回到家裡，洗了個澡，我打算早點兒睡了，這幾天都沒怎麼睡好，一直都在為一些事情煩心。不過，今兒大概基本該落實的都落實了，那頭的白大少基本上由於李婷婷這個他派過來的間諜，現在被我們利用成為反間諜，也不構成什麼威脅了。我終於可以睡個暫時的放心覺了。
打開電視，調到中央五台，《天下足球》還沒有結束，我便靠在床頭不在意的看著。
突然，電話響了，我以為是王茜，拿起手機一看，卻發現是個陌生的手機號。
「喂，你好，這裡是石磊，請問你哪位？」我習慣性的接起電話。
那頭輕笑一聲，「石總，你好。還記得我麼？」
我愣了一下，聲音稍有點兒熟悉，但又想不起來是誰。「你……是……？」
那頭換了個稍有點兒幽怨的聲音，「看來石總還真的是心裡只有你那個李婷婷，剛剛才在一起吃飯的，居然就對我一點兒印象都沒有？難道我比李婷婷差那麼多麼？」
我還在腦子裡搜索，這個聲音到底屬於席間的哪個女孩兒。
大概是由於我半天都沒有開口，那個女孩兒終於還是自己說了出來，「最後的時候，我問過你能不能給我們介紹男朋友的，現在能想起來了麼？」
我恍然大悟，原來是那個長著丹鳳眼的女孩兒，於是我笑著說，「啊，原來是你啊，丹鳳眼！」
那頭的聲音輕快起來，「呵呵，終於想起來了，還不錯。能記得我長著丹鳳眼，看來我在你眼裡還是有些印象的。」
「你怎麼知道我的電話號碼的？」
「想知道就能知道咯！」那頭的聲音有些矯情的俏皮，一聽就是耍慣了嗲的女孩兒，裝天真。
我心裡冷笑一聲，「哦，那我就不問了。你有什麼事情麼？婷婷在你身邊麼？」
那頭大笑，「哈哈，婷婷不在啦。你放心吧，今天的電話是我們的秘密，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
「你到底找我有什麼事情？」
那頭的聲音又有些幽怨了，「怎麼了？沒事就不能找你？」
「哦，那倒不是，只是我今天有些累，想早點兒睡了。」我推脫著，想盡快掛上電話。
那邊我估計經歷了一番咬牙切齒，稍稍頓了頓她才說，「也沒什麼事兒。我只是想問問。石總對我印象怎麼樣？」
我回想了一下她的長相，於是老老實實的說，「今天的幾個女孩兒裡邊。你是最漂亮的一個。」
「哦？真的麼？你真的這樣認為？你不會跟每個女孩子都這麼說吧？」她的聲音有幾分驚喜，卻又有幾分自得。
「是真的，沒什麼必要騙你，單論外表的話，你的確是最漂亮的一個。」
「嗯，那謝謝石總了。」
「還有事麼？」
「幹嘛？好像很不想跟我通電話麼？」她在裝可愛。
「那倒不是，只是真的有些累了，下午陪婷婷買東西逛了不少地方。」我實話實說。
她的聲音又變成幽怨，倒是挺能變的，估計也是個在其他男人面前游刃有餘地女孩子。「婷婷，婷婷，你一口一個婷婷，難道你的腦子裡除了李婷婷就沒有別的女孩子了麼？」
我笑了一聲，「呵呵，她是我女朋友麼！」
「那好吧，我直接問你。既然你覺得我比她漂亮，你介意換一個女朋友麼？我的意思是說我換她……」
現在的女孩兒……不對，不能一棍子打死，是一部分拜金嚴重的女孩兒，怎麼都這麼大膽的？
我心裡在發笑，可是嘴裡卻裝的有幾分驚訝的樣子，「啊……？沒想過，我覺得婷婷挺好的。暫時沒打算換！何況，我跟她交往也沒幾天。」
那頭稍稍沉默，然後堅定無比的說，「那你介意多一個女朋友麼？」見我只是略帶驚訝的「哦」了一聲，她又補充了一句，「你放心，我不會告訴她，也不會耽誤你跟她的交往。你可以同時分別跟我們倆約會，到你覺得合適的時候，從中間選擇一個！」
我聽到這裡，覺得沒什麼必要繼續跟她兜***玩兒下去了，於是換了個冷冰冰的聲音說，「對不起，這位同學，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是我沒有這樣的需要。如你所言，我也不會把這件事告訴李婷婷，你們還可以繼續做好同學好朋友。就這樣吧，如果沒別的事情，我掛電話了……」
那頭有些著急，「你別急，聽我說完。」
我耐著性子，「好，你說。」
「李婷婷有那麼好麼？裝純而已，誰還不知道啊？她原本有個當官的父親，不過現在她父親已經被雙規了，估計很快就該判了，你要是真的跟她在一起，以後有你的麻煩！我有什麼比她差的，長的比她好，這是你也承認的，我的身材也比她好，而且我不會裝純，有什麼說什麼，要是你願意離開她讓我做你的女朋友，我保證你會覺得我比她強一千倍……」感覺上她有點兒氣急敗壞，大概沒在男人面前受過挫折吧。
