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大街上已是擠滿看熱鬧的人。
當街決鬥本是不允許的,可是一方是歸行省總督大人之子,另一個更是「劍齋」的人,被譽為霸月王族守護神的「劍神」劍無名的第三個弟子,名動天下的「逍遙劍客」司明遠,國王陛下的貴賓。連國王陛下都要禮讓三分,誰敢太歲頭上動土,聞聽有人鬧事趕來的城衛軍只好驅散人群,維持秩序,為兩人的決鬥清理出一大塊空地。
場中,司明遠與元九洲對峙。
「你的兵器呢?」
元九洲雙手一拍,「這個就是。」
司明遠冷哼一聲,這不知死活的傢伙竟然要以雙掌接他的劍,真是狂妄之極,心中更是怒火萬分。
元九洲只是隨隨便便站著,雙手自然下垂,全身鬆弛,潛勁內蘊,虎目緊緊吸住對方的眼神,表現強烈的信心和毅志。
狂濤無匹的磅礡氣勢竟然撼動不了對方,讓心高氣傲的司明遠心驚不已。要知道,他遍訪天下名家,比試劍法,經過常年的歷練,師傳的「逍遙十八式」劍法已經練到了以氣馭劍的超強境界,雖然還沒有達到大師兄孟曉瀾那種三花聚頂的境界,也相差無幾了。而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只是隨隨便便站著,卻是潛勁內蘊,給人靜若處子,動如脫兔的感覺,表現出的強烈信心和意志,讓他感到沉重的壓力。
其實,元九洲亦感受到了對方狂濤無匹的磅礡氣勢,似乎要將他壓垮。
高手相爭,首先是氣勢上的交鋒。在決戰之前,如果被對方的氣勢所撼動,非但不利,而且不智。
狂濤無匹的磅礡氣勢撼動不了對方,氣機已經提升至極限,司明遠輕叱一聲,手中長劍一振,劍尖亂顫中,已幻出數朵令人眼花繚亂的劍花,罩住對方。這是「逍遙十八式」劍法中的一招「百花怒放。」
元九洲笑了,司明遠是怒極出手,氣勢上雖是強了很多,但卻影響心智,更讓完美無缺的劍招出現破綻。他退了一步,再橫移一步,右掌虛劈,把對方精妙神奇的劍招化解得無影無形。如果他是連退兩步,必給對方狂風暴雨般連綿不絕的劍招迫得喘不過氣來。
司明遠長劍緊迫,又是數劍刺到,快如閃電。元九洲盤龍繞步,繞到他身後,閃電般劈出一掌,竟含風雷濤聲,狂野霸道之極。同時湧出一股令人如身置熔爐的炎熱氣浪,極感不適。
「天罡無量神功,」司明遠驚道「難怪這麼狂妄,」他反手一劍回刺,刺的是元九洲掌心。如果元九洲不想讓手掌被利劍洞穿,就要收手變招,狂風暴雨般的劍招必連綿不絕攻擊而至。
四周的人更是議論紛紛,「邪神」王不為,亞意大陸三大傳奇人物中之一,以他的行蹤最為隱秘,據說幾似乎沒有人見過他的真面目。有人說他是淡泊人世的世外高手,武功修為比「劍神」劍無名還要高。也有人說他是遊戲風塵的怪傑,也有人說他是殺人不眨眼的邪魔,更有人說他不敢與「劍神」劍無名交手,可謂眾說紛紜。不過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邪神」王不為的確是沒有和「劍神」交過手。沒想到元九洲竟然是「邪神」王不為王老邪的弟子,眾人內心的震驚可想而。
二王子上官雲頭戴寬大斗笠,遮住了面孔,無人看到他面色神情。只不過護衛在他身邊的幾個高手被他身上散發出的陰森冷厲殺氣駭得打了個寒顫。
