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鏡中的自己我的雙眼久久無法移開,我現在從現象來看就是一個失憶症患者,這場失憶發生在一個考場上,一次奇怪的夢境之後,這讓我百思不得其解,我仍然清清楚楚地記得自己在夢境中度過的那五年,可是卻完全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坐在那個考場上,夢境中的時間替換掉了現實中的。當我交了考卷離開考場之後我才知道問題的嚴重性,我已經忘掉了回家的路,從校門口的報攤上我買了一張地圖,同這張地圖上我得知自己已經回到了故鄉,而邊上的日報告訴我我離開已經有五年了。即便是五年也不可能有這麼大的變化啊,這裡完全不再是我記憶中的樣子,那些漂亮甚至可以說宏偉的建築我發誓這輩子肯定沒看過,偏偏有一些建築看起來已經有好幾十年的歷史了,從地圖上看城市擴大了七、八倍,這些變化難道會是在這五年中發生的嗎。
即將陷入迷路的我突然發現了自己的出路,我急忙順原路跑回到剛剛參加考試的學校,他們那裡應該有我的資料,最後在好心的老師和警察的幫助下我終於回到了那個我完全不認識的家,幸好父母還是老樣子。聽說了事情發生的經過,母親的淚水奪眶而出,抱著我嘴裡不斷念叨著她不應該逼我去考什麼公務員。而我的心思卻仍然放在那場考試的最後一道題上,李富貴到底怎麼樣了?
我的臥室中有許多歷史書籍,我立刻一頭紮了進去,整個十九世紀的後半段到處都是李富貴的名字,看到李富貴在那場暗殺中安然無恙我多少鬆了一口氣,通過這些資料我大略的瞭解到李富貴波瀾壯闊的後半生,這一切慢慢的在我腦海中浮現,但是又是那麼的模糊,就好像一個遙遠的夢。現在我最迫切的想知道的是在那場暗殺中李富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我有發生了什麼事。對於一八五七年的這次謀殺我的這些歷史書籍中都沒有提及,看來在當時它並沒有造成什麼嚴重的後果。
在家下來的日子裡在夢中總是有一些記憶的碎片凌亂的出現,而白天我就如同瘋了一樣搜羅關於李富貴的資料,把那些碎片串起來。終於有一天在一部傳記中看到了一段關於那次暗殺的描述,那是一本為李富貴寫的傳記,其中有一段是李富貴對自己生活的回憶,他在裡面說起了我,稱我為一個很親密的朋友。
「在那次暗殺之後我的這位朋友就在沒有出現過,我也不知道他怎麼樣了,我有一種感覺,那一次能夠逃脫大難一定是他幫了我的忙。」看到這些我對那時發生的事模模糊糊的有了一點印象,當刀光向著李富貴劈來的時候李富貴突然怒目圓睜爆發出一聲地動山搖的斷喝,刺客顯然被這無匹的氣勢所震懾手中的刀劈歪了,只砍傷了李富貴的手臂,甚至在把刀機械的抽回來之後還愣了一下。李富貴則在這聲大喝之後壓制住自己頭腦中的眩暈掉頭就跑,當他看到輪空和尚的時候就知道自己得救了。輪空也向著李富貴急速的奔來,在李富貴身前三步遠的地方借助一個石凳騰身而起,一個穿心腿就把那個穿黑衣服的老兄送到了十幾米外的一叢灌木當中,這一段並非我親眼所見,但是他就在我的腦海裡,雖然模糊但是確確實實的存在,好像是有什麼人告訴我的一樣,至於是什麼時候告訴我的則完全不知道了。而我對當時的記憶是當那一聲斷喝之後我就覺得一股無法克制的倦意升上了心頭,我應該在李富貴見到輪空之前進入了夢鄉。
對刺客的提審沒有什麼結果,那個刺客只是口吐鮮血的斷斷續續的講了一些對李富貴很佩服的話就一命歸西了,這原怪不得他,任何一個人胸前的肋骨被全部踢斷也就只能撐到他這個樣子了。看著這些莫名其妙的供詞李富貴皺起了眉頭,左臂上的傷口仍然非常痛,審訊又毫無結果,這當然讓他感到心煩意亂。看著面前坐的幾個人李富貴沉聲道:「這就是結果了嗎?」
「口供只有這麼多,不過我們從刺客身上還推測出了一些別的東西。」風自強看出李富貴情緒不好,急忙把他們得到的一些結論擺了出來,「我們正在追查刺客的身份,刺客應該是練過一些武功,不過本領也就一般,而且他肯定不是轉業的刺客,這一點從他使用的兵器上就能看出來。從他最後的供詞來看,他這次前來行刺應當很害怕,不僅僅是害怕這裡的衛士,更主要的應該是怕您。」