我笑著說道，「有些事情是不能用漂亮和身材好來衡量的，至於她父親的情況，我想我能幫著她家解決，這點兒能力我還有。好了，現在你大概也說完了，我掛電話了。再見。」
那頭又傳來那個女孩兒急切的聲音，「你真的不想試試，要不我現在就到你家去找你？你住在哪兒？」
我冷冰冰的說道，「夠了！請你學會尊重自己，也學會尊重別人！像你這樣的所謂漂亮女孩兒，如果我需要我可以找到一大把，幹嘛非要找你？」說完我直接掛上了電話，腦子裡想的卻是這個女孩兒的話，李婷婷的父親……被雙規……很快要被處理了……
難道……？
我的心中驀的升騰起一絲不詳的念頭……難道我這兩天的所作所為錯了方向？其實細細思索起來，這裡頭也有不少地方是可以有轉機的。
比如說，那個三十多歲的男子究竟是否就是白大少的人？如果不是，那麼有沒有可能李婷婷和另外一個女孩兒都是家中產生巨變的情況。她們並不是來做什麼間諜的，僅僅只是為了錢而已……那麼，那個男人所承諾的十萬塊怎麼解釋？一個幌子？反正事成之後不給那個媽媽桑錢她也拿他們沒辦法……但是，那個男人怎麼會有會所的會員卡？而白大少今天白天在股市上的舉動……
看來，李婷婷的確還是充當了白大少的「間諜」，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那麼，李婷婷的目的並不是為了錢，而僅僅只是因為白大少許諾可以救她的父親？所以才讓她……
我有些不敢想下去了。難道是我錯了？我設計的一切是在把一個孝心有加的女孩兒往火坑裡推？
從認識李婷婷之後的所有表現上來看，的確是有這樣的可能性，但是……這裡邊還是有很多的疑點。我真的很恨自己沒有一個福爾摩斯的腦袋，不能將這一切分析明確。越想越糊塗，我的頭腦簡直有點兒要爆炸的嫌疑了。
我再也按捺不住，給朱世燦打了個電話。
「世燦，你幫我查個事情。
「你說！」朱世燦見我語氣不容置疑，便也言簡意賅。「正好我也有事要跟你說。」
我想了想，先把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全部告訴了他，然後問道。「你現在幫我查查。最近有沒有什麼李姓官員被雙規的，或者說有沒有什麼地方有反腐的動作的。」
朱世燦幾乎沒有打頓的就說，「上海某區有幾個官員同時被雙規了。可能是受到之前那個大拿的影響，現在全部被規定在崇明島上的一家賓館裡，只是不知道那裡邊有沒有姓李的。」
「嗯，那就麻煩你幫我查查看了，找找人，盡快告訴我。」我很有點兒上級向下級下達指令的感覺，但是也顧不上朱世燦會不會有什麼想法了，「你有什麼事情要跟我說？」
「讓瑩瑩跟你說吧，這事兒有點兒蹊蹺……可能跟你那個什麼李婷婷有關。這事兒好像鬧得還真的挺大的，這個白大少怎麼這麼不省事？」說著。朱世燦把電話交給了裴瑩瑩，話筒裡傳來裴瑩瑩的聲音，「石磊啊，先跟你說聲抱歉，那晚我誤會你了，等到跟老韓他們溝通過，看到他們的態度才知道你是為我好。」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你先說老韓那邊怎麼說。」
裴瑩瑩調整了一下，然後慢慢的告訴我。「那晚你給我電話之後，第二天一大早我就給老韓去了電話。他在南京，我想約他見一下，但是他說他要趕去上海，我就覺得這事兒有點兒不對了。然後也沒辦法，只能在電話裡把你的意思轉達了，可是老韓卻似乎很有點兒不在乎的樣子，大大咧咧的說等他從上海回來會跟我聯繫。之後我跟十三有點兒事情，自己也去了趟上海，倒是沒想到，參加一個晚宴的時候很巧的得到一個消息，老韓去上海很可能是去見白大少了。那個時候我才明白，原來在股市上跟你們一直在唱對台戲的就是這個白家的掌門人。具體他們談了什麼我沒辦法知道，但是今天下午老韓跟我聯繫了下，語氣十分清淡，似乎對那一個億根本不在乎的樣子。石磊，你們這次可能真的要小心了……」
我心裡咯登一下，這次白大少看來玩的還真的挺大的。我之前甚至覺得這個人有點兒名不副實，頗有點兒想不通他是如何能坐上白家掌門人的位置的。但是從這兩天發生的一連串的事情來看，如果不是他一時大意讓楚楚聽到關於他跟斯諾實業接觸的事情，又如果不是我小心翼翼碰巧發現了李婷婷的身份……被他偷偷的玩死了都不知道。
但是龍大……我不禁又覺得他這邊有些不對勁了，按說作為趙家的掌門人，不可能事事都受到白大少的鉗制吧？除了股票市場上的細節操作之外，龍大這次在宏觀大局方面幾乎沒有提出任何有效意見，從頭到尾都是我在操縱，而從跟龍大與白大少的接觸來看，至少在我看來，龍大絕對在能力上要比白大少強。
