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鐵匠 水晶的幻想曲 洛維爾的陷阱06趁火打劫
    「你說真的?」

    「當然是真的!」工作不順利,她沒好氣的回答道。

    「我們還是快走吧。」李維幾步走過去,抓住艾拉的肩膀往後扯:「那麼重要的東西,船員一定會來拿的。要是給抓到就糟了!」

    「傻瓜!如果船長是真的,當然會叫人來拿。可現在的船長是假的!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聽你這麼一說……」

    「別磨蹭了!快點幫忙!你知道艾瑞拉炮的核心,魔法貯存裝置值多少錢?」

    「多少錢?」一聽錢字,李維的眼睛不由得亮了。

    「十萬!十萬金幣一個!」

    「這麼貴!」李維倒抽了一口涼氣。

    「所以說,機會難得嘛。弄出來的話,算你十個金幣的工錢……」

    「才十個。」

    「你幹不幹?」艾拉瞪眼威脅道。

    「如果把工錢加到十五個……啊,不,加到十二個就干。不過,我說醫生,這是盜竊國家財物啊,你可想清楚。」

    「快點過來幫忙。」

    十萬個金幣在他們腦海中閃亮。兩個傢伙對盜竊的罪名毫不在乎。在用語言表達了規勸之意後,少年大步走到門前。

    艾拉讓到一側,看李維如何破門而入。

    李維把彎刀的刀片從門縫間伸了過去,然後慢慢把刀向下壓,使門閂卡在彎刀刀刃上。因為刀刃在內側,用起來像鉤子一樣,非常容易發力。李維握緊刀柄,用力向外一拉,門閂便馬上崩斷了。

    這令醫生對他刮目相看。少年則靦腆的笑著,一句話也不說。

    「行啊,李維,有當盜賊的天賦!」

    少年分不清這算不算是誇獎。

    「走吧。」李維道。

    艾拉蹲身撿起地上的蠟燭。李維推開房門,一個人先走了進去。屋裡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見。突然從不遠處傳來巨大的響聲,船體劇烈的一震,把兩人都嚇了一跳。李維手中的噬魔劍立刻放射出強烈的藍光,把房間照得雪亮。他把它像燈籠似的,向前方舉著。只見在房間正中的位置,一隻粗壯的紫色觸手衝破了下層甲板,直插天棚。但不知什麼原因,它在穿透棚頂時停止了生長,只是在天棚上開了一個直徑一米多的洞。

