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飛飛時間不長,但是她給我的印象就是那種精靈族的女孩,善變但是沒什麼憂愁,卻沒想到她居然也會有獨自傷心的一面。
我摸摸她的臉,「小古怪,到底怎麼了?」
飛飛咬著嘴唇,使勁兒的搖搖頭,就是不開口。
我把浴巾放在一邊,用手粗粗的理了一下頭髮,陪著飛飛往窗外望去。
窗外真的就是一片漆黑,而且黑的很奇怪,連一顆星星都看不見。我突然想到一個從前聽過的笑話,就扭頭看著飛飛,輕聲說,「飛飛,給你講個笑話聽好不好?」
飛飛緩緩的搖了搖頭,但是視線的焦點總算是落在了我的身上,並且從她的眼神裡我看到她其實還是想聽這個笑話的。
於是我就開口說到,「這是一個朋友寫的書裡的一段話,當時他正好途遇惡女,很是感慨,就仰天長歎說,都說淑女如雲惡女如星,我的天空萬里無雲卻滿天繁星……」
飛飛聽完,抬起頭看著我,大眼睛裡晶晶亮著剛才的淚水,「一點兒都不好笑……」然後很快就反應過來,居然抓著我的手狠狠的就咬了一口,我嗷的叫了一聲,她才松嘴,「我都這麼難過了,你還諷刺我。我很惡麼?」
我哈哈大笑,知道她已經至少不會再哭下去了,總算是起到了點兒作用。
「好了,小古怪,你不惡,就是壞壞的。到底什麼事?給大叔說說吧?」
飛飛咬了咬嘴唇,欲言又止,想說又沒說出來,最終是歎了一口氣,跟我說,「大叔。你幹嘛對我這麼好?」
我笑著拍拍她的小臉,「傻瓜,你一個小丫頭片子,一個人在南京,雖然我不知道你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僅僅作為朋友,我關心關心你也正常啊。也沒覺得自己對你好什麼……」
飛飛看著我的眼睛,認真的點了點頭。臉上不知道為什麼騰起兩朵紅雲,期期艾艾的說,「你親親我吧?」
我一愣,隨即說到,「你想到哪兒去了?搞搞清楚,我是你大叔哎!」
飛飛鬧了個大紅臉,「你才是色狼呢,我是讓你就像叔叔那樣親親我的額頭,讓我感受點兒家庭溫暖!真笨,還說自己智商高!」
我笑了笑。輕輕摟過飛飛的肩膀。在她的額頭上輕輕印上了一個吻。然後摸摸她地後腦,「好了,小妮子。平時你不是張牙舞爪的麼?那個瘋丫頭的盡頭哪兒去了?哭的眼睛都腫了,不好看了哦!」
飛飛衝我做了個鬼臉,伸了個懶腰,然後使勁兒的捏了捏我的臉,大叫著跳開,「哈哈,大叔你還蠻會哄小女生的麼!看來以前沒少有小姑娘上當!」
看到她又恢復了小魔女的風采,我倒是放心了下來。
「你這兒還有酒麼?我想大醉一場,把那些不開心地都忘掉!」
我想想也無妨,就讓她喝點兒酒吧。於是拉開冰箱,卻發現冰箱裡居然一罐啤酒都沒有了。稍稍一想,前幾天這個小妮子在這兒就給我喝了個七七八八,然後這兩天我偶爾喝點兒,又一直俗務纏身,也沒進貨,冰箱裡空了也是正常的。
「哎呀,還真沒有了。我下樓買點兒吧……」
說著話,我回頭看看飛飛。她倒是沒心沒肺的開始擺弄我的電腦,就好像要喝酒的那個不是她是我一般。
到了一樓,愕然發現超市雖然依舊***通明,但是那扇玻璃門卻是死死的關著,上邊還加了把鎖。
我很奇怪的走到門外,輕輕敲了敲,裡邊一個中年婦女探頭說了一句,「今天盤點,不賣東西!」
氧化鈣!這寸勁兒。
雖然出門之後還是能找到二十四小時的超市,但是還真有點兒距離,想了想,我上樓了。
看到我兩手空空的進來,飛飛嘟著嘴很是不爽的說,「酒呢?」
我攤開雙手,「超市盤點,今兒不賣東西。」
「那你就不能跑遠點兒去其他超市買?」
赫,聽她這口氣,倒是真不把自己當外人,我該她的還是欠她的?憑什麼這麼月黑風高的晚上就得頂著呼嘯的北風去幫她買東西?
