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北戰事結束之後慈禧突然露出了她的牙齒,首先她用一系列的手段換掉了山西和河南的巡撫,這兩個地方忠於清廷可是同時奕欣也一直不敢對他們進行過多的干涉以避免他們投向南方,駱炳章死後更是直接將當時河南省的第二號人物提了上來,沒有對原有的排列做任何的改動。這種做法從長遠來看當然非常危險,當然奕欣也有他的苦衷,可是慈禧就不這麼認為了,在她看來這種縱容地方官的做法非但不能促進官員對朝廷的忠誠,反而讓他們越行越遠,本來沒有二心的臣子在地方上多年經營之後也難保不會動起歪腦筋,山西的那個巡撫閻敬銘不就是個最佳的例子,本來一直老老實實的,後來讓他在山西一干多年,漸漸的各個重要地方都變成他的人以後這個傢伙就開始不怎麼把朝廷放在眼裡了,甚至曾經質疑過朝廷的旨意,奕欣在他上了奏本之後居然真的做出了讓步,在慈禧看來這位六王爺實在太懦弱了。
當然慈禧也承認如果把關係鬧僵這些省選擇投靠南方之後朝廷的確無力節制,所以她這次採取的是懷柔的手段,兩位巡撫不但要被招進了軍機,各種榮譽稱號更是一股腦的砸了下來。就這樣兩個人最終乖乖的放棄了手中的實權站在了廟堂的高處。而在這次調換的一個月後慈禧又突然把新任的河南巡撫下旨問罪,理由倒是很充足,這個傢伙的屁股一直不乾淨,通過這種手段慈禧再一次向天下宣佈了她對北中國的完全控制。
在此之後慈禧對南方諸省也是日漸嚴厲,甚至找了個由頭直接下旨申斥了李富貴,這讓李富貴很是惱火,如果是以前他或許會笑著看一看這個女人究竟能玩出些什麼花樣,可是現在他漸漸感到時間的壓力,所以對北方出現的這種反覆已經感到有些不耐煩了,他當然不會害怕北京的威脅,但是如果讓慈禧重新建立起清廷的權威那將對他的計劃產生反作用,李富貴現在不大願意耽誤時間。
在北京李富貴留下的一些聯繫也被掐斷,桂三爺一夥在北京已經橫行多年,雖然大家對他們都十分的反感,不過這些人從來不牽扯到大事件中去,京城的各路人馬還算能夠容忍。現在他們一夥被一網打盡,總算是念在他們都是滿族貴裔之後沒有殺他們,流放到寧古塔,算是回了老家。而以穆蔭為首的一批親李富貴的官員也是降的降,貶的貶,還鄉的還鄉,陸陸續續的都被趕出了北京。最讓李富貴受不了的是他的內線在這次風暴中損失也很大,宮中的幾個內應都被秘密處死,幾個和他有暗中交往的王公也都受到了很嚴厲的警告,倒是民間的情報網沒有什麼損失。
慈禧的這種做法讓李富貴感到憤怒,現在天下人都知道朝廷這是在針對自己了,這個時候如果不加應對肯定會被天下人視為軟弱,可是面對這樣一個女人李富貴還真的不太好辦。說實話李富貴挺佩服慈禧的情報和組織能力的,顯然她為這一天做了精心的準備,而她的決斷更是讓人想不到,到底是曾經和列國開戰的人物,一出手果然非同凡響。
實際上慈禧在做了這一切之後曾經給李富貴下了一道密旨,對他軟語撫慰,並且一再聲稱相信李富貴的赤膽忠心,還告訴他自己這樣做也是逼不得以,因為雖然李富貴很忠心,可是現在他的存在已經使得其他人開始蔑視朝廷,自己孤兒寡母當政實在太難了,所以才借李富貴來嚇唬一下其他人,等這件事過去一定好好的補償他。對於這些鬼話李富貴付之一笑,不過這裡面透露了一個信息讓他覺得不好受,那就是現在他面對的是一個女人。自己以往一向是靠流氓手段來對付北京的,可是如果慈禧也撒起潑來自己該怎麼辦,畢竟欺負寡婦是個很不好聽的罪名,這會讓他在爭鬥中落於下乘,雖然自己流氓的事情幹了不少不過欺負孤兒寡母聽起來確實有些沒品,更何況經過上次斬殺安德海的事情慈禧還多少撈到了一些正面評價,起碼左宗棠在信裡就不止一次的感激這位聖母皇太后的寬容大度。
「天下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恐怕孔老夫子說的所有話中就屬這句最有道理了,小人碰上女子還是要往後靠啊。」李富貴想了想,突然對著外間喊道:「『天下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的後面一句是什麼。」
秘書小章趕忙跑進來,「後面一句是『近之則不孫,遠之則怨。』」
李富貴長長的哦了一聲,「難怪有道理啊,還用了窮舉法來證明。」
