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量……」俊傑一下卡殼了。若仙在一旁偷笑,她知道,別看俊傑是操縱能量的行家,冷不丁被人問到極細處,他還真一時答不上來。俊傑哪能那麼容易被難倒,他眼珠一轉:「**縱能量的本事是她教我的,說起來她應該算我師傅,您老還是考考她吧!」說著向正饒有興致地看著熱鬧的若仙一指。流浪者果然上當,馬上把刀鋒般的目光轉到了若仙身上。若仙燦爛如花的微笑一下凝固在臉上,氣得一跺腳:「俊傑,你……壞死了!」轉念一想,又咬著嘴唇笑了:「也好,你終於肯承認是我徒弟啦!嘿嘿,給一個元帥當師傅的感覺也蠻不錯嘛。」「不過徒弟有難,師傅當然要出面擺平啦!」俊傑一聽果然有人要面子,哪裡還和她客氣,馬上來個打蛇隨棍上。若仙被他氣樂了:「好,俊傑,有你的!嗯,也好,誰讓你有個好師傅呢,是不是?」說著笑瞇瞇地向流浪者望去。說來也怪,流浪者那銳利的目光一碰到若仙活潑靈動中帶著純潔溫柔的眼神,不一會兒就軟化下來,像捲了刃的刀鋒。「能量是什麼?能量就是充斥在宇宙間每一個角落的特殊的物質,它可能以基本粒子組成的實體形式存在,也可能以光、場、熵、域等非粒子的形式存在。一般來說,我們通常指的能量是後者。特別是我們平時所操縱的能量,我們稱它為『黑能』或『真空能』,它的能量總和佔到整個第三宙層總能量的95%,是一種絕大多數科技手段尚無法探測和使用的能量。但據我所知,它似乎只與生命能才能發生特殊的聯繫,所以也只能為一些能量體形式的生命所使用,是一種極為特殊的能量。」這篇關於能量的長篇大論告一段落,不僅若仙為自己的知識和口才感到驕傲,連俊傑都幾乎想為若仙鼓掌喝采了。他操縱能量的本事比若仙強上很多,但那是先天帶來的能力,對能量本質的瞭解,他從未像現在這樣的透徹過。對若仙這番言之有理有據的分析,他心裡暗暗佩服,瞟了流浪者一眼,心道:怎麼樣,這下沒話說了吧!流浪者面色平靜,淡淡地道:「怎麼,就這些?」這次輪到俊傑等人驚訝了,怎麼聽他的語氣,好像若仙的回答還不夠?若仙俏臉微紅,秀眉一挑:「怎麼,能量就是能量,還能是別的什麼?」流浪者仍然淡淡地道:「當然。你所說的雖然正確,但都是能量的表現形式,並非它的本質。連它的本質都不清楚,又怎麼去和能量打交道呢?」俊傑心中又是一動,這個流浪者竟如得道高僧一般,說話常常語帶玄機,好像總在暗示著點兒什麼。尤其是俊傑注意到他在提到能量時使用了「打交道」的說法,不由暗暗尋思,和能量「打交道」?能量又不是人,怎麼個「打交道」法?再向對面一看,林珊若仙兩人也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想來也和自己一樣,心裡似有所感吧!看來這個流浪者不僅僅是善良熱心,當然還有童心未泯,除此之外,他更多的時候倒像個無所不知的智者。莫非就像傳說中說的,自己三人有緣,竟然無意中遇到「仙人」了?俊傑胡思亂想著,卻忘了像他和林珊、若仙等人,在桑托斯將軍等地球將士的眼裡,早就成了他所說的「仙人」了。然而天外有天,被地球戰士們認定是「料事如神」的俊傑,卻無論如何也料不到,在林珊命在頃刻之際,竟會遇到這樣一個高手救星!「正因為不明白,所以才要請您這樣一位高人多多教誨。」俊傑恭恭敬敬地道。