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飛逝,轉眼間四年過去。
此時正是初春,夜已深沉。原野上,除一些夜鳥和野獸外,已很少見到人影了。但在西大陸與東大陸的交界處,卻有一個人在飛馳。
他進入東大陸後,並沒有去乘傳送陣,而是來到一座森林上空,略作停頓,便降落在地。
這是一座稀疏的森林,並無特別之處,來人才降落不久,就被五頭青狼鎖定了。
冬季的食物稀缺,它們經過嚴冬的煎熬,已是脂肪消耗過度,顯得瘦骨嶙峋,現在趁天氣轉暖,便四處捕獵補充能量,好為接下來的播種生育打下基礎。
青狼在分食了兩隻林兔後,嗅到了人的氣息。
它們對人類有著刻骨的仇恨——那個在大樹下背手而立的人,就披著青狼皮製成的皮襖。
五頭青狼分成五個方位,悄然向那人掩去,到得近前,忽地騰身而起,就待將他分屍爪下。
樹下之人早已感知青狼的氣息,不過他此時的心中正感慨萬千:東大陸,當年我從這裡逃出去,現在我又回來了。我的到來,是你們的噩夢!
青狼霎時撲至,尖銳的利爪向著它們的敵人和食物撕去;狼牙閃著寒光,垂涎欲滴。
「啪啪啪……」五聲輕響的同時,五頭青狼倒飛而出,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一聲,便各自硬挺地躺在地上,它們的眉心處都有一個血洞,狼血在汩汩地流。
那人在瞬間殺了五頭青狼後,輕嘯一聲,躍空而起,在光線昏暗的夜空下,似一道鬼魅之影。
寒風凜冽的清風島,除那些守夜的弟子外,大多數人都熄燈睡了。
絡腮鬍今夜當總值,正跟一個手下喝酒熬更。兩人邊喝邊聊,不知不覺就說到了陳兵的飛銀山莊。
絡腮鬍歎道:「唉,也不知島主是怎麼想的,完全有機會殺掉這小子卻總說不急。好了,他現在連山莊都開起來了,那生意紅火得,日進斗金啊。」
手下接道:「島主的事哪是我們這些人能明白的,這幾年我們不也在迅速壯大麼。不過那飛銀山莊真是牛,連如意真君等掌門都不時光顧,我聽人說,還可以帶女人進去。」
「是啊,這小子是個鬼才,花花腸子真多,修真界何時這麼熱鬧過。上回我化裝進去,眼都差點看花了。咦,外面是誰?!」絡腮鬍正說著,忽聽得門外有異聲。
他的手下正對著門,見門悄然打開,剛張口想要問話,卻立即倒在地上。
絡腮鬍還沒來得及轉身,脖子已被一隻乾枯而有力的手卡住。他知道自己絕對不能反抗,那可是自尋死路,身後的人太強大了,只好顫抖著不停地求饒。
「吳是非在哪裡?」來人的聲音很冷,冷得差點使絡腮鬍尿褲子。
「在,在第五進右邊的一個獨院,四周有防禦陣。」絡腮鬍為增加保命的籌碼,連防禦陣這種機密都交待出來了。
「哼,看你還算痛快,就留你條小命。」
絡腮鬍聽得身後之人的話,剛鬆口氣,忽覺頭部一痛,便失去了知覺。
在吳是非的獨院裡,依舊***通明。
他今夜可沒有閒著。前不久四太保給他弄了個美女來,單玩櫻櫻已有些膩味,這夜便來個一龍戲雙鳳,戰了數合不過癮,又將那女子四仰八叉地捆在床上,和櫻櫻一起極盡挑逗,房內不時嬌聲四起,直讓他淫心大動,舉槍躍馬戰了這個戰那個,好不痛快。
「噗」聲輕響。
