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九阿哥的頭頂上的火焰山被兩個冷冰冰的包子給澆滅的一乾二淨,把正惱著該怎麼向主子請罪的泰管家嚇得以為九爺是氣急攻心,物極必反,猛地跪在書房的地上把頭磕得像不要錢似的,把「奴才該死」當「恭喜發財」似得說了八百多遍,硬是沒敢把腦袋給抬起來…等了半天卻也不見九爺有反應…
微微地抬了抬頭,卻見一副讓人噴血的畫面…
他家主子本來就長得秀氣,現下卻指尖微曲擱在唇邊,薄唇淡揚一笑傾城,視線帶柔輕飄出窗,唔…他該死…他怎麼能用形容少女思春狀的話來形容他家主子呢?
「九…九爺…」就算要思春,也別跑到他這老奴才的面前來思好不好…他老了,不想看到受刺激的畫面,多活兩年,說不定還能等到孫子娶老婆…
「……」正主兒沒聽到,竟出神地從喉間翻出一絲悶笑,指尖輕輕的動了動,微啟薄唇,「……傻瓜…」
「……主子教訓的是!」跪在下堂的泰管家立即接下主子的訓話,也不管那是對誰說的……
「……不就是兩個包子嗎…傻丫頭!」他挑了挑眉頭,低聲地說著讓泰管家不知所云的話,臉上怪異的表情更是嚇的泰管家顫抖不已…
「……」包子?哪裡來的包子?今天的晚飯還沒做好吧,九爺就餓了麼?看樣子,今天要提早傳膳了,「……爺,您要是餓了的話,奴才這就去給您傳膳。」
「……」他微微地楞了楞,這才想起泰管家還在地上趴著,收了收笑臉,轉了轉臉色,隨意地揚了揚手,「沒事就起吧,該幹嗎幹嗎去…」
「是…是…謝爺恕罪!」泰管家一邊說著,一邊從地上爬起來,「那個死丫頭……」
「送兩個包子過去!」他打斷了泰管家接下來的話,莫名其妙地插上了一句,說完,自己都很不知所云地皺了皺眉頭,再去看泰管家那一副「完了,爺被八爺傳染了」的表情,忿忿地哼了一聲。
「……爺…您是說…送兩個包子給…那…那個丫頭嗎?」冷汗流啊流…這莫非是九爺的暗示?要他在包子裡下點什麼毒藥,瀉藥,癢癢粉之類的,讓那丫頭徹底地爽一爽?他是能聽出潛台詞的好奴才,這就去辦……
「……不要送包子!!」他從書桌邊站起了身子,伸手將正要去發揮多餘想像的泰管家給招了回來。
「…爺……」九爺到底要怎樣啦,從來沒看過他這麼彆扭,還是為了兩個包子在這彆扭,他咋不知道九爺什麼時候對包子情有獨鍾起來了…
「……別送包子…」他喃喃地說,往前踱了兩步,彷彿思考著什麼,最後轉頭看向已經被自己搞崩潰的泰管家,「那丫頭…她…有沒啥特別喜歡…吃的東西?」
「……啊?」潛台詞,潛台詞…九爺的意思是,這丫頭有什麼喜歡的吃的東西,就一輩子也別給她吃,對吧,對吧…還好九爺的天書沒有八爺那麼難懂,他勉強還可以應付的…
「……算了,還是拿包子給她…反正她寶貝得和什麼似的…」他皺了皺眉頭…
「……」
「……萬一她又供起來怎麼辦?」又舒展了些許…
「……」
「……爺幹嗎要管她吃啥!哼!你還傻站在這裡幹什麼!還不出去幹你的事!」突然發現身邊還有個礙事的人打擾他的思路,他猛地吼了一聲…