「大小姐,這月黑殺人夜,風高放火天地,難道你還要我拖著一雙年邁的老殘腿去幫你買酒?於心何忍啊?」
飛飛忍不住笑了出來,「切,那你難道覺得我去比較合適?萬一在路上遇到幾個不良青年,他們見我貌美如花……」
好傢伙,她怎麼又來了?這怎麼像是她練習了多少遍的台詞似的?
我趕忙阻止她,「得得,別往下說了,你怎麼每次都這套?就不能換點兒新鮮的?」
飛飛小眼一翻,「想新鮮的?那成,等我回去再看兩部韓劇,然後回來跟你繼續得吧……」
原來如此,看來這段兒還真是台詞,都是給那些韓劇害得。
不過我還是不想傻乎乎的去大老遠的超市買東西,要去剛才就去了,於是揮揮手說,「那你回去看韓劇吧,看完再來找我。」說著我往床邊一坐,一副悉聽尊便的樣子。
飛飛不樂意了,但是可能也知道自己剛才的態度有點兒不好,便走到我身邊,拉住我地手,左右搖晃,「好大叔,你就為了飛飛去買一次吧,就看在飛飛剛才哭的梨花帶雨一般楚楚可憐,你總得有點兒憐香惜玉之心吧?不如這樣,要是你幫我買酒回來,我也親你一下?」
我一把將她的手推開,「你這個臭丫頭,我要你親我幹什麼?」想了想,再看看時間,十二點還不到呢,也想起似乎許久都沒有去酒吧喝酒了,便對飛飛說,「這樣吧,我先打個電話,電話之後再商量……」
說完,我起身拿了電話。站到窗戶那邊給Seven撥號,「Seven,還在酒吧麼?客人多不多?」
Seven笑著說他原本都打算離開了,客人倒還有個幾桌,但是都不是相熟的客人。「不過如果你打算現在過來,我就在這兒等你。」
「那行,一會兒見吧!」
掛上電話之後,我轉過身。卻看到飛飛滿臉希冀的望著我。我伸手在她的鼻樑上輕輕刮了一下,「好了,喝酒去,大叔今兒帶你去一個酒吧。」
「酒吧?」飛飛滿臉疑惑。
「還記得我們認識的時候,我唱給你聽的那首歌麼?」
飛飛連連點頭,嘴裡不禁哼唱起來,「我住在天堂的隔壁……」
我拍拍她地小腦袋,「對,今兒我就帶你去那個天堂隔壁,我一個好朋友開的酒吧。」
飛飛一下子就笑出了聲。「好諉。沒想到還真有這樣的一間酒吧呢!那首歌難道就是酒吧老闆寫的?」
這個小妮子倒是聰明,我之前不過說了一句這是我朋友寫的一首歌,她倒是記得清清楚楚。
「穿成這樣可以?不用換衣服?」我問問飛飛。她使勁兒的點點頭,「那好,我們走罷,不過,到了那邊你不許再叫我大叔了,很丟人的!」
「知道啦!!大叔!!」飛飛大聲叫著,還伴以鬼臉。
換了身衣服,帶著飛飛出門,坐在車上,飛飛興高采烈的。不斷的問東問西,倒好像是劉姥姥進了大觀園似乎她還從來沒去過酒吧似的。
「你以前到底有沒有去過酒吧啊?」我實在受不了她的唧唧喳喳,出言問她。
飛飛一下子沉默下來,然後默默的說,「還真沒去過……」
我大汗淋漓,這個社會居然還有這樣的年輕小姑娘沒去過酒吧的?還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來不及細問,國貿大廈已經近在眼前,換了二檔低速開進地下的停車場,我拉著飛飛從電梯上了樓。
進門之前。剛好有客人從裡邊出來,而後我就聽到裡邊一聲怪嚎,聲音無比熟悉。
