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你昨晚做了一件人神共憤的事情？」龍大一邁進我們約好的會所就笑著對我說。
我看到龍大身後還跟著一個大約三十歲出頭的男子，一身乾淨利落的運動裝，精神頭兒尤其的好。上身是一件黃色的衝鋒衣，腿上裹著一條洗的有些發白的牛仔褲，背上還背著一個碩大的登山包，腳上一雙磨花了邊的登山鞋，倒是像極了剛從某個高海拔的雪山上下來的登山運動員，至少是個登山愛好者。
並且，從那人的五官上來看，我覺得很是有點兒眼熟，總覺得這個人我應該在哪兒見過。
我站起身來迎接龍大和那個男子，那人對我微微一笑，我現讓他們坐下，然後說道，「這位是……」
那人想要自我介紹，卻被龍大的一隻手給阻攔住了。龍大笑瞇瞇的說，「你是不是也覺得他有點兒眼熟？你來猜猜看他的身份。」這樣一說，那人便也安安穩穩的坐著了，似乎等待著對我智商的判斷。
我仔細的觀察了一下那個人，首先確定我從未見過這個人，然後比較了一下記憶裡身邊人的五官，突然恍然大悟。
「這位如果我猜得不錯，應該是王茜的哥哥吧？而且應該是二哥，那個在方師兄的公司裡做總工程師的那位。只是沒想到這麼年輕啊，大概比我也就大不了多少吧。」
那人有些驚訝，但是龍大卻笑呵呵的，給了那人一個「你看，他果然猜出來了吧」的眼神。
「說說看，為什麼你認定是二哥，不是大哥？似乎應該沒有人告訴過你王茜那個丫頭的兩個哥哥的年紀吧？」龍大饒有興致的繼續著這個猜測的遊戲。
我點了點頭，打開煙盒。遞給龍大那邊，「之所以認為他是王茜的哥哥，這個不用說了，長的本來就很像麼！但是說是二哥，其實剛才也很猶豫了一下，因為知道王老是四十左右才生了王茜的，所以在我的最初印象裡，她的兩位哥哥應該都在三十五以上了。這樣才比較符合王老的年紀，直覺會認為王茜的兩個哥哥年紀差的不大，那麼第一反應是他是老二。但是轉過來一想，又不對，如果二哥可以這麼年輕，大哥也不一定非要三十五三十八的，很可能她的兩個哥哥就只相差一歲……」
「是呀，那為什麼你還敢說我是二哥，不能是我大哥呢？」王茜的二哥自顧自的提出自己的疑問，全然沒有注意到其實他的邏輯已經出了問題。
我笑了笑，幫他們分別點上香煙，自己也點上一支，「但是二位的職業我都是知道的，大哥是政府工作人員。早年似乎還當過兵，而二哥則是研究生畢業之後就呆在方師兄的公司裡了，人從事什麼職業很容易會在其氣質上留下影響。從二哥的各個方面看來，身上找不到絲毫的軍人氣質，也沒有政府官員的一些細微習慣，比如二哥進門的時候對我含笑頷首的舉動，換一個政府官員來做，其方式就會產生細微的差別……」
龍大依舊是含笑不語，而王茜的二哥則是點了點頭，「看來石磊的確是聰明過人啊,很多人一輩子沒琢磨透的東西，怎麼到了他那兒似乎就成了最淺顯的道理。難怪我那個妹妹……哈哈！」
聽到他這樣說，龍大這才開了口，「他呢，叫做王宇，的確就是王茜的二哥，算是給你蒙上了。不過，剛才聽你的稱呼，二哥二哥的，怎麼著？跟小丫頭已經定下關係了？」
我當時就一陣頭疼。這個龍大，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明知道我最怕的就是這個話題。
「呵呵，那是沒辦法，不知道王宇的大名，也只能暫時跟著王茜叫聲二哥了，龍大你現在怎麼越來越八卦了？」我輕飄飄的擋開話題，王宇不禁多看了我一眼，似乎想說什麼又沒說出來，欲言又止的樣子。
龍大見我不想提這個話題，便也不繼續說下去了，而是話頭一轉，說了一聲，「你們兩個年輕人看看，是不是先把配備給喊上，到這兒來要是這麼乾坐著，總歸不好。」
我之前還就奇怪，好端端的龍大要選這麼個地方幹嘛，自己人聊天，又不是應酬之類的，何必選擇會所，不過是他要求的這兒，我也不好說什麼，只能只身前來。
「龍大，我們是不是先把該說的事情說完再叫那些小姐進來？」
龍大揮揮手，「先叫小姐進來吧，等我們把事情談完了，漂亮點兒的女孩子就都被其他包間的人叫走了，我們這事兒也用不著搞得那麼神秘，邊聊著就行了。」
既然他堅持，我便對包間裡的公主做了個手勢，意思讓她出去喊媽媽桑。但是我心裡不免還是有些嘀咕，龍大今兒怎麼回事？很有點兒趕鴨子上架的感覺。