難道龍大有保留？
可是，他為什麼要保留？他可是剛剛回到資本市場上啊。
這不禁讓我聯想到上週末的時候龍大突如其來對我的試探，當時讓我很是有些惱火。雖然後來龍大淡然的解釋了，不過總是讓我覺得心裡有壓抑感。不管怎麼說，我們現在是合作的雙方，信任應該是合作的基點，可是，從目前的狀況來分析，龍大似乎對我的確不夠信任。
將這一切串起來之後，我心裡真的頗有點兒如履薄冰的感覺。這哪兒是在從事商業操作？這根本比玩智力測驗還要費腦筋。我之前因為一時的衝動。選擇進入商界，是不是錯了？
大概是我沉默的太久了，那頭裴瑩瑩小心翼翼的說了一句，「石磊……對不起……是……都是我不好，不該拉你們入局的，現在老韓那邊可能反悔了，今天這樣的難堪局面說起來都是我一手造成的。」
此時此刻，我也不可能責怪裴瑩瑩任何，她原本只是一次正常的決策，而原本都是雙方互惠互利的事情。如今出現這麼多的變故。從根本上來說跟我那晚在南匯吳鈞那兒的意氣用事有關。
於是。我換了個推心置腹的口吻，「瑩瑩，這件事你不要自責。跟你沒什麼關係，恐怕還是我自己的原因。呵……」我苦笑了一聲，「我當初對於局勢估計過於樂觀，也是由於我進入商界之後一直太過於順風順水的原因。想著這次還有龍大幫我，斷然沒有可能出現什麼意外。可是……呵呵，這大概就是生活……」
裴瑩瑩也歎了一口氣，然後說，「十三說有話跟你說，我把電話給他了。」
「石磊，現在方便的話到我家來。我們面對面的說吧。」朱世燦的聲音顯得很關心，我心裡升騰起一股溫暖的感覺。
但是我想了想，還是拒絕了朱世燦的好意，「沒事，世燦，我沒事，你那兒我就不去了，現在我需要一個人好好的靜下心來想一想，到底在什麼環節上我出了問題。或者說，我需要做些什麼才能將目前的被動局面扭轉過來……」停頓了一下，我又補充了一句，「你好好陪陪瑩瑩吧，我估計她心裡不好受，她剛才也說如果不是她我就不會面臨現在的難堪。你好好勸解她一下，其實出現這麼多的變故跟她的關係都不大，之前她沒有錯，無論於公於私，我對她沒有任何可以責怪的地方。你讓她放寬心……」
朱世燦默然了一會兒，「石磊，你現在到底有沒有把握，如果沒有，趕緊撤出來算了。在商界這潭渾水裡打滾，就沒有不失敗的。也許，這一次的失敗會讓你領悟很多東西，於你今後的路會更好。況且，這次你輸也只是輸掉一口氣而已，在資金上沒有任何損失，養精蓄銳，隨時都能殺回來。」
我苦笑一聲，心裡真的很鬱悶，「可是，你該清楚，這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情。這裡頭牽涉著龍大，你讓他如何甘心？時隔二十年，甫一回到資本市場，就吃了一個悶虧，而且是吃的白大少的虧。在四大家族裡，他們都是最年輕的掌門人，到時候其他兩家會怎麼想？況且，就算龍大不介意，還有跟我同進同退的呂青衫、趙子華以及宋方呢？對，他們不會蒙受經濟上的損失，呂青衫沒問題，跟我十多年的感情，斷然不可能不相信我。可是趙子華和宋方呢？趙子華也許還好說，反正之前是實實在在賺到錢了，即便這次沒有利潤也許還好一些。宋方呢？他會怎麼想？我們沒帶他玩兒的時候，風生水起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現在他好不容易下定決心加入了，卻落得一個鎩羽而歸。是，賬面上沒損失，可是損失的將是他的信任。好吧，我坦白說吧，雖然我不認為宋方是一個可以合作一輩子、甚至很難合作超過十年的人，但是，如果沒有他，我不可能有今天，甚至還是那個混吃等死沒事就在酒吧泡妞然後回家寫兩篇酸文的小知識分子……難道，我能夠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失去宋方的信任？」
朱世燦被我這一連串慷慨激昂的極快語速的話說懵了，半晌都沒有開口。
最終，聽筒裡傳來一聲朱世燦的歎息，「唉……真不知道，讓你這樣的人進入這麼複雜的一個環境，到底是正確還是錯誤……」
我似乎覺得朱世燦這句話有所指，反正到了這樣的時刻了，我也不怕直接問出來，「你所說的讓我進入，是什麼意思？」
朱世燦愣了一下，隨即打哈哈，「沒什麼意思，就是說老天的安排……你老實說，你現在到底有沒有解決的辦法？」
我知道這個問題不會有答案，於是大笑兩聲，「哈哈，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