「怕我?怕我什麼?」李富貴惱怒的問,那個傢伙拿著明晃晃的鋼刀向自己殺來,他還會怕自己。
「您是武曲下凡,他那點功夫當然會害怕,而且您在危急關頭還使出了神功獅子吼。」
「我用到了獅子吼?」李富貴有些莫名其妙。
輪空點了點頭,「故老相傳,獅子吼為我佛門至強的武功,不過早已失傳,現在雖然高僧仍能以大吼震懾對手,但是絕無大人這樣驚天動地的聲威。」
李富貴聳了聳肩膀,這些傢伙還真是能亂蓋,看來這個刺客當時的確很緊張,自己的聲音可能也是大了一點,就把他嚇住了,結果撿了一條命。
「俺我們的分析這個刺客應該沒有什麼背景,可能只是與您有仇,他的身份應該會很快弄清楚的,只是大人的安全保衛工作還是要加強,現在大人的身份不同以前,仇家自然也多了很多。」
這話提醒了李富貴,「胡蘇,自從衛隊組建以來不算這個你們一共抓到了幾個刺客?」
「兩個。」胡蘇一邊回答一邊流著冷汗。
「很好,也就是說一個阿貓阿狗如果想殺我他大概能有三成的機會。」
「屬下罪該萬死。」
「別的不說了,從今天起衛隊降一級。」
身份追查的工作進展得很快,沒過多久李富貴就知道這個刺客是山東一個下級武官的兒子,他的父親在前不久的一次與富貴軍的衝突中送了命,這件事被兩邊壓了下來,富貴軍這邊賠了一些錢,山東那邊給他報了個為國捐軀也就完了,不同的軍隊駐紮的很近總免不了有些摩擦,富貴軍現在的手越伸越北,這種事就更多了一些。
李富貴遇刺給李府帶來了極大的震動,整個防衛重新調整不說,對家裡的僕人也進行了一輪甄別,對這下趙文翔看在眼裡憂在心中,在他看來李富貴這麼做只是治標卻不能治本,根本之道還是不要去得罪人。趙文翔顯然沒有想到趙婉兒被李富貴洗腦洗得這麼厲害,現在的趙婉兒和沒出閣之前的是完全兩個樣子,雖然在趙文翔面前她還能克制以下作出一幅淑女的樣子,不過只要一轉臉就會把這套丟在一邊,現在的趙婉兒肩負富貴集團中的婦女工作、教育工作還有官場的滲透工作,和李富貴一樣也是一天忙到晚,不過她對趙文翔所說得利害倒是認真地聽取並記在了心上,晚上就把趙文翔所說的全都倒給了李富貴,李富貴聽後微微一笑,如果按這樣說的話形勢比他自己預料的還要好,清庭只是想把他圈住,不管他們怎麼佈置這宗需要一段時間,如果自己再拖延一番等到兩三年後就不知道誰圈誰了。趙婉兒對李富貴的隱藏實力有一定的瞭解,所以她也並沒有將她父親的威脅太放在心上,只是最後囑咐李富貴一切小心。
自從趙文翔與李富貴那一晚的談話不歡而散之後他就沒有再來騷擾過李富貴,李富貴自然是樂得輕鬆,他現在又碰到了一個難題需要解決,隨著江北的工業高速發展,終於貨物的銷路出現了問題,倒不是說東西生產出來沒人買,只是目前全國各地的金融形勢變得更加嚴峻了。原來自從太平天國運動風起雲湧以來清政府的財政就開始入不敷出,可是各路軍費又實在是耽誤不得,於是清廷就採取了最簡單的方法來應付這場危機,那就是多印鈔票,因為那個時候中國還沒有紙幣,所以就鑄造大面值的銅幣與鐵幣,這當然與多印鈔票一樣立即造成了通貨膨脹,最近李富貴與李鴻章利用海運私鑄大錢也是接著這樣一股風發點小財。這種通貨膨脹的勢頭對於商人來說當然是加大了風險,因為錢在一天天的貶值所以一個不留神手上的資金就可能大量縮水。不過在一八五六年之前遠東集團的生意並沒有這個問題,這是因為遠東集團在現金交易的時候採用的是與國際接軌的方式,也就是只收白銀,因為他們的貨物有銷路所以買家也只好接受,另外遠東集團做事公道,他們雖然只收白銀但是他們買東西付賬的時候也只付白銀,這樣別人也就沒什麼話好說了。但是自從開始大規模的工業投資之後這種情況開始慢慢的轉變了,大量的工業產品雖然存在著巨大的市場但是白銀的短缺造成了支付手段不足,也就是說生產與消費之間的橋樑太窄了。有一些江北的商人沒有辦法已經開始採用制錢來進行結算了,不少人在這種交易中吃了虧,當然也有利用動盪的金融局勢發了大財的,市場就是這樣有人賠就有人賺,但是變化太過劇烈的市場對商業的健康發展是一個很大的威脅,所以這件事情立即引起了遠東集團高層的關注,對於金融李富貴並不精通,這難題突然被擺到他的面前真讓他有點手足無措,李富貴想了想,眉頭一皺計上心來,「備車,告訴他們我到上海去開個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