吳是非悚然心驚,自己設置在房子四周的防禦陣怎會在瞬間癱瘓?!「是誰?!」他穿衣的速度快得驚人,才躍出窗外,衣服也穿好了。
「真是好風光啊!」來人的聲音比夜風還冷。
「你究竟是誰?到此何干!」吳是非在瞬間冷靜下來。在這修真界,能讓他懼怕的人不多。雖然來人能輕鬆破掉防禦陣,也只能說明其對陣法精通而已。
「霍霍。」來人並沒有答話,而是輕笑了兩聲。
「你們都給我走開。」吳是非聽得來人的笑聲有些耳熟,見有弟子從四周奔來,便出聲將他們趕走。他知道來的是高人,弟子們留下也是無用。
「霍霍。吳島主,還記得故人嗎?」來人將手伸到面上,輕輕揭開一層薄薄的人皮面具,然後又迅速貼了回去。
「啊!真是你,你不是已經死了嗎?!」吳是非驚道。
「哼,你也想我死嗎?」來人的聲音又轉而變冷。
「哪裡,哪裡。走,我們進去說話。」吳是非欲邀他到築浪小屋,那裡還有更厲害的機關,到時若是說得不投機,也好周旋一些。
「不必了。」
「哪你意欲如何?」吳是非看不到來人的表情,心裡不禁有些忐忑。
「清風島的人是越來越多了,我那裡正缺些人手。」來人冷聲道。
「你的意思是……」吳是非暗中吃驚,乾脆裝不懂。
「我說得很清楚了,我在西大陸建立了一個天罡教,想邀請你加入。」來人一副不容商量的口吻。
「哈哈哈,你是想吞併我清風島!」吳是非氣極狂笑,「來吧,讓我看看你是否夠格。」說罷便騰身而起。
「吳島主,我這也是迫不得以,霍霍。」來人的話雖似謙虛,笑聲卻是咄咄逼人。
「好,兩百餘年不見,不知你練得什麼絕世功法。」吳是非說完,探手取出一把古銅色的笛子。
「極欲笛。不知你是否練到了『慾海橫流』?」來人的聲音中略有一絲驚訝。
「哼,聽我一曲不就知道了。」吳是非說完,便將笛子舉到唇上。
笛音響起的同時,縷縷紫氣從笛孔飄出。
笛音時高時低,紫氣縹縹緲緲。漸漸的,那紫氣幻作一個龍型,昂首擺尾,配合著笛音的龍吟,在空中時隱時現的向來人攻去。
清風島上,那些弟子一聽到笛音都趕緊運功抵禦。
吳是非知道自己的弟子最終會受不了笛音,就邊吹邊向遠處飄去。
來人緊緊跟隨,不過他現在的心中也跟海浪似的起伏不平,他沒想到吳是非能精進如斯。
笛聲時而高亢激昂,時而如泣如訴,時而又如風雲變幻,令人捉摸不透。而那紫龍也隨著笛音隨時變幻,忽而聚攏如桶粗,忽而散開比針細,一波波發動鬼神莫測地攻擊。
來人衣袍鼓漲,抵禦著紫龍的進攻,但仍有笛音鑽入他的耳中,一時不由感慨萬千,想想自己遭受的一切,眼角竟然掛上了一顆淚珠,但一縷殺氣也從心頭漸漸升起。
「叮」的一聲,一個呈梅花形的小鈴鐺出現在來人手中,「吳島主果然非凡,若我沒練得葵陰氣,今天還拿你無法,不過……」
「你手中可是噬魂鈴?!」吳是非看到來人手中的鈴鐺,不由大吃一驚。
來人答道:「正是。」
吳是非又趕緊問道:「那你已將聚玄氣與葵陰氣合而為一了?!」
「不錯,我已練成玄葵氣,吳島主可要試試?」來人舉起鈴鐺欲搖。
「罷了,有什麼事,你說吧。」吳是非的語氣極為沉重,像是突然老了許多。他垂下頭來,手中的極欲笛也消失不見。
此時的天空已露出了魚肚白,但在吳是非的眼中,卻是那種死魚的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