媽媽桑一會兒就進來了，那是一個妖艷的熟婦，三十出頭的樣子，估計以前也是做小姐出身的，胸前一對龐然巨波很是惹人眼球。她跟我們分別笑著打了招呼，隨即熱情的坐在我身邊，「石公子可是許久不來了……」
我冷冷的打斷了她的話，「該帶小姐進來就帶小姐進來，不要搞得好像我跟你很熟的樣子……」媽媽桑一愣，臉色變了變，但是還是陪著笑臉站了起來，嘴角微微撇了撇似乎有些不爽卻又不敢說些什麼，畢竟這裡是個私人會所，如果不是有一定的量級的人是絕對進不來的，而能進的來的人，任何一個都不是她能夠得罪的起的。
一會兒，那個媽媽桑帶著一隊女孩兒進來了，全是那種身材高挑，體型勻稱的，一個個站定之後齊身彎腰鞠了個躬，但是卻沒有像普通的夜總會裡那樣說什麼「老闆好」，這就能顯得出這裡的素質相對較高。
我笑著望向王宇，示意他先挑，可是王宇看了一眼之後，卻客氣的對我說，「石磊先來吧……」如果說王宇看也不看就跟我客氣，我肯定還要跟他推辭一下，但是他掃了一眼才說，就說明這裡邊沒有他看中的女孩，於是我揮了揮手，「換一批吧！」從龍大的眼角低垂，我也知道他沒有中意的。
那個媽媽桑顯然沒反應過來，大概沒想到我們這麼快就決定換人，一般可能多少都要打量打量吧。
於是她笑著招了招手，囉囉嗦嗦的說，「石公子，怎麼一個中意的都沒有？你看這個怎麼樣？」說著她拉過來一個女孩出列，「這個叫做依依，絕對是我們這裡的紅牌哦！」
我有些不耐煩的揮揮手，「讓你換一批就換一批，廣告在這兒是沒用的。」媽媽桑的臉色有些難看了。揮著手讓那些小姐出去。我想了想又叫住那個媽媽桑。「哎，那個誰……你……你過來一下。」媽媽桑陪著笑臉走了過來，我在她耳邊輕輕的說。「這裡都是吃素的，你帶點兒新上班的過來，這些風塵氣太足絕對不會被挑中的……」這時候那個媽媽桑才恍然大悟，笑著往我身上擠了擠，一對大波壓在我的手臂上，軟軟的像是塞滿了棉花。
看著她搖曳著身子出去了，王宇突然淡淡的開口說，「石磊好像對這裡很熟稔麼，經常來？」
我一下子明白了龍大今晚堅持要在這兒談的原因，原來是王宇這個做哥哥的要替他妹妹把關。我心裡不禁淡淡的一笑，覺得王宇這人也頗有點兒意思。
「呵呵，應酬來過兩回，還是方師兄帶我來的，不是他，我連這兒的會員卡都沒有。沒辦法，很多客戶就喜歡這個調調……剛才我跟那個媽媽桑說了，讓她帶幾個青澀點兒的進來，估計你會歡喜一些。」
說著。那個媽媽桑又領著幾個女孩兒進來了，這次的幾個女孩，看起來就有點兒參差不齊了，不像剛才那幾位那麼妖冶，這些看起來更像是大學裡剛抓來的，多少有點兒良家少女的味道了。
我笑著指了指，對王宇說，「挑一個吧……」
王宇這次認真的看了看，選擇了一個頭低的最低的女孩，讓她坐到自己身邊。
那個媽媽桑則笑著賣自己的瓜，「這位先生真有眼光，我們的彤彤還是第一天上班呢，她可是個大學生哦，這位先生稍微溫柔點兒。」
我冷眼打量了一下那個叫做彤彤的女孩，說是大學生，也許，但是說第一天上班，實在讓人覺得有點兒噁心，是不是這種地方都是這樣？我不禁想起周星馳的那部《喜劇之王》裡，張柏芝滿臉風塵，坐下來之後第一句話就是，「老闆，我第一天上班哦，還是個處女呢！」
然後龍大也選擇了一個，我則還是擺擺手，讓媽媽桑再換。
其實原本我不是個挑剔的人，這些對我來說可有可無，有個女孩子坐在邊上我也只是跟她玩玩色子喝點兒酒，要是看到女孩子喝酒不太行的，我通常還會好意的告訴她不能喝別勉強，我們一般不太強迫別人喝酒。主要是剛才那個媽媽桑的話把我給噁心了，什麼今兒第一天上班，要是我點一個估計十有八九她還得再說一次，所以我乾脆就折騰折騰她。
結果那個媽媽桑可能也有點兒不情願，於是就坐到我邊上，使勁兒拿她那足有G罩杯的大胸往我胳膊上蹭，嘴裡還耍著嗲，「石公子，你今兒這麼那麼挑剔呀？以前你可不這樣，我還曾經說過，這麼些年遇到的客人裡頭，石公子絕對是最好說話的一個。你今兒就別折騰我了吧！」
看著她那樣子，我又是一陣難受，於是稍稍往旁邊坐了點兒，「你說話就說話，別老往我身上湊，我可沒有吃老生薑的習慣，身上就沒有風濕的毛病。你再帶幾個進來吧，樣子長得乾淨點兒的，別抹那麼多化妝品……」
