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詩人的故事】
聽了胡治的話，我笑笑，未置可否，「遲了，還有其他的弊端。你有沒有想到？」
胡治毫不遲疑，脫口而出，「太遲，房價可能會回落！」
「為什麼？」
「開學之後，房蟲的熱情會降低。於是，一二月間原本的售房淡季，將是我們最好的出擊時間。」
我拍了拍手，「那麼，現在你還想不到房價為什麼能推高麼？」
胡治一下子恍然大悟，「啊！我明白了，那個時間段幾乎所有的房地產銷售商都在蟄伏，市場上很少會有大量的銷售宣傳。見縫插針，兩個月，就是這兩個月，一定能創造奇跡！」胡治興奮的握緊了拳頭，憑空揮了揮拳。
「這就是我有信心的原因，你和王茜一定要好好配合，這次是否能夠打一個漂亮仗，就看你們倆了。我給你一個承諾，如果這次的計劃你們操作的好，我給你們的獎勵將是這個房盤中的一套房……」
胡治似乎對於自己能夠得到的利益並不關心，他還沉浸在對於整體策劃的不斷思索之中。這也就是我最欣賞他的地方。
看到胡治持續處於興奮當中，我也不想打攪他，任憑他揮舞著拳頭大呼小叫。
過了一會兒，看到他已經平靜下來之後，我才微微笑著問他，「現在，你告訴我，你是不是有信心了？」
胡治稍稍一愣，「啊？什麼信心？」
我哈哈大笑，他顯然在裝傻，我也樂意提醒一下，「五千……」
胡治故意裝的很笨拙的樣子，「不，沒有……不是五千，我剛才計算了一下，如果我們可以嚴格控制出手的房源，讓所有的房源都按照我們的預定計劃分批出售的話，一開始的時候應該在四千附近，可是我似乎總能感覺到在售樓工作臨近結尾的時候房價最終能被推高到六千以上，並且平均房價可以達到五千三，甚至更高……」
有信心是好事，有想法也是好事，但是我不能允許胡治把自己的目標定的更高。
其實，在我的心中，還是已經有了一個全盤的售樓計劃，只不過那是一個想法，沒有詳細的白紙黑字成為一個策劃案而已。胡治想到了一部分，簡單的幾句話已經是我那個計劃的很重要的組成部分了。但是，並不全面，按照他的計劃，能把房價打高到五千就已經很不錯了，再高，很不現實。
不過，說實話，他最終的直覺倒是跟我的想法吻合，我當初給他們制定五千這個目標，是不希望由於我設定的既定目標過高而導致他們的壓力過大，雖然我看得出他和王茜的能力都是畢業生裡首屈一指的，但是壓力過大有時候會讓成長迅速的樹枝不堪重荷而折斷的。
比起胡治的想法，我的計劃裡只多了一項，那就是我的售房高潮偏偏要等到開學以後，而且是在開學之後的一個月內全部售完。而這也正是我有信心能將房價最終推高到大約五千三的均價的原因。
我想我該提醒一下胡治，我希望他能自己想到這一點，「胡治，你有沒有想過，把售房的最高峰時間放到開學後的第一個月？」
說完，我點起一支煙，在騰起的煙霧之中觀察胡治的表情。
胡治臉上很複雜，他在急速的思索……
按照他剛才的想法，寒假之前以及寒假的那兩個月才是售房的最佳時期，畢竟這是長線投資房，買下它的人是要用來出租的。等到開學之後再進行銷售，會讓這些投資者失去必要的興趣。其實說穿了倒是相差不大，一兩個月的房租而已，但是那些房蟲的心理就是如此，他們必須在開學之前搞定一切，否則按照他們的傻瓜思維會堅持認定這將讓他們損失整整一年的房租。
「石總，能給我一支煙麼？」
我將煙盒和打火機都遞到他的面前，胡治機械的從盒子裡拿出一支煙，默然的點上，然後被香煙狠狠的嗆了一口。
看著他由於咳嗽而變形的臉，我不禁笑了，「不會抽煙你還抽個什麼勁兒？」
「石總，你的想法會不會太冒險了？」胡治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手裡的香煙扔到了路邊，煙頭的火光撞擊地面的時候，彈出幾點火光，很快熄滅。
聽到他這句話，我估計胡治也想到了我的那個方法，「你先說說，你想到了什麼？」
「石總是想利用年前年後的兩個月不斷的打廣告，通過自行調整房價的方式來造成潛在購買群的好奇心，但是這兩個月裡放出的房源極為稀少，並且在開學之前預先開展租房的業務，隨後等到大學一開學，就集中傾銷。這樣一來，房蟲們對於房價莫名上漲的猶疑心理就會被租房市場的火熱而徹底改變，從而一擁而上迅速投資。這樣的確是一個可以將房價推高到我們最佳心理價位的方式，但是，是不是過於冒險了？萬一不成功，或者售房情況不像想像的那麼理想，之後帶來的將會是雪崩效應。一來銀行貸款壓力過大，二來更恐怖的是那些裝修公司的尾金……」胡治不慌不忙，慢慢將剛才思考的結果悉數說出。
我站下來，看著胡治，伸出雙手，為他鼓鼓掌。
「很好，胡治，該想到的你都想到了。你的擔憂也非常正確，按照這樣的思路，這次的行為就完全符合一場賭博的性質了。你應該對於博弈論有一定的瞭解吧？博弈論中有一個基礎觀點，風險越大收益越大。你不覺得我們這次的計劃從一開始，根本就是一場賭博麼？或者對於我和宋方而言，更像是一場賭博，贏了獲得原始財富，輸了可能直接坐牢……既然是賭博，那就徹底一點兒……」
胡治仔細的看著我的眼睛，發現我的目光堅定並且熠熠生輝……
「石總，你知道麼？看著你的眼睛，會讓人突然具有極其強烈的信心……不管怎麼說，我願意跟著你一起賭。至少目前看來，成功率很大，這是一次極為瘋狂的挑戰。」
我一愣，眼睛，為什麼又是眼睛？我的眼睛一直藏在眼鏡片之後，從前似乎從來沒有人這樣說過。但是，就在今天，胡治已經是第二個說這樣的話的人了。難道，他和王茜真的都可以透過我的眼鏡，看到我的眼睛？
「不過，這個至少在目前都只是想法，於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不想有任何人知道這個計劃。至少在裝修工作完成前，我不希望出現第三個知道這個計劃的人。除非，有人自己想到了……」我拍拍胡治的肩膀，決定回去之後要對著鏡子仔細看看自己的眼睛。
胡治笑了，「我覺得王茜會想到，只是直覺……」
我點點頭，若有所思。不知道為什麼，我也有跟胡治相同的感覺。
「好了，今兒就到這兒吧，很晚了，明天還要上班。我告訴你，雖然今天你是為了公司加班，但是明早要是遲到，我一樣會扣你的薪水的。」
胡治咧開嘴一笑，「我這個人最大的好處就是很守時，不會遲到但是通常也不會提前。」
我笑笑，又點起一支煙，「其實這個習慣很好，我也是個從來都不願意提前的人。不知道公司裡其他幾個人是不是都這樣……」
胡治頓了一下，「還是同樣的直覺，王茜會是……」
我哈哈大笑，「你小子不會看上人家王茜了吧？不過漂亮的姑娘總是容易得到男人的青睞，你眼光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