俊傑別的還沒搞明白,但有一點他是想通了:自己對黑能雖然能做到收發自如,但從控制能量的角度來說,自己就像自學成才的棋手一樣,不過是個「業餘五段」而已,一旦和專業級的棋手較起真兒來,肯定是遠遠不如;而眼前這個時而像個三歲小孩,時而像個糟老頭似的流浪者,怎麼越看越像個「國手」、「大師」?俗話說「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對這個飄乎不定的流浪者,這一套應該也管用吧?果然,這個心理定律比牛頓和愛爾斯坦發現的物理定律還要適用,俊傑此言一出,流浪者的臉上便再次露出「孺子可教」的神色,正想說話,突然想起了點什麼,眼光一掃那邊的林珊若仙兩女。那兩位何等乖巧,俊傑的心意她們豈能不知,趕緊「嘿嘿」、「哈哈」地跟著俊傑表現出萬分尊敬的神色,讓流浪者十分滿意。「好吧!算你們懂事,我今天就教你們個乖。」流浪者志得意滿地道:「能量是物質?不錯。黑能是特殊的能量?也不錯!可是,能量的本質是什麼,黑能又是什麼,就沒有幾個人知道了——其實能量不僅僅是一種物質,與普通的物質相比,它簡直太特殊了——因為,能量也是一種生命!至於黑能,那是能量中更特殊的生命形式!」俊傑三人齊齊動容,這也太玄了吧,能量居然也是生命??!!「沒錯!每一個宇宙,每一種能量都是生命!只不過有的能量生命形式簡單,有的能量生命形式複雜而已。就像你們地球上那個東西叫什麼來著,哦,對了,草履蟲,和人類的區別一樣。草履蟲簡單,是單細胞的,地球上的人類則不僅是多細胞,還複雜到了有器官和組織之分的地步。可是,你能說草履蟲不是生命麼?」「草履蟲當然是生命,這好理解,可是能量怎麼也是生命?」俊傑還是沒太明白。「那是你原有知識的框框,你還沒有跳出去,你當然沒法理解。」流浪者有點不滿意,望向俊傑的眼光裡已經帶了點「我居然高看了你」的意思,俊傑趕緊住口。「生命是什麼?是不是按照地球人的理解,只有碳元素構成的所謂『有機物』才算真正的生命?那麼你現在已經是純粹的能量體了,你身體裡還有碳元素存在麼?你又是不是生命?」三人恍然大悟,一時間如夢初醒,又是讚歎,又是歡喜。「那麼,黑能又是什麼?」林珊最先反應過來,問了個關鍵的問題。流浪者望了林珊一眼,目光中充滿了嘉許之色。「黑能是一種最簡單的生命形式。說它們簡單,是因為這種生命沒有任何**,他們活著,就是為了活著,和宇宙一樣,同始同終,沒有理由,沒有原因。它們普通,它們充斥在宇宙的每一個角落,它們和所有的生命平等,同在!」「那麼,我們為什麼能夠控制能量呢?既然它們也是生命,難道它們就心甘情願地被人控制嗎?」若仙問道。「不錯!我們都可以控制能量,因為這種生命沒有**,所謂的控制也無損於他們的尊嚴——而且你所謂的『控制』,並沒有改變能量的任何狀態,只不過是你的生命能和這些生命中的一部分起了感應而已,就像兩種波的共振現象一樣,是他們固有的特性罷了,說起來和『控制』並沒有什麼關係。所以你能力的高低,在不瞭解能量本質的情況下,只能取決於你自身生命能的強弱。生命能強,則與黑能『共振』的範圍就大,參與『共振』的生命就多,爆發的能量就強;反之亦然。」「那麼,瞭解了能量的生命本質,卻又如何呢?」俊傑總是善於抓住問題的中心。「問得好!」流浪者讚許的望了俊傑一眼。「你們都有朋友和親人什麼的吧?也有你們不喜歡的生命,甚至敵人吧?」「有啊。」三人答道,心道這人話題轉得太快,朋友與操縱能量又有什麼關係?都是莫名其妙。「既然黑能也是生命,有生命就有意識,有感情。