元九洲沒有變招,硬接了這一劍,「叮」的一聲金鳴,兩人俱退幾步,元九洲多退了半步,內力比對方稍遜了半分,不過他詭異的一爪,撕裂了對方的衣袖。
司明遠老臉一紅,自已身為江湖中的成名人物,與一個一十八歲的少年交手,已經有失身份,而且交手兩招,竟被對方扯下半載衣袖,這個臉丟大了。不過元九洲是「邪神」王不為的弟子,論輩份,該是與他同輩,這倒沒有人怪他以大欺小。
他沒有想到元九洲手上戴的那雙銀色手套竟然不懼刀劍,估計錯誤,出醜了。他深吸了口氣,壓下心中怒氣,剛才自已含怒出手,實為不智。
那一式「百花怒放」是劍無名靜坐花叢,感悟大地萬物生機而悟出的一招神奇劍法。陽春三月,大地一派生機勃勃,百花齊放,竟相鬥艷,相互輝映。這一式劍招連刺數劍,使得太快或太慢,都失去其齊放,鬥艷,輝映精義。
司明遠含怒出手,自然使得快如閃電,劍勢雖盛,威力卻是大減。不過,若是換了另一個對手,亦要被他這一招迫得手忙腳亂。
靜下心來的司明遠一劍輕飄飄刺出,看似無力,竟讓元九洲感受到了沉重的壓力,對方劍尖亂顫,竟不知要刺那一方,看似虛招,實已將胸前所有要害籠罩。他退步出掌,化解對方的精奇劍招。司明遠的劍勢乘勢疾漲,宛若長江大河,滾滾迫來,劍法飄逸輕靈,精妙神奇,連綿不絕。
元九洲被籠罩在團團寒光之中。他終於領教到了「劍神」劍無名獨步武林的「逍遙十八式」絕學的厲害,劍法精妙神奇不說,光是那連綿不絕,一招緊接一招快逾閃電的快劍讓他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沉重壓力。他在漫天寒光中雙掌上下翻飛,左擋右格,閃展騰挪,竟被迫得居於下風,如驚濤駭浪中飄浮起伏的孤舟。
「劍神」劍無名的第三個弟子「逍遙劍客」司明遠與近來風頭很盛的元九洲在大街上比武之事已傳遍了整個王城,引得整條大街塞滿了人。房頂上更是坐滿了不怕摔下來手斷腳折的人,附近的幾間酒樓上的窗口也是擠滿了人。
在一家不怎麼出名的酒樓上,有一間雅間的窗戶,站著一身玄衣的王老夫子和黑衣白髮的宮老魔。包下這間雅間的主人和他的幾個客人全都躺在地上呼呼睡大覺。
「這個笨蛋,那一招風捲殘雲該是加足十成功力才對,他竟然只含了八成功力,」宮霸天一副吹鬍子瞪眼睛暴跳如雷樣,「那招星河倒捲該是只含半分力道,似發非發才對,這個笨蛋竟然使足了十成力道。司明遠的那一式月落星沉,只需左橫出掌,就可破解,還可迫他退後,搶回先機,他竟然連退兩步,真是氣死我了!」
「呵呵,能夠和逍遙劍客司明遠拚鬥數百招未現敗象,你還不滿足?」王老邪笑道「要知道司明遠可是劍先生的親傳弟子啊,再說,我的徒弟只練了幾年,能有這個成就已經不錯了。」
「你的徒弟?」宮老魔怪叫,「難道他不是我徒弟,劍老頭的親傳弟子又怎樣,我的徒弟可是數百年來難得一遇的武學奇才,哼哼,再過一兩年,不把這個狗屁劍客打得滿地找牙才怪。」
「噫,剛才你不是罵他笨蛋嗎,這種笨蛋徒弟,你不要也罷,嘿嘿,我要!」
「我有罵他笨蛋嗎?我怎麼不知道?」宮老魔嘿嘿笑道「想獨吞,想得美,說好了一人一半的。」他的話讓人以為是兩個坐地分髒的大盜,在為分髒不均爭吵不休呢。
「這個笨蛋,怎麼不用無妄天魔神功?真是氣死我啦!」
「你急什麼,司明遠要化解天罡無量神功的炎勁,至少也要耗費一成功力,你的那幾手鬼畫符,嘿嘿~~~~」
