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方達夫等了一會兒，主持人宣佈了讓他上去挑個女孩子，他隨便拉了個最旁邊的，然後跟我一起簽了支票，便直接往停車場的方向走。
走到一半的時候，正好看到白大少開著那輛拉風的賓利，後座上坐著楚楚。車子經過我們身邊的時候，我分明看到白大少投來一個頗值得玩味的眼神。
到了停車場內，我打開車門，一直沉默的龍大說話了，「你先上去……」他指著那個女孩子，然後對我說，「你過來，我有幾句話跟你說！」那邊的方達夫和他帶著的女孩兒早已鑽上了車。
女孩子趕忙鑽進車裡，關上了車門，我則向著龍大的方向走去。
「你呀，一時意氣，開始我還挺欣賞，之所以沒打算做任何的阻止，是知道白大少那人不會為了這個生氣。如果你不替那個喬楚說話，白大少估計還會很欣賞你。可是你倒好……那個喬楚也是，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身份，居然還敢拿捏白大少。」
看著龍大的樣子，我就知道自己的確做錯了，心中懊悔不已。但是很快，我也想通了，錯，是已經犯下了，彌補，幾乎沒什麼可能性，那麼，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讓這個錯繼續擴大，而不是想著如何懊悔。
於是我抬起頭，正視著龍大，「龍大，我就不說什麼對不起的話了，辜負了你的期望。當然，我更不會傻到去跟白大少說什麼對不起，既然現在已經是這樣了，那麼就順其自然。輕狂已然，代價如何我不去揣測，總之我會做好自己的事情，若是白大少橫加為難，那麼。對不起，就算是雞蛋碰石頭我石磊也跟他碰上一碰！」
站在一旁的方達夫有點兒被我的狂妄驚呆了，直盯盯地看著我，不知道我哪兒來的這麼大的口氣。
而龍大，我卻從他的眼睛看到了一絲欣賞。
「年少啊，輕狂啊，這個毛病你真的要不得。遇到欣賞你的人，會容忍你這點。可是遇到對手，你這悲天憫人的性格還真是個障礙。不過你說的也對，憑自懊惱於事無補，走著看吧，白大少那頭我會央人去打個招呼，結果如何再看吧！」龍大歎了一口氣，拉開方達夫的A8車門。
我心頭忽然一動，問了一句，「龍大，白大少平時主要做哪行？」
龍大聞言一愣。緩緩轉過身來，瞇起眼睛看看我，慢慢啟唇，「掌控一家百分百股權的電子集團……不過……」龍大明顯的有個猶豫，卻又搖了搖頭，「沒什麼了，好好考慮一下關於斯諾實業的事情吧，過幾天我會去南京，到時候我想聽到你一個整套的方案。」
我答應著，目送龍大上車，隔著車窗，我看到龍大似乎對方達夫說了句什麼，嘴唇微微一動，簡短而急促。方達夫沒有任何回應，只是發動了車子離開。
看著車位燈亮起來，我大步向王茜那輛P8走去。
上了車之後，我正常打火，掛擋，然後倒車，換擋，前行。
車子駛出那扇牢不可破的鐵門之後，身旁的女孩兒低聲說了一句。「我叫沐清，沐浴的沐，清水的清……」
我這會兒心裡正亂著，哪兒有心思跟她扯這些有的沒的，於是口氣十分不善地說了一句，「我倒是沒看出來你哪兒清了！」
從餘光裡，我看到沐清一時語塞，似乎有些呆住了，但是還是勉力笑了一下，「是呀，我們這些女人的確沒什麼可清的，只是這就是父母給的名字，我也沒辦法。」
我也覺得自己的語氣有點兒傷她的自尊，不過的確也對她沒什麼興趣，本來也就是應龍大的景，便稍稍緩和了一下語氣，說到，「你家住哪兒，我送你回去！」
沐清稍稍一愣，隨即她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說，「我家還有個妹妹，不方便的，而且地方比較小，可能你不會習慣……」
大概是她聽我沒想法帶她回去，誤會我想去她哪兒吧。我也懶得解釋，只是冷冷的吩咐，「我是說送你回家，不是跟你回家！」
沐清這下徹底有些愣住了，她可能從未想過我花了十五萬，卻根本沒打算帶她回家。
半晌都沒發出一丁點兒的聲音。
我轉過頭，看到她牙齒外露，咬著下嘴唇，目光卻看著我扶著方向盤的手。
略微的加重了點兒語氣，「我不想沒方向的亂開，說你家的方向。」