    棚頂上的灰塵嘩嘩的掉落下來。兩人掩住口鼻,半天講不出話。

    巨大的紫色肉頸立在房間中央,像一棵削尖了的木樁。木樁上一些小而短的枝杈緩慢的左右搖擺著。

    「天啊!」艾拉拉了拉李維的袖子。「你是怎麼讓它停下來的?——慢著,不會是因為你手裡那把刀吧?哪兒來的?快拿來給我看看!」她連珠炮似的說。

    「這個,說來話長……你還記得我和奧馬在裡爾斯市集撿到的那個鐵匠嗎?個子大大的……」

    艾拉沒理會他,一把把彎刀搶了下來。彎刀剛剛離開李維的手,藍光就馬上暗淡下去,縮成很小的一個光球,而且還有漸漸熄滅的趨勢。

    他們面前的紫色的肉頸擺脫了束縛,立刻開始大幅度的扭動軀幹,發出「咕嚕咕嚕」的怪響。在它腐敗的表面上還生出了許多一鼓一鼓的膿泡來。

    艾拉飛快的把彎刀交還到李維手中。

    藍光大盛。那怪物頓時失去了活力,一動不動。

    「我也不知道怎麼會這樣。」李維聳了聳肩說。

    艾拉再次把彎刀搶了過來,怪物開始扭動。艾拉把彎刀還給了李維,怪物停止了生長。艾拉又要搶李維的彎刀……

    這次少年把刀舉了起來,她沒夠著。

    「別玩了!」李維生氣的說。

    那財迷似乎從來不懂得什麼叫危險。一看到值錢的玩意,她就什麼都不顧了。

    「看來,」她用無辜的黑眼睛望著李維,再望望彎刀,悻悻的說道:「那把刀認你做主人了呢。真是可惜!」

    「這有什麼可惜的!」

    「我不是說彎刀。」她急忙狡辯,「我是說那個鐵匠。他叫什麼名字來著?」

    「格拉萊斯。」

    「太可惜了!」她誇張的大叫道。紫色的怪物不安的動了一下,好像也給她嚇到。

    少年納悶的看著艾拉。

    「當初……那麼簡單就放他走,真是太可惜了。」艾拉遺憾的舔了舔嘴唇。彎刀藍色的光芒給紅唇塗上了一層亮麗的色澤。

    「那簡直是一隻會生金蛋的雞!嗯……那個鐵匠叫什麼名字來著?再說一遍。我又忘了。」

    「格拉萊斯。」李維答道。他知道,鐵匠這下記錄在案了。看來格拉萊斯那時連夜從艾拉診所逃走,真的是無比英明。

    兩人從怪物的身側繞了過去,朝著十萬金幣的目標,繼續前進。

    這次行動,少年定義為「尋寶冒險」,而非盜竊。

    通過的時候,他放慢了步伐,仔細打量了那個紫色的怪物。在它身體的一側生長著一條鰭一樣的東西,表層的肉膜已經完全腐爛,只剩下一根根骨刺並排立著。

    應該是某種水生生物的軀幹吧?

    少年搖搖頭。艾拉縴細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前面一扇單邊的門裡。

    那兒就是艾瑞拉炮的控制室。

    「等等我。」李維快步跟了過去。

    噬魔劍的光芒一消失,那條紫色的觸手立刻開始急速膨脹,直徑很快就達到了兩米多。在它周圍,一條條新的觸手無聲的鑽了出來,開始抽芽。

    ***

    雨已經停了。

    濃濃的黑雲,淺灰色的江霧,壓抑的悶雷聲,迷濛的星月之光。斯瑞姆河上一片沉鬱景象,彷彿舊佛盧斯流行的「班尼霍爾派」油畫,用朦朧陰沉的冷色勾勒出一片衰亡之景。天空變得低低的,像隨時要墜落下來,砸在他們身上。

    安勒克斯靜靜的站著。他背後藏著一個穿絳色長裙的少女,用擔憂的目光望著寂然流淌的河流。白色的帆隨著桅桿浮上了水面,已完全被河水潤濕,疲憊的捲著,漸行漸遠。

    船尾已經站了十幾個人。其中,個頭出眾的艾索米亞三鐵匠格外顯眼。最高的格斯拉弓著腰,屁股靠著船舷,用一塊髒得看不出本來顏色的布細細的擦拭他那把特大號戰錘,「粘土」。一個用黑色斗篷包得密不透風的小個子站在格斯拉身邊,好奇的看著大漢。她整個人還沒有「粘土」大。兩人站在一處相映成趣。稍遠一點的地方,盜賊康恩老鷹般的蹲在船舷上,偷偷朝著安勒克斯和米亞梅那邊張望。

    無數條細長的觸鬚從船的各個部位鑽出來,胡亂的上下搖晃。那情形,倒彷彿它們是船體的一部分。整個船體已經有些傾斜了,甲板輕微的偏向右側,許多木桶和其它的東西都滾到了右邊,雜亂無章的堆積。

    不過一時沒有大的震動,人們的心情也平復了許多。都在議論那怪物究竟是什麼東西。

    這其中只有黑斗篷的女孩和格斯拉聊的內容是個例外。

    「大叔……」說話的正是那天與艾拉討論劍猿的女孩。

    她的嗓音非常悅耳,又十分特別。與艾拉、米亞梅的聲音比起來,各有千秋。醫生的音色像舒緩輕柔的提琴,平靜裡帶著別樣的韻味。她總是隨時用市儈的語言提醒別人,不是美麗的都美好。而龍翼王國的公主則好比是豎琴的琴聲,純淨透澈,帶著王室貴族所特有的那種凜然不可侵犯的高貴氣質。而這女孩的聲音,卻像是晶瑩可愛的玻璃編鐘,純潔到了極點,但也有易碎的特質。