一時找不到什麼好辦法來應對這樣的局面,這樣李富貴就開始把腦筋動到一些更骯髒的手法上了,「要說起我這位姐姐在歷史上的貢獻把她弄死倒也不屈,只是不能讓人知道是我幹的,」本來李富貴是不願意使用暗殺這種手段的,這次也算是為這個特殊的女人破一次例,可是如何暗殺讓他有些頭疼,「要是十年前的我就在北京的城門外面埋上幾噸炸藥,只要她去圓明園就一下送她上天,也不用在乎別人怎麼看,不過現在可不成了,現在我棄惡從善了,要是用這種手段對付一個寡婦肯定會讓阿左、阿曾心寒的,要是有什麼查不出來的慢性毒藥就好了,我記得那個時候有個什麼人給朋友投毒的時候就是用了一種很罕見的元素,連醫院一開始都查不出來。也不知道現在發現了沒有,回頭找一張元素週期表來看看。」
李富貴相信憑借兩江現代化學的基礎找出一種北京查不出來的慢性毒藥不會有什麼困難,不過如何騙慈禧每天服用這種十全大補丸顯然是一個問題,李富貴翻閱了一下情報部門資料中能夠接觸慈禧飲食的太監,說實話想要說服這些人冒著掉頭的危險來給慈禧下毒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當然更難的是這毒還要一直下很長時間,「幹一件好事已經不容易了,要想一直幹下去自然更難,聽說太監的心態都很古怪,不知道能不能利用這一點呢?」
看來看去李富貴發現那個新上任的大內副總管十分的特別,還不到三十歲就能坐上這個位子,而且是一下子被提了好幾級,這的確很不同尋常,再加上最近北京發生的那些事情當中這個人都很活躍,李富貴憑直覺認為這個人的突然發達可能是因為在這一連串對自己的打擊中做出了特殊的貢獻。
「東來勝,要查一查這個傢伙的底細,既然想把老佛爺藥死,宮裡頭的事情就必須摸得更清楚一些,這次我的人怎麼就都莫名其妙的送了命,一定要把來龍去脈弄清楚,否則兩眼一抹黑還想去下毒那才是找不自在呢。」
雖然李富貴很快在元素表中找到了不用投毒就能藥死慈禧的方法,不過他還是讓北京的情報人員加強對這次事件的調查,甚至讓韋昌輝親自去主持這件事,對他來說這次在北京遭受的損失或許不算太大,但是被人這樣完勝起碼要弄明白自己是怎麼輸的。
李富貴拿到的元素週期表殘缺不堪,裡面有好多元素都空缺,不過就是這麼一個東西還是世界最先進的科技,實際上門捷列夫發現它不過才幾個月,李富貴這個時候才意識到實際上他是可以搶先發佈這張週期表的,雖然他並不能清楚記得這張表中每個元素的位置,不過週期表大致的形狀和分類的方法他還是有點印象的,再對照當時已經知道的元素和它們的原子量,填進去並不困難,「看來我又錯過了一次名留史冊的機會,不過也沒什麼,本來就是人家的東西,沒偷著也用不著懊惱,老門下半輩子還得靠這張表吃飯呢。」
根據手頭的一些資料李富貴知道這張表上的確有些元素有毒,但是資料上沒有下毒的細則,這是一本化學書,並不是毒理方面的醫學書,自然不會詳細的介紹下毒的方法,李富貴這時候也有些茫然,看來或許查詢一些專著更好。就在這個時候週期表上的一個符號引起了他的注意:U。
「這是什麼元素?」李富貴向侍立在一旁的那位化學專家問道,這一位和派往法國的兩個不同,專攻冶金化學,對元素尤其是金屬元素非常瞭解,如果不是他一直在認真的收集西方最新資料李富貴很有可能看不到這張週期表,畢竟幾個月只是從西方到中國的交通時間,如果考慮到俄國更加閉塞一些的話,這個時候能在南京拿到元素週期表已經算是與世界同步了。
「這是Uraium,上個世紀末發現的元素。」專家記得很清楚。
李富貴偏著腦袋仔細地對著這個U端詳了一番,「邊上這個238是指它的原子量吧?」
「正是如此,」聽到李富貴說出如此的內行話專家十分的吃驚。
「和我記憶的有點不大一樣啊,我記得好像那個時候我們總是說鈾235什麼的。這個元素有什麼特性?」李富貴對這種元素的印象還是比較深的。
「Uraium十分的活躍,分佈也很廣泛,如果我記得不錯已經能夠制取金屬狀態了,這種元素到目前為止沒有發現什麼特殊的作用,不過它的一些化合物有夜光的特性。」
李富貴眼睛一亮,夜光幾乎可以和放射性畫上等於號,看來這種不起眼的元素的確就是將來讓地球震撼的東西,他又把週期表從後往前看了一遍,確認了不可能有哪個元素比它更像鈾,「很好,以後這個東西在中文裡就叫『鈾』,我們國家有鈾礦嗎?」
「應該有,不過我們從來沒去找過。」
「那就進口,我不需要金屬鈾,而是要那種有夜光能力的化合物,盡量的提純,最後有個一兩百斤也就差不多了。」
家帶著對李富貴的欽佩會去執行這個任務了,這個週期表他是鑽研了好幾天才算把其中偉大的構想徹底弄明白,可是李富貴拿到表之後完全沒有任何的迷惑,根本不需要自己為他做任何解釋,這讓專家感到不可思議,他有十成的把握李富貴以前不可能見過元素週期表,那麼一個君主是怎麼理解這樣頂尖高科技的呢?