沐清頓了頓，提高了聲音說到，「今晚你在我身上花了錢，我就是你的，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聽了這話我倒是啞然失笑，這是什麼呀？難道還真的跟在商場買東西似的？又好氣又好笑，氣的是現在的女孩兒都不知道怎麼想的，笑的是她明顯可以得個不用任何付出的便宜，卻依舊堅持。
「我覺得我的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花錢只是為了自己開心，對你沒什麼目的。現在，你趕緊說出你家在哪兒，我送你回去，不然，我一會兒把車開進城，就會停下，把你丟在路邊你自己打車回去。」
沐清還是堅定地看著我扶著方向盤的手，頗有點兒咬牙切齒的味道，「我說了，你花了錢，今晚我就是你的，這是公司的規矩。」
「公司的規矩？行，你們公司在哪兒，我送你去公司，我倒想看看你們公司誰這麼牛，我買了個玩具，還非逼著我拿回去玩兒，我就不能買完之後丟在垃圾桶裡……」
沐清又沉默了，而這個時候，我那提速超過一百八的P8早已穿越了整個滬蘆高速，轉到了滬南公路上，我的車速稍稍的降了下來。
見沐清半晌沒吭聲，我扭頭看了她一眼，卻發現她那雙漂亮的大眼睛裡，含著幾點淚水，腮幫子上也隱隱有了淚痕。
想了想，我剛才的話可能是有點兒重，於是便放低了聲音說，「我對這個沒什麼興趣，你要是覺得過意不去，這樣，你留個電話給我，下次我來上海要是有需要打電話找你，算你欠著我的。」
沐清默不作聲的點了點頭，然後伸出手，我明白她的意思，於是從口袋裡掏出手機，遞給她。她在手機上輸入了一串數字，然後將其保存。
「我沒有按發射鍵，你的號碼我沒有。」說完，她將手機遞還給我。
我接過手機，「好了，現在說你住哪兒。」
「到了浦東，隨便在哪兒你給我丟下來吧，我自己回家。」
我點點頭，也懶得多計較，便開車一路前驅。
依言半路我將沐清放下，然後一路飆回人民廣場，找了個賓館。
剛剛開好房間，還沒等我走到電梯，電話響了，掏出來一看，是王茜。我看看時間，都已經將近凌晨四點了，她怎麼還沒睡？
「你怎麼還沒睡？」我劈頭便問。
王茜那頭笑了一下，「嘿嘿，聽說你今晚搶了白大少的女人？現在開心麼？」
她倒是早已經打聽好了，我沒好氣的回答說，「開心個屁，半路上就叫她下車了，現在自己在賓館，正準備上樓。」
王茜又是嘻嘻一笑，「那你過來接我吧！」
我頭上湧起幾個問號，但是還是問了一聲，「你不在家？」
「嗯，在人民廣場附近，黃河路你認識吧？在左手酒吧裡。」
「那好，我馬上就過去，十分鐘。
「既然她在附近並不在家，我也不好不過去接她，於是也懶得廢話。
「我就知道你肯定是過了江就在人民廣場找賓館，所以才特意呆在這邊的酒吧！怎麼樣？快點兒誇我聰明！」
我真有點兒啼笑皆非了，邊往賓館大門走去，邊對著電話無可奈何地說，「好好好，你聰明，你一直都很聰明！」
那頭王茜再次嘻嘻一笑，掛上了電話。
左手是一間慢搖吧，剛剛走進去，就聽到震耳欲聾的低音炮似的聲音，轟隆隆的，衝擊著我的耳膜。穿過影壁，走到大廳裡，雖然已經凌晨四點了，但是酒吧裡的年輕男女還是不少，舞池裡幾乎滿滿噹噹的，人頭攢動。一個個醉生夢死的樣子，有的扭動腰肢，有的點頭晃腦。
我搖搖頭，心說這裡頭不知道有多少是磕了藥的，然後走到舞池邊上站定下來尋找王茜的身影。
突然，我肩膀上挨了重重一掌，我當然不會誤會是有人認錯人，肯定是王茜先看到了我。回過頭，果然是她，看起來她似乎喝了不少酒，雖然酒吧裡燈光昏暗，但是還是能察覺出她雙頰的火紅，甚至能感受到她臉上透出來的滾燙的溫度。
「嘻嘻，你動作還真快，怎麼？怕我在這兒被人欺負？」
看到王茜微醺又憨態可掬的樣子，我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你一個人還是跟朋友一起來的？」
王茜嘿嘿的傻笑著，「剛才是一幫人，不過現在都不知道他們死到哪兒去了，估計躲到哪個角落抽Hash去了。」
Hash？這不是剁碎的食物的意思麼？但是很快我想起來，還有個單詞叫做Hashish，是印度大麻的意思，在口語裡經常被簡稱為Hash。
我心裡一驚，「你也抽了那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