    「我不是大叔。」格斯拉傷心的答道。

    「哦。你的名字是什麼,大叔?」

    「格斯拉。我是個鐵匠。別再叫我大叔喔。」

    「嗯!格斯拉!我的名字叫拉拉。你叫我拉拉就可以了。」

    「拉拉?哈……」鐵匠不小心笑出了聲,他連忙摀住了嘴,咳嗽了兩聲道:「好簡單的名字。」

    「爸爸說,簡單的名字好養活!」單純的女孩大聲說道。

    格斯拉「嘿嘿」的偷笑了好一會。

    「他一直害怕會失去我。像失去了哥哥那樣。」

    「哦?對不起……」

    「沒什麼可對不起的。」女孩道。

    巨大的斗笠遮著她小小的面孔。不過格斯拉覺得,似乎能看到她黯然的神情。

    這女孩的感情簡單得像一張白紙,什麼都寫的清清楚楚。

    「對了。拉拉,拉拉小姐,你有什麼事?」

    「別叫我小姐。」拉拉走到了格斯拉身邊,摸了「粘土」一下,又馬上縮回了手,像是怕碰壞了它。「我想問你一下,格斯拉。」

    「洗耳恭聽?」

    「這個……」拉拉從斗篷下伸出手,指了指「粘土」。她手臂的肌膚呈漂亮的粉色,充滿了生命力,在黑色的斗篷映襯下,顯得無比嬌嫩,彷彿一陣風就能劃破一條口子。不過格斯拉的注意力完全被她戴在手上的造型奇特的手套所吸引。黑色的手套,手背上用紅線勾出楚奧斯的火焰徽記。拇指和食指裸露在外,而中指、無名指、小指則連在一起,被黑色的絨布包裹著。

    這是艾索米亞北部地區的黑魔法師常用的一種手套。

    「這個是實心兒的嗎?」

    格斯拉還沒來得及回答,一旁偷聽的比爾就大笑起來。

    「格斯拉!哈哈……」他一邊大笑一邊說:「你這只紙老虎,拿空心錘子嚇唬人。被識穿了吧?」

    「真的是空心的啊……」拉拉低下頭,若有所思。

    「不是的不是的!你別聽他的!」格斯拉連連擺手,杵了比爾兩拳,叫他住嘴。

    「格斯拉大叔!」拉拉仰起臉,認真的看著鐵匠。她小巧可愛的鼻子,嬌艷欲滴的嘴唇一覽無餘的給大個鐵匠看在眼裡。但格斯拉視若不見。他只是詫異的張大嘴巴,死盯著女孩的眼睛。細細的彎月眉下,是一雙碧綠色的剪水明眸。淡色的瞳仁大得有點嚇人,陰雲密佈的星夜,鐵匠自己傻乎乎的黑臉龐,女孩長長的眼睫毛,都在純潔得仿似花瓣上的一滴晨露般的瞳子裡投下倒影。拉拉的眼睛充滿了動人心魄的魅力。鐵匠不是好色之徒,也一時著了魔。

    「不誠實可不好!」女孩一字一句的說。

    「嗯嗯。」鐵匠含糊的哼哼了兩聲。一邊的比爾又開始碎碎念。

    這時,又有一群從船艙裡逃出來的乘客朝船尾跑來。安勒克斯默默的迎了過去。

    給那群逃難者領頭的,是一個大個子士兵。

    無論安勒克斯這個船長是真是假,此刻見到他的身影,眾人無不從心底感到莫大的安慰。危機關頭,只有有能力的人才值得信任。看到騎士鎮定的神情,以及手中魔劍「冰焰」的傲人姿態,眾人一時都產生了錯覺,彷彿那個巨大的水怪僅憑安勒克斯一人就能解決。騎士的身後便是船上唯一的安全地帶。

    人們情不自禁的加快了腳步。

    雖然談不上什麼脫離險境,——不,是甚至連應對的手段都沒有,在沉重得像鐵一樣的暗夜之中,人們無法確切知道自己的遭遇,惟其如此,才更使人感到恐慌,喪失應有的判斷能力,安勒克斯的鎮定自若因而才更加不可替代。