進去一看,果然是那個該死的胖子,正在吧檯那兒手舞足蹈興高采烈的不知道跟Seven說著些什麼,我自然的就把飛飛的肩膀攬住了,笑著對那倆一個極動一個極靜的傢伙說,「好你個Seven,還說沒有熟客,這個死胖子是怎麼回事?」
兩人聞聲轉頭,看到我,Seven自然是含蓄的一笑,而胖子則更加癲狂,「哈哈,石老師,好久不見了?」
我走過去,面對面的跟胖子說,「怎麼著?消失兩年,聽說你犯詐騙罪進去坐牢了?」
胖子胖臉一變,立刻往地上啐了一口,「呸呸呸,童言無忌,你丫才坐牢呢!小爺……哦,是胖爺我金刀鐵馬縱橫江湖二十餘載,又怎麼可能折在小小捕快手中……啊,不對,石老師,你真不厚道,一來就給我下套兒。我多怎詐騙了?」這胖子祖籍北京,因此滿嘴的京片子。
「呵呵,那你小子這倆年玩兒失蹤,跑哪兒去了?」
我剛說到這兒,突然發現Seven那頭喂不熟的白眼狼已經在自顧自地打量我身邊的飛飛了,雖然我倒是不擔心飛飛這種性格的小妮子被老Seven給騙了,但是不想給他任何機會。
「嘿,Seven,看什麼呢?小心掉裡頭拔不出來了!」我厲聲喝止Seven,胖子也眉飛色舞的看看飛飛,然後說了一句,「石老師,你也太不厚道了,這樣一個小蘿莉你也忍心下手?」
我剛想辯解兩句,沒想到飛飛往我身上一靠,還裝模作樣的雙手將我環住,「你誰啊?」她眼睛一翻,「不許說我們家石磊壞話!」
「呵,還挺護食兒!」胖子感慨。
那邊Seven做惋惜狀,「唉,一朵好好的鮮花,又讓石磊給糟蹋了!」
飛飛忽閃著眼睛,抬頭問我,「老實交代,你以前騙過多少小姑娘?說出來既往不咎,不說,嘿嘿,晚上回去可就皮鞭伺候了!」
我哭笑不得,那邊胖子和Seven一起伸直了大拇哥,「好,好一個女俠,居然使用傳說中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武林絕學——SM大法!」
我揮揮手。「行了,你們倆就別貧了!都跟這兒站著有病啊?找地兒坐下說吧。」
四人便往裡邊走去,找位置坐下之後,Seven吩咐服務員拿了瓶軒尼詩V加了冰塊,四人碰個滿杯。
「對了,剛才問你還沒回答呢,這兩年死哪兒去了?一點兒消息都沒有。還以為你丫死了呢!」我放下酒杯,對胖子說到。
Seven懶洋洋的靠在沙發背上,賊心不死的盯著飛飛看,依照他的經驗,早知道我跟飛飛之間什麼都沒有,剛才那會兒,絕對是互相打趣,他閱女無數,隨便一女地往我身邊一站,用不了三分鐘。他就能知道那女的跟我有沒有發生過關係。
「嗨。甭提了,哥們兒之前不是在電視台混麼?越混越沒勁,就瞞著老爺子辦了停薪留職。北上我老家首都跑單幫兒去了。你也知道,我大學學的是導演,總想著跟電影這潭水裡攪和攪和。頭半年要死要活的跟在一個劇組屁股後頭混,還別說,真就認識了不少影視圈地哥們兒。那趟差事過後,咱哥們兒想,可不能就這麼混下去啊,怎麼著,也得往前衝沖吧?趕巧兒有個之前喝過酒的姐姐,說是認識一個製片商。打算投拍一部電影,我一聽,來勁啊!就央著那姐姐給我介紹導演。沒曾想,她還真把導演給我找來了,一來二去,哥們兒肚子裡有貨……」
