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被困在狼群中的獵物竟然笑了,為首的主事人踏前一步,陰聲道「小子,你死到臨頭了還笑?」
那是一個瘦小的老人,鷹勾鼻,三角眼,滿臉陰狠之色,一雙手背青筋凸起,顯是練過爪功之類的功夫。
沈鐵衣哈哈一笑,「來吧,反正大爺我已經賺夠了,單挑也好,一擁而上也好,大爺全接下了。」
「小子,你有種,大爺我鬼劍羅列,記住了,免得到了陰曹地府也不知道是誰超渡你,」自稱羅列的壯漢踏前三步,傲然道「老大,讓我來。」他是後面才到的那批人,沒有目睹沈鐵衣在三十多個超絕高手的圍攻下從容突圍。
「小心,這小子扎手得很,」為首的主事人不忘了提醒一聲。
「放心吧,老大,」羅列傲然道「小子,你受死吧,」手中長劍挽起數朵劍花,疾刺而出,招式未用老,已連變數招,端的是神鬼莫測,無愧於「鬼劍」的綽號。
沈鐵衣動了,他先退後進,退得快,突進更快,快如閃電。退後一步時已讓刺向胸部要害的劍落空,突進時是側身滑步欺近,長劍貼胸刺空,雙方錯身間,他那把崩了幾個口子的劍已割開了對方咽喉,羅列捂著咽喉砰然倒地,到死他也不相信,他會敗得如此之慘,一招斃命。
大名鼎鼎的「鬼劍」竟然走不過一招。沈鐵衣的武功讓全部的人吸了口冷氣。
其實,沈鐵衣的武功雖比羅列要高出一大截,但是要一招擊斃對方是很難做到的。那是因為羅列太過於自狂妄自大,大意輕敵之下當然是要付出生命的代價。
「上去幾個人,聯手把他做了,」為首的主事人氣急敗壞吼道,「這個笨蛋,叫他小心的,可惡。」死傷了那麼多人,回去怎麼向主子交待,一頓臭罵看來是免不了了,也難怪他暴跳如雷。
早有四人持著兵器逼近沈鐵衣。
持斧的大漢長得牛高馬大的,全身隆起的肌肉顯得孔武有力,那柄巨斧舞得虎虎生風,霸道之極,沈鐵衣竟給他迫得連退幾步。持鬼頭刀的大漢亦是同樣的孔武有力,刀法也是狂野霸道。持長槍的青年人倒是頗為英俊,槍法如靈蛇般變化多端。持劍的青年面色慘白,目光陰毒,劍法陰毒詭異,從不與沈鐵衣正面接觸,只從後面出招。
四人走馬燈般把沈鐵衣圍困當中,刀劍齊施,攻勢凶狠。沈鐵衣四方遊走,閃展騰挪,不時傳來刀劍撞擊的金鳴聲。他應付四個超絕高手的聯手攻擊,頗為吃力。持巨斧,鬼頭刀的兩個力大刀沉,他手中的長劍太輕,不敢以硬碰,持槍的青年槍法靈活多變,面色慘白的青年身法靈活敏捷,劍招詭異陰毒,只是遊走於沈鐵衣身後,時不時在緊要關頭遞出一兩招,迫得沈鐵衣不得不放棄追殺敵人的機會返身對付他,而他卻不與沈鐵衣正面接觸,立即遊走,轉到他身後,是以沈鐵衣不得不把五成的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圍觀的群人中更是有少人為四人打氣喝彩。「殺死他,」「殺了他,為三哥報仇,」「殺了他!」吼叫聲,譏笑聲,咒罵聲,亂做一團。
拚鬥中,沈鐵衣側身閃過劈來的巨斧,長劍亂顫中迫退持鬼頭刀的大漢,左手往則疾撈,鐵鉗般的大手牢牢扣住槍尖,一奪一舉間,以長槍硬擋了疾劈而來的巨斧,「噹」的巨響中,沈鐵衣只覺左手被強大的力道震得左手發麻,虎口欲裂。持槍的青年則是雙手血淋淋的,顯是虎口已被震裂,不過他也夠狠的,眼見沈鐵衣作勢要奪槍,竟是死命緊抓槍身不放。鬼頭刀攔腰掃到,沈鐵衣順著槍身旋身欺近持槍青年,鬼頭刀斬空。長劍只需順著槍身往下削,必迫得持槍青年放手棄槍,只要奪得長槍,他突圍的機會就增多一層。只可惜,在這緊要關頭,一把長劍如毒蛇般突然出現,疾刺他的腰眼。即便奪得長槍,腰眼亦要吃上一劍,沈鐵衣歎了口氣,只好放棄奪槍突圍念頭,返身舉劍相迎。
四人中以這傢伙最為陰毒精明,牽制了他大部分的攻勢,看來不除掉他,什麼事也幹不了,不被殺死,也要被車輪戰活活累死。拼著受傷,怎樣都要除掉這個討厭的傢伙,這是沈鐵衣的想法。
持長槍的青年已退出戰圈,換上了一個持長棍的傢伙,這傢伙倒是精靈,只是在稍遠的距離出招,發揮了長兵器的優勢。而且不畏長劍砍擊,顯是棗木製成的,結實有彈性。
