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兵醒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大聲呼喚張天,令他驚異的是,既沒有聽到張天的回答,也沒聽到回音,彷彿自己的話才出口就立即消失一樣,只有他自己知道是說了話的。
這是一種非常難受的感覺,眼中看不到東西,聲音還送不出去,人又莫名其妙的老是飄浮在空中。他試過降落或摸索實物,但無論如何都不能成功,就像是跌進了一片虛無,使他不知不覺的就想起了幻靈身法的最後一句「無邊無際」,現在自己的感覺不正是「無邊無際」的最好寫照嗎?
由於沒有參照物,陳兵沒了方向感,甚至失去了時間,根本無法判斷自己在這片「虛無」中飄了多久。他是那種性情比較跳脫的人,想不通的問題就不去想,乾脆放任身體自行飄移,不作絲毫抵抗,只一心去體會「無邊無際」的心法。
不過他想來想去總覺得無法具體去實施,短距離空間瞬移是利用心神在瞬間從空間的此點到達彼點,從而使人誤認為是在空間消失,但實際上還是在同一個空間。而他現在的狀態實際上已沒了空間質感,所以才會失去方向和時間。
「無」的念頭霎時在陳兵心頭流過,他若有所悟,卻又抓不住那道靈光。一個人若是進入到「無的空間」該會怎樣?當然他可以無處不至,然而實際上又哪裡都沒有去成,既不是在原地,也不是在另一個新的起點。
想到這裡,他不由有些毛骨悚然,若老是這樣下去,哪自己不是完全被困住了?!不管是凡界、修真界或地獄界總還有個界吧,現在自己還真是「無邊無際」了。
此時,他又想起了初入修真界時的那個夢,當時也是飄呀飄呀總沒個盡頭。後來是怎麼著?好像是看到了禮花,準確的說應是七彩的燦爛無比的光芒。對,就是眼前這種七彩,真是好看,有一種聖潔的意味。
也許真的是在黑暗中飄得久了,現在的陳兵把眼中所見也當成了夢境,不過他很快就有了真實的感覺,還來不及驚訝,就迅速翻滾起來。
眼中的七彩已變成了萬花筒,陳兵只覺得天旋地轉,耳邊也有了聲音,他能分辨得出是風聲,因為他現在連皮膚都被吹出了皺折,整個人就像是攪拌機裡的肉一樣,不一會兒就吐了個昏天黑地,身體也像是正在被撕裂,處處都有針在扎。
這回他的心再也平靜不下來,拚命伸手蹬腳想要抓住點什麼,哪怕是根稻草也好。
虛空,還是虛空!什麼都摸不到,眼睛已經緊緊閉起,不閉也不行,因為根本就睜不開,但大腦裡仍能清晰地顯現七彩。
陳兵的心裡震驚得無以復加,搞不清楚是什麼鳥風把自己陷入這生死兩難的境地。先前雖然是完全的黑暗,自己也想到了死亡,不過那時的心靈是多麼的安詳,身體也沒這麼難受。
黃疸水都吐完了,再找不到吐的東西,但陳兵還是一個勁地打著乾嘔。突然間,他的腦中閃過一道影像,就在他看到七彩光芒的一瞬間,記得正中卻是一個黑點,約有籃球大小。心想與其這樣難受,老子還不如回到那無邊的黑暗呢,好歹也得到一點安靜。
心思再動,現在眼睛都睜不開,如何去找到那個黑點。就算是找到了,按目前這樣亂七八糟的翻滾法,又如何才能得以靠近和進去?想到此處,陳兵不由暗罵腦袋短路,自己不是已經掌握了短距離空間瞬移嗎,剛才只知道瞎掙扎,就沒靜下心來想想如何脫困。想通此節,心中頓時透亮,立即運轉心法施展空間瞬移。
「媽的,這到底是什麼鬼風?!」試了兩次瞬移之後,陳兵冷汗直冒,以前百試百靈的短距離空間瞬移竟然失效,自己仍然翻滾個不停,憑直覺也知道還是沒有尋著個方向。但一想起「方向」,他的腦裡再度閃出靈光,對呀,要瞬移就必須有方向,自己真是被轉得沒腦了!
睜不開眼睛,方向該如何確定?亂定一個地方?不行!因為這些旋轉的風已使人失去了空間感,沒了空間何來方向?難道就真的找不到辦法?
陳兵腦中百念千轉,忽又想起「無邊無際」的口訣,覺得還是悟不透,這時,心裡有一個聲音響起。他似乎聽得清清楚楚兩個字「笨蛋!」不由嚇得汗毛直豎,媽呀,是什麼玩意會在我的體內說話?!
「笨蛋!」體內的聲音再度傳至他的大腦,「我是你的心丹,你真是笨呀,害得我這麼弱小還要耗損精元來救你。」
陳兵憤憤不平地想我哪笨了?迦葉和尚和閻王都沒說過心丹會說話呀!不會是什麼鬼怪鑽進身體了吧?!
體內的聲音又傳來,「說你笨還真笨,我能救你還不能說話?聽好了,我無力多說,既然是無邊無際就別去想什麼邊際,只用心證就行了。」
陳兵聽了此話心想,對呀,本就是無,何來邊際?不過什麼是心證呢?他還想得到心丹的解答,可卻再沒有聲音傳至大腦,又用心喊了幾聲也沒有回答,這才知道心丹所說的「無力多說」不假,但又不知道如何去找它,只好悶聲去想如何「心證」。
大腦高速運轉,心證沒搞懂,先前那道影像又出現在腦際。陳兵恍然大悟,對呀,我何必非要去看,又何必非要去看見呢?此時我腦中的影像是這樣的清晰,只要在瞬移時一直保持著這個影像,算不算是心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