說著,他還拍拍他那足有三尺八的腰圍,我和Seven相視而笑,齊聲說。「是有貨,一肚子下水。」
胖子也不在意,接著說他的傳奇,「咱哥們肚子裡有貨,沒多久那導演就拜倒在哥們兒的褲管子之下。好傢伙……引為知己啊,當場就拍板兒,讓哥們給他當副導演。當然了,說是副導演,後來也就跟一劇務差不多。我一想,氧化鈣,說著話兒咱哥們也是導演了!二話不說,拿了第一期地投資我就跟著劇組去了大西北。剛過去,被西北風光好一通迷惑,完後不到倆星期,就覺著不對了,那***拍的什麼狗屁玩意兒,沒見過電影能這麼拍地,一個場景全***是對話,你就找不到一點兒情節你知道吧?我一看不對,就問那導演,導演很驚訝的對我說,你丫不知道這是電視劇?我當時就懵了,折騰半天,咱哥們又***回電視台了?要知道這樣,我跟你這兒費他媽什麼勁兒啊,直接跟電視台好好幹不得了?」
我和Seven齊聲爆笑,飛飛也笑得合不攏嘴,直往我身上倒。
胖子跟我喝了口酒,又說,「但是當也上了,怪只怪自己當時沒問清楚就上了賊船,那就好好跟丫把戲拍完吧。問清楚了情況,這電視劇也就三十集,估摸著按照這劇組的進度,有個小半年兒的,也就完事兒了,耗著吧,小半年後咱回了北京,又是一條好漢。可真應了天有不測風雲這句老話了,三個月後,眼看著還剩下不到一半的戲了,結果北京那邊傳來噩耗,說是製片商不知道為什麼原因,不肯付第二期款了。這下好,可他媽炸了鍋了。那導演讓我跟那兒安撫演員,他自個兒回北京找製片商談判去了。
我一看,劇組裡也都是一幫二三流的貨色,也沒什麼名角兒,他們戲拍不成了,知道回去也沒活兒,還不如跟這邊耗著,於是乎,哥們兒就在大西北算是耗上了。那孫子導演,隔三差五還總能搗騰出點兒銀子來。有了錢,就回來拍一段兒,沒錢了再回北京,反正好歹兒的總能讓撐不肥也餓不死的跟那兒吊著。這一來二去的,等這部戲結束了,也就前不久的事兒了。好容易回了北京,製片商說戲拖得時間太長了,最後一筆款子死活就是不肯付了,那孫子導演也不幹了,就跟製片商耗上了。我一看,耗不起啊,他們都是身經百戰的,我身無長物的哪兒行啊?趕緊地,趁著劇組還有點兒餘糧,往口袋裡一卷,跟那孫子直接說了聲拜拜了您勒,回南京來了。」
我笑著又跟他喝了口酒,「你就不怕人家告你攜款私逃?」
胖子小瞇縫眼一瞪,「氧化鈣!他敢!那劇組裡貓膩多了去了,什麼他跟這個女演員潛規則啦,又是外邊還有個小蜜啦,要麼就是拿著製片商的錢左右漏沙縫兒啦,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告我。」
「那你現在安心了?打算回電視台上班了?」
胖子一聽這話,又委頓了下來,「回來以後給老爺子一頓臭罵,什麼也不想了,我就跟那破電視台混吃等死吧!」
飛飛哈哈大笑,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這胖子真逗,你身邊朋友都這麼好玩兒麼?」
我笑著對飛飛說,「他呀?就是一青皮,以前他的光輝事跡,在這酒吧裡的,說都說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