「什麼,你竟然說敢說我的無妄天魔神功是鬼畫符,來來,再打一架看看,」宮老魔吹鬍子瞪眼睛道。
「行了行了,小子不用你的武功,是想出其不意,攻司明遠一個措手不及罷,哈,現在不是使出來了嗎,哈,你看,司明遠閃得多狼狽,」王老邪狂笑。
兩人激鬥已過數百招,司明遠主攻,攻如狂風暴雨。元九洲則四方遊走,避實就虛,不時對著空處劈出數掌。
對於元九洲的武功,司明遠是心驚不已。內功精深渾厚,與他相差無幾,天罡無量掌掌法精妙神奇,絕不遜於師傳的逍遙十八式劍法。身法怪異,怪招迭出,似乎包含了天下武學的精妙神奇招數。對方劈空的每一掌,形成無數超強阻力,阻礙劍勢展開,四周空氣凝聚的炎熱無比氣浪,讓他有身置熔爐的感覺,體內氣血似被烈火煮沸般沸騰翻湧,難受之極。他不得不分出一成的功力抗拒奇炎熱浪的侵襲。
對方如此年輕,看光景不過十八九歲,已有如此深厚內力,假以時日,只怕已達三花聚頂的超強境界,到那時,自已豈還是他對手。司明遠心生嫉妒,出手更狠。
元九洲心中的驚駭絕不亞於對方。司明遠是他出道來碰上的第二個最強的對手,內功比他還要深厚,劍法精奇神妙,超凡入化。劍招連綿不絕,迫得他喘不過氣來。他雖四方遊走,避實就虛,但是「劍齋」的逍遙身法和劍法講究的是輕靈飄逸,揮灑自如,輔以深厚內功,威力巨大,好幾次都連遇險境,全憑怪異的身法險險避開,不過身上衣服多了幾個劍洞,如果他避得慢,只怕洞裡就有血噴出來了。
紫煙是他碰到的第一個強手,內功修為雖已達三花聚頂的超強境界,卻沒有和他真正交過手。
司明遠的劍法倏然一變,一劍緩緩刺出,出手竟然變得緩慢之極,彷彿手中的長劍重逾千斤。元九洲卻是面色凝重無比,他感到壓力大增。司明遠出手看似緩慢,在元九洲眼中卻是快逾閃電,而且每刺出的一劍,都蕩起一股又一股的無匹劍風,形成超強的阻力,讓他有身陷沼澤泥潭的感覺,身法竟然被阻,難以施展。
眼見對方一劍緩緩刺來,劍風蕩起的超強氣旋似乎將自已縛住,再無閃避餘地,元九洲退後一步,右掌直切對方脈門,掌到途中,倏然劃了個圓圈,變掌為爪,抓向對方長劍,他使的是「天魔九大式」第一式「長河落日圓」。手掌那一圈,已將四周空氣圈入圈內,一振一抓間,陰寒無比的氣浪已激散而出。
司明遠突覺四周空氣變得奇寒無比,陰寒無比的氣流一絲絲侵入皮膚,侵內腑,侵入骨髓,似要將體內熱血冰凍凝結,讓他感覺難以催生內力。急運玄功逼出體內寒氣。
「無妄天魔神邪功,」司明遠驚呼道,他急忙變招,長劍一振,幻出數朵劍花,疾刺對方脈門,同時飛身飄退。內心驚駭無比,沒想到對方竟然身兼名震大陸的兩大絕學。
司明遠的那一聲驚呼,圍觀的人都清楚聽到,眾人無不驚駭不已。「魔神」宮霸天亦是當今大陸三大傳奇人物之一,上一代的老凶魔。橫行江湖數十載,殺人就像砍瓜切菜般,令人心驚膽顫。江湖中人寧願去惹「邪神」王不為,就算把他惹火了,還有活命的機會,一見到「魔神」宮霸天,還不如自殺的好,免得在他的無妄天魔邪功下衰號痛苦幾天才爆斃。
能被兩大傳奇人物中的一個收為徒弟,已經讓人羨慕死了,沒想到元九洲竟然身兼兩大絕學,運氣之好,實在不能不讓人歎服。
圍觀的人很多,有不少的江湖名家高手,亦有不少隱去真實面目,心懷各異的人。像二王子上官雲,心中的嫉妒可想而知,殺機也是更為濃烈。像雲無神,「長空幫」幫主方超,宰相大人夏光行,大王子府的大總管米展,面上神情俱是陰晴不定。