五人一番打鬥,氣息隱現渾濁,沈鐵衣的真氣耗損過巨,再不找機會突圍,只怕真的要玩完了。瞅準個空兒,側身閃過疾劈的巨斧,長劍招出亂撒星羅逼退持鬼頭刀的大漢,跟著跨步欺近持棍大漢,故計重施,做勢欲奪長棍。毒蛇般的長劍又是詭異刺到,這一次刺的是他的左肋。
沈鐵衣左拳重重擊在長棍上,凶狠無比的撞擊力震得那大漢連退三步才穩住身形,剛好擋住持巨斧的同夥出招。長劍入體的瞬間,猛然扭身欺近面色慘白的青年,長劍在沈鐵衣左腰劃開了一個大口子,鮮血湧現。他左拳轟出,力道萬鈞,駭得面色慘白的青年弓身暴退,機會稍縱即逝,沈鐵衣那容他再逃脫,快如閃電長劍刺入他胸部,穿出後背,直沒劍柄。同時藉著一刺之力,往前疾衝,鬼頭刀擦著後背險險劈落。
沈鐵衣一直推著劍上的屍體往前疾衝,眼看就要衝入圍在四周的人群,那些在一旁圍觀的高手急忙出招,各種兵器迎面攻來。身後三人疾步迫來,他腳步倏停,飛起一腳,把屍體踢飛,砸向對面人群。大旋身中長劍橫掃,竟是以劍當刀,以內家真氣貫注的長劍橫掃千軍,誓死如歸的雷霆萬鈞之勢讓人生出一種恐懼心理。
「噹」的巨響中,長劍不僅掃飛巨斧,竟嚇得持鬼頭刀的大漢不敢出招,連退三步,跨步中已欺入持長棍大漢懷中,左手扣住長棍猛然往裡一帶,左膝狠命疾撞,慘嚎聲中,持長棍大漢捂著下陰踉蹌倒退。沈鐵衣出手狠毒不留情,下陰已破,眼見不活。長劍脫手射入持巨斧大漢腹中,他手中巨斧已被沈鐵衣長劍盪開,中宮大開,強大無比的撞擊力震得他連退幾步,想要閃避已是無能為力,眼睜睜的看著長劍貫入腹中。
四周高手蜂湧而上,各種兵器盡往沈鐵衣身上各處招呼。沈鐵衣等的就是這一刻,他叱喝一聲「開」,雙手緊握棍尾,貫注了十成功力的長棍掄圓橫掃,招發八方風雨會神洲。他那氣吞山河,萬夫莫敵的氣勢已讓人心生怯意。漫天棍影加上令人心膽俱寒的厲嘯聲,群起而攻的眾人慌亂退卻,你絆我倒,陣勢大亂。不及退後者,兵器脫手,腳斷手折,亂作一團。
眼見漫天棍影挾著呼呼的風聲衝到,眾人四下散開,無人敢靠近他身前丈內。再不起就沒有機會了,沈鐵衣長根急旋中猛然往地上一插,奮力一撐,長棍韌性十足,彎曲中猛然一彈,他整個人借勢凌空高高躍起,越過眾人頭頂,只需越過幾丈,便可逃出生天。
一條軟索如毒蛇般射出,纏住了沈鐵衣的腳,奮力回扯。竟是他一時心慈手軟放過的勁裝女郎。
身在半空的沈鐵衣歎了口氣,暗叫可惜,只好藉著那凶狠異常的拉扯力順勢猛撲,還好,長棍沒用脫手,當下以棍當槍,凌空下刺,疾如閃電,駭得那勁裝女郎棄索閃避。
沈鐵衣未落地長棍已蕩起層層棍影,逼退群敵,雙腳一落地,竟然踉蹌站立不穩,手腳發軟,呼吸急促,有脫力的感覺。心中暗叫不妙,剛才那幾招已是拼盡全力,為的就是創造逃身的機會,此刻已是真力耗損過巨,再也無力突出重圍。
「唉,女人~~~~,」他歎了口氣,搖頭苦笑,單腳閃動間,已是掙脫軟索。
「那小子已是強弩之末,大伙上啊,」人群中有人吼道。
沈鐵衣身子倏然挺直,怒目圓睜,單手握棍,隱於身後,傲然道「來吧,看誰的運氣好,能躲過這最後一棍,」他那誓死如歸,萬夫莫敵的氣勢讓人心生寒意。誰都知道那將是他拼盡全身功力的最後一擊,必定是雷霆萬鈞勢不可擋,就算能將他殺死,亦是同歸於盡的結局。
這些平日裡自號亡命之徒的江湖高手此刻卻是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誰也不敢搶先出手。明知沈鐵衣最後全力一擊之後必定真氣耗盡賊去樓空,再無還手之力,遭亂刃分屍,而他那最後一擊,誰有把握接得下來,倒不如讓別人去送死,大家俱是同樣的想法。
「大家用暗器~~~嗯,」話聲嘎然而止,為首的主事人一臉的茫然,不解,還有痛苦,他低頭看著胸前露出的一截利箭,血,順著鋒利的箭頭往下流,這枝箭是什麼時候射入自已身體的?他眼中儘是恐懼,對死亡的恐懼。巨痛襲來,他終於發出了驚天動地的慘嚎聲。
「啊~~~~~~~~~~~~」不僅是主事人發出了慘叫,就連他身邊的人都發出了同樣的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