「夜光杯?不好。」李富貴搖了搖頭,「那東西太小,能有多少輻射?夜光椅可能好一些,不過不如再大一些弄一張珍珠翡翠夜光榻,人睡覺的時間總是比坐著的時間長。」
對北京的情報收集本來不用李富貴強調,他手下的這些情報官員全都視此次失敗為一大恥辱,個個派系早就分別組織精兵強將再一次向北京滲透,所以李富貴要求重點調查的命令下達沒多久他就收到了好幾份內容十分詳實的報告。這讓他覺得自己的情報部門雖然現在在設置上還有些混亂,不過效率還是非常高的,這幾份報告當中東的勝都佔據了很大的篇幅,讓李富貴感到很有意思的是這個人他竟然認識。
如果不是東方勝這個原名當年給他留下過深刻印象的話李富貴是不會想起那個小太監的,畢竟已經事隔十幾年,那個時候的茶館偶遇早已落滿了灰塵,現在回想起來面容已經模糊,不過那一雙眼睛卻若隱若現。
根據情報這次北京的變故這個東方勝出了很大的力氣,實際上有證據表明宮裡的那幾位能夠如此準確地被砍下腦袋一定是此人在搗鬼,因為他一開始就是頂著李富貴的名頭在宮裡混出名堂的,後來那些親李富貴的人也都不拿他當外人,即便是暗中的關係也不怎麼避著他,在早期還讓這個小太監幫著傳遞一些東西,現在其他人都送了命而他卻升了官,這只能用這個人做了叛徒來解釋了,至於宮外發生的一切還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是東方勝干的,不過作為一個叛徒如果細心收集,瞭解一些其他方面的訊息也不是難事,那些太監慣於傳遞小道消息,嘴巴一向不是非常嚴。
「還真是人心隔肚皮啊,我對那個小太監不錯啊,還給他介紹工作,怎麼就突然反咬我一口,搞得我有些被動啊。」現在李富貴已經不需要尋找內線幫他投毒了,不過這並不代表他不再關心這個奇怪的太監了。
「我是不是派人去接觸一下這個太監?」李富貴對此任有些拿不定主意,按說這種忘恩負義之輩應該盡早的除掉,可是這個人曾經給李富貴很深的印象,所以他打算在進一步的接觸之後再作決定。
至於那張珍珠翡翠夜光榻李富貴已經將其設計思想整理了出來,在徵求了專業人士的意見之後已經開始著手設計了。這張床在許多地方有著劃時代的進步,上面使用了海綿、彈簧等一系列新材料,而提供夜光的部分是這樣設計的:床的柱子和橫桿將由玉石製成,這些玉石將被製成一根根管子,鈾的化合物將被填充在這裡面,根據李富貴的想像鈾發出的夜光透過半透明的玉石之後將會顯現出溫和圓潤的光華,如果整張床都由這種材料製成那必然給人一種如夢似幻的感覺。當然這樣的設計必然使得這張床的造價達到一個天文數字,不過李富貴並不擔心,這一切會有人買單的,就是不知道僧格林沁有沒有李鴻章那麼識趣。
本來李富貴還打算等到珍珠翡翠夜光榻做出來親自獻給慈禧的,後來又覺得此舉不妥,因為雖然以滿清的科技知識絕對不可能知道這張床裡究竟有什麼玄機,但是睡這張床的人不斷的得皮膚癌死去這肯定會引起大家的猜測,尤其是越是接近這張床的人就越容易出問題,這很容易讓人聯想到詛咒一類的東西,如果是由自己獻上去的自然會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謠言,所以李富貴還是打算弄個洋人到北京去賣寶,這樣級別的寶物慈禧不知道便罷,如果知道了以她喜好奢華的性格絕不可能不將其納為己有,這樣自己和這件事就徹底的撇清關係了。
「如果祺祥娶了日本的內親王,然後再倒插門到日本去那這件寶物不也就流落到日本去了嗎?真是頭疼,祺祥這孩子要是這樣死了實在是太可惜了,我本來還是希望愛新覺羅家的龍鍾在日本生根發芽呢,這可怎麼辦?」李富貴揉著太陽穴考慮著這個問題,「這張床皇帝皇后不能睡,不知道滿清對於太后和皇后的用床有沒有什麼特別的規定?這個恐怕還得請教一下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