    無論他是誰,懷著怎樣的目的奪取了艾索米亞的航船,此刻安勒克斯所承擔的,正是船長應該承擔的責任。安勒克斯是真正的船長。

    奧馬意識到這一點時,心情驟然變得輕鬆起來。因為彼此的立場不同,他與安勒克斯一直處於對抗狀態。可那又並非出自奧馬的本意。只有在這一刻,兩人的目標才是統一的。他可以放心大膽的按照船長的意思去做。

    士兵忍不住笑了。對奧馬而言,一切外在的危險都不會令他感到畏懼,但內心的掙扎卻讓他難以忍受。他直覺的知道,騎士是一個值得尊敬的人,但無疑與自己處於不同的陣營。

    ……

    就在安勒克斯與奧馬僅有十步之遙時,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整個船身突然劇烈的晃動起來,人們站立不穩,只能趴伏在甲板上。同時一陣怪異的響聲由船的底部傳來,起初還很模糊,但瞬間便衝到人們面前。像是無數冰塊在鐵板上撞擊,其間又夾雜著某種動物淒厲的號叫。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懼頓時瀰漫在空氣中,緊張得令人窒息。

    幾乎是同一瞬間,亞龍的頭部衝破了層層阻礙,從甲板下鑽了出來,直衝向黑暗的高空。它巨大、臃腫的身軀以雷霆萬鈞之勢上揚,從下層船艙裡帶出來的無數雜物隨之噴薄而出,像一眼黑色的噴泉,久久不息。

    緊接著就從空中掉落了一陣黏液雨。

    一個男子伸出手,接了幾滴「雨水」。那東西粘乎乎的,並不流動。他把手掌翻過來,那些液體仍然不掉落。他抖落了兩下手,結果整個手掌化成了液體,緩緩的流了下去,變成了冰錐的形狀。卻一點疼痛也感覺不到!男子終於發出了歇斯底里的慘號!

    這成為第一個危險信號。驚呆了的人們回過神來,驚叫著逃向了船艙的方向。

    船底早就開始漏水了。而船內的數層隔板又給亞龍攪的亂七八糟。甲板下只有更加危險。可突然就在眼前出現了那麼可怕的東西,人們已經什麼都顧不上了。

    亞龍的身軀正橫在船尾的人們與奧馬帶領的一群人中間。奧馬這邊,很快就逃得只剩他一人。

    戰士迅速的逃出了酸雨的危險區,奇跡般的毫髮無傷。他疑惑不解的順著亞龍疙疙瘩瘩的脖子向上望。但它的頭隱沒在一片黑色的霧氣中,根本看不見。

    奧馬嘟囔著拔出了長劍。無論那怪物是什麼,他準備先砍他幾刀再說。

    這時他的注意力被對面的一件東西吸引住了:只見一面傘形的鐵罩子遮住了整個船尾。那罩子有二十幾米寬,表面烏突突的,沒有一點金屬光澤,也完全不透明。

    安勒克斯等人都被罩在下面。

    「這是什麼啊?」奧馬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問了一句。

    沒人回答。他左右看看,這才發現,這邊已經只剩下自己一個了。

    「剛剛……」鐵匠格斯拉擦了擦額頭涔涔而下的汗水,把濕淋淋的手往下一甩。「……來得及。」

    「好樣的,格斯拉!」比爾樂呵呵的用力拍了格斯拉的後背一掌。

    巨傘下的人都傻乎乎的看著兩個鐵匠,都不明所以。

    原來,酸液是從亞龍腐爛的皮膚表面滲出來的,並隨著它衝向天空的勢道向四周灑落。它的身軀稍稍的朝著船尾的一面傾斜,因此那一邊的酸雨也更為密集。像奧馬那樣的好運,在船尾這一側根本沒有可能。

    敏銳的普雷特卻在亞龍的頭部出現的那一刻預見到了一切。他立刻對著格斯拉大喊一聲,「傘!」

    格斯拉雖然不明就裡,但幾個鐵匠多年來形成的默契還是救了大家的命。

    格斯拉對普雷特是無條件的信任的。

    千鈞一髮之際,格斯拉改變了「粘土」的形狀,把戰錘變成了一把巨大的雨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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