大概直到這個時候那個媽媽桑才明白了我的意思，連聲的說，「行，行，那我馬上就帶兩個進來，保證你滿意。」
就連龍大在那個媽媽桑走後都說了一句，「石磊。好像你今兒還真挺挑嘴的。」
我笑笑，「看跟什麼人一起出來吧，這東西大概也會有蝴蝶效應，呵呵……」說著，我瞥了一眼王宇，王宇假裝沒在意，跟他身邊那個女孩兒說著話兒。
龍大微微一笑，隨即也跟邊上的女孩兒說話去了。
媽媽桑第四次進來的時候，身後跟著兩個居然穿著便裝——上身T恤，下身牛仔褲的女孩兒，跟在一隊女孩兒之間，顯得特別扎眼，簡直就像是一束紅玫瑰裡突然伸出了兩支小小的狗尾巴草，可是我卻將手指向了其中一位穿著湖藍的T恤的女孩，「就她吧，那個藍色T恤的……」
女孩兒低著頭走了過來，媽媽桑衝我擠了擠眼睛，然後說了一句，「婷婷你要好好照顧石公子哦！」
婷婷坐下之後。我這才細細的打量身邊這個女孩兒。兩道細細的眉毛，就像是兩隻月牙一般落在眼睛上方，眼睛不大。也是那種細細長長的樣子，也許是心裡還有些害怕的情緒，眼神下垂，小巧的鼻子微微的翹起，但是鼻樑很直，一張小嘴，唇色略顯蒼白，緊緊的閉著，很有點兒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感覺。
看到這個女孩兒，我覺得這才有可能真的是第一次上班，而且原因不明，估計真的是比較缺錢的那種。看得出來，她不是那種性格外向的女孩兒。
「叫婷婷是吧，我們喝杯酒吧……」我說著，旁邊的公主很機靈的遞給我兩隻酒杯，我遞了一隻到婷婷手裡，跟她略微碰碰，喝了下去。
婷婷抬頭看了我一眼，將杯子放在唇邊，有些猶豫。但是還是將杯中的就喝完了。但是隨即劇烈的咳嗽起來，我連忙伸出手在她的背上輕輕的拍著。可是她似乎很不習慣我觸碰她似的，扭捏了一下身體，將我的手避開。我稍稍一愣，隨即堅持還是拍了上去。
她終於止住了咳嗽之後，眼睛裡微微有幾分歉意，低聲說了一句，「對不起……」也不知道是說她不會喝酒呢，還是說誤解了我的意思。
大概是因為想起了自己的職責，婷婷拿了一張紙巾擦拭乾淨嘴角之後，主動的往我身邊坐了坐，稍有些靦腆的輕靠著我。我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放鬆。
然後我看看龍大，他那邊的女孩兒問他要不要玩色子，被他拒絕了。我這才開口說道，「昨天你們那個拍賣會上的情況，說來聽聽吧！」
龍大笑著指指王宇，「你把剛才我給你的那盒雪茄拿出來吧！」王宇打開旁邊的那個登山包，取出一盒雪茄，龍大分給我們每人一支之後，才又緩緩說道，「昨晚那場拍賣會，此該可以從我們手裡拿著的這支雪茄說起。石磊，也許你想不到，這幾支雪茄，就算不是世界上最貴的雪茄，恐怕也差不了多少。現在，你先猜猜看，這幾支雪茄的單價……」
我稍加思索，便開口說道，「龍大既然這樣說，那麼這幾支雪茄想當然就是昨晚那場拍賣會上的拍品了。能成為拍品的雪茄，其絕對不止是雪茄本身的價值，多半還有點兒收藏價值在裡邊，估計又是某大師在某個特定的年代或者日子裡做出來的，要麼就是曾經被某雪茄收藏者收藏過的雪茄。當然還有別的可能，我就不一一試探著繼續猜測了。根據這樣的估計，這盒哈瓦那手工雪茄的起拍價，估計至少也要十萬塊，有白大少這樣的人在場，估計最終成交無論如何也要四五十萬。可是基於剛才龍大說的恐怕會是世界上最貴的雪茄，這盒雪茄是十二支吧？我就大膽點兒，估計十萬塊一支，整盒是一百二十萬。」說歸說，看著手裡已經點燃了的雪茄我很是有點兒心疼，至少也要幾萬塊啊，天……
龍大還沒表態，那邊王宇卻哈哈大笑起來，伸出了大拇指，「雖不中亦不遠了……這盒雪茄昨晚的拍價是一百四十萬，但是配套的還有一枚雪茄剪和一個專門用來點雪茄的沖槍式的打火機，所以石磊的猜測也基本勉強可以算作是對了，按照常理，那枚雪茄剪和打火機也該值二十萬了。」王宇自顧自的說著，旁邊的三個女孩和那個公主都已經瞪大了雙眼不敢相信了。
我看看龍大，龍大輕微的點點頭。「好吧，雪茄的價格猜完了，現在可以講故事了……」
龍大吸了一口雪茄，指了指王宇，「還是讓王宇說吧，他比較會講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