李彪,雷鼓等人則是面現愁雲,武功超強的老大竟然被司明遠迫得居於下風。
「這個笨蛋,剛才那一掌再往前一點,保證摑掉司明遠的幾顆門牙,這一抓也是,不讓他身上少幾兩肉才怪,怎麼到了一半,力氣就沒有,」宮老魔氣得大罵,「這傢伙一定是偷懶,難怪武功沒有半點長進,實在是可惡之極。」
「呵呵,你也太心急了吧,能練到這個境界,已經很不錯了,」王老邪搖頭苦笑。
「什麼話,說我心急,還有兩年就到和劍老頭約定的日子,這小子竟然還沒有練到三花聚頂的境界,不是偷懶是什麼!劍老頭的關門女徒弟在一年前已經練到三花聚頂的境界,可惡!實在是可惡!」
「呵呵,大不了不比嘛。」
「什麼話,難道讓我向劍老頭認輸,我絕不!」
「這個什麼狗屁劍客司明遠是劍老頭幾個徒弟中最差的一個徒弟,笨小子都打不贏,怎麼比得過那丫頭,」宮老魔歎氣道「王老邪,你有什麼辦法?」
「你的魔功是速成的,進展都這麼慢,我的更不用說了,呵呵,沒辦法,武道一途,最好是一步步慢慢來!」
「我已經連輸兩場給劍老頭了,再輸一場,我還有臉做人嗎?」宮霸天哭喪著臉。
「不行,老子決不能再輸給劍老頭,」宮霸天突然跳起來道「我想到一個辦法了,哈,天魔貫頂大法!」
「你真捨得?」王老邪動容道「那要要耗損你數十年功力!」
「嘿嘿,為了打敗劍老頭的弟子,老子是什麼也顧不得了,大不了一年不出門。」
王老邪歎道「你既然這麼捨得血本,我就幫你護法一年。」
「哈,這可是你說的,你要象侍候太上皇一樣侍候老子!」
王老邪苦笑「誰叫咱們只有這麼一個徒弟。」
「噫,司明遠這老小子玩真格的了,還有劍氣吶,」王老邪呵呵笑道。
「什麼劍氣,以氣馭劍,呸,還沒有達到以神馭劍的境界,就敢妄稱劍氣,真是垃圾!」宮老魔不屑道。
「至少對咱們的寶貝徒弟是個極大的壓力,呵呵,看來司明遠這老小子練歪了,照他這樣練下去,永遠不可能達到人氣合一,以意馭劍的最高境界了,弄不好反被劍所馭駕。」
正如兩老所說,司明遠的確是動真格的了,只見他出招越來越快,快逾電閃雷鳴,團團寒光緊緊籠罩元九洲。
司明遠倏然厲嘯一聲,凌空直撲向元九洲,雙手緊握的長劍竟然隱現半尺寒芒,發出「嘶嘶」的劍氣聲。
這一劍,聚集司明遠全身功力,威力之大,驚天地,泣鬼神,不僅將元九洲籠罩,而且他周圍方圓丈內,亦被劍氣籠罩。
元九洲亦是厲嘯一聲,聲若龍吟。他雙掌前後左右各劈出一掌,雙掌一合,劃出一個大圓,凌空迎擊司明遠石破天驚的一劍。
「錚」的一聲金鳴,跟著「轟」的一聲驚天動地巨響。
方圓數丈,塵土激揚。
司明遠的長劍竟然刺不進元九洲體內,只是發出金屬的撞擊聲。長劍抗不住巨大的撞擊力,折為兩斷。元九洲的全力劈出的一掌,結結實實的劈在對方胸口,直劈得司明遠狂噴幾口血,整個人飛拋而出。
因為身上穿著不畏神兵利器烈火,可抗內家真氣打擊的「烏金軟甲」,司明遠全力刺出的一劍沒有能刺進元九洲體內,不過無匹的劍氣還是重傷了他,若不是那件「烏金軟甲」代他承受了三成的功力,只怕元九洲真的要死翹翹了。他亦噴了好幾口血,整個人重重飛拋墜地。他所受的內傷,比司明遠還要重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