設想一下,假設你的右手和另一個人的左手綁在一起。另一個人要打人的時候,你的手自然要跟著去打,這就是『共振』。當然,這是你不瞭解打人者和被打者時的情況;如果這打人者是你的朋友,事先和你約定好了要打呢?或者這打人者是你的敵人,而被打者是你的朋友,你根本不情願去打呢?這三種情況比較,哪種情況打人的力量最大,哪種情況被打者受的傷害最小呢?」「當然是……」若仙搶著道,但話說了一半,這個故事中所喻的含義,她心裡已經想明白了,所以話的後半句,又何必再說?三人又一次體驗到了驚喜交集的感受,互相對望了一眼,臉上都露出會心的微笑。這一笑,他們已經從對黑能的初窺門徑,開始隱隱望見了門徑外那一望無際的力量森林。「可是,如果才能和黑能交上朋友呢?」林珊問道。流浪者剛要回答,臉上忽然露出異色。「你們還有別的朋友要來?」他忽然問道。「沒有……」若仙剛想回答,俊傑突然叫道:「小心!」若仙尚未來得及反應,俊傑手裡不知何時已凝聚了一把藍色的光刃,右手急揮,若仙和林珊只瞥見一個彎彎的黑影與光刃一碰,劃了個急轉的弧形,遠遠飛了開去。一陣嘎嘎的金屬打磨聲響起,這聲音如此熟悉,林珊臉上的微笑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費恩德!」林珊怒叫道,兩行清淚已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她心裡明白,既然費恩德趕來了,父母一定已經凶多吉少。此刻林珊已經明白了愛的真義,和范加爾的恩恩怨怨早已煙消雲散,親生父親為人所害,怎能不讓她傷心欲絕?灰霧湧起,八隻觸角圍成的裡,費恩德的笑聲陣陣傳來。「不錯,是我!可笑的范加爾,以為用它的什麼破彩漩就可以困住我,在我的全力施為之下,他們只堅持了不到半個白晶星日,便和那個什麼漩一起,暴散成不知道什麼東西了!倒是找你們頗費了我點功夫,害得我到上兩個宙層轉了好幾圈,原來你們是躲在這兒!怎麼,還找了個厲害幫手?」這番話費恩德用的是白晶星語,俊傑和若仙都帶著翻譯機,當然明白費恩德的意思,若仙便翻譯給林珊聽。不過,她只翻譯了後半段,前半段的話,她怕林珊受不了,暫時「省略」了。「誰說我要幫他們?」流浪者突然插言道,說的竟然也是白晶星語,這人竟然什麼都懂!「我才不管你們之間有什麼恩怨,你們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好了,我還要到別的地方去玩呢!」流浪者說著,深深地凝視了俊傑一眼:「記著,你怎麼對朋友,朋友就怎麼對你!」話音一落,人已化做一縷清煙,消失在晶石裡。流浪者居然說走就走,大出費恩德和俊傑等人的意料之外。費恩德已尋覓俊傑等人良久,終於在這個星門處發現了他們,便意圖趁其不備來個偷襲——在費恩德心裡,哪有什麼「高手必須自持身份」之類的規矩可言?怎麼有利當然怎麼打。沒想到流浪者和俊傑警覺得快,偷襲不成,便索性來個明刀真槍,儘管俊傑身邊那個陌生的能量體費恩德從未見過,對他的能量一時也看不透,只隱隱約約知道決不是個平凡之輩,但也沒太放在心上。在他想來,這裡畢竟是第三宙層,再厲害的生命又能強到哪裡去?連第五宙層的伽藍人,費恩德都沒太放在眼裡,何況是這個地球人模樣的小老頭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