「…是……」直到走出書房門的那一刻,泰管家這才想通了,這大概是九爺新發明的一種懲罰方式…耍著人玩…嗚嗚…真想哭…還不如讓他多磕幾個頭,多說幾句該死呢…害得他一頭冷汗,腳也打顫…他發誓,他從今天對包子敬而遠之…不吉利啊…
正當九阿哥為兩個包子鬱悶不已的時候,夏春耀卻扛著一大束新鮮華麗的花花草草,躲過了九爺某小老婆養的卷毛狗的終極追殺,踩著輕快的小碎步,跳出了後門,準備對八爺的心開始瞄準射殺…
門口那群奶娃娃還在為幾根糖葫蘆相互廝殺,她極度不要臉地利用自己稍微一點點的身高優勢,一把抓下了幾串,不顧幾個奶娃娃對她投來極度鄙視的眼神,一口塞進了嘴裡,這才是人生,吃著糖葫蘆,談著戀愛,幸福地冒泡…
「姐姐,你真不要臉……」一個流著鼻涕的奶娃娃拉了拉她的衣角…
「……」她咬著口裡的山楂,斜視地看了一眼一群鼻涕橫流的小鬼,「這些都是姐姐我買回來的糖葫蘆,你還敢說我不要臉?」
「不是!我是說你拿著花去送男人真不要臉…」奶娃娃嚴肅地搖了搖頭…
「……你…你咋知道我要拿花送男人…」TD…這清朝的小孩都這麼早熟的嗎?啊?這誰家的娃,還不給帶走,帶出來丟人現眼,牙還沒長齊呢,竟然管起她談戀愛來了…
「你臉上表情是這麼寫著的。」奶娃娃咬了一下手裡的糖葫蘆,非常嚴肅地告訴她,「前兩天,我看到鄰街的叔叔去嫖妓的時候就是你臉上這表情來著。」
「……」挽袖子……D…想是這裡也沒有啥兒童保護法…先打一頓再說…
死小鬼……竟然敢說她是去嫖八爺…TD,她怎麼可能付得起嫖大清皇阿哥的銀兩…唔…不知道八爺的身價是多少,好歹也應該是頭牌吧…呸呸呸…她在想什麼…死小鬼,都是她,害她胡思亂想…
「姐姐,你這表情要是讓收你這束花的人看到,估計你就沒指望了…」小舌頭舔著糖葫蘆串,嘿嘿地一笑,「再說,不怕告訴你,這裡的娃娃都聽我的,你要是想打我,也得看看他們答不答應了。」
說完,一群手裡拿著糖葫蘆的小傢伙,個個虎視眈眈地看向她,一副「怎麼?不服氣?」的死表情…
「…嘿嘿…嘿嘿」事實證明,不良少年在哪個朝代都不缺,而且還有越來越幼齡化的趨勢,阿門…惹不起,她就躲,扯出一個好賤好賤的笑臉,非常沒骨氣地將剛捲起來的衣袖放了下來,摸了摸那個奶娃娃的光光小腦袋,「…好…好聰明的小娃娃…嘿嘿…嘿嘿嘿嘿…」
「……姐姐…你竟然敢摸我的腦袋?膽子不小呢!」奶娃娃陰陰地一笑,「你不知道男孩子的腦袋是不能給女娃摸的嗎?」
「……呃……摸…摸一下有什麼不可以…」
「是沒什麼不可以,只是,我不喜歡!」奶娃娃撇了一下嘴角,捲起衣袖,「大家上,扁她!!」
「不…不要哇!!!大…大哥!!!」她嚇得轉身就跑,抱著自己的花花草草,一路向八阿哥府狂飆…嗚嗚…八…八爺,她來嫖…呃…不…是給他來送花了…
剛沐浴完,換上一身乾淨清爽的衣裳,八阿哥胤祀推開了房間的門,兩手繫著脖上的盤扣,擒著一絲淡淡地笑,看了看天色,照著往日的習慣,這個時候也應該來了吧,邊想著,邊提步向後院走去…
「八爺吉祥…」一路上遇見的奴才紛紛讓了道,行了禮,他只是輕輕揚手,腳上的步子沒有絲毫的停留,更沒在意身後的奴才們的唧唧歪歪…
「快看快看,又來了…又來了…」
「聽說八爺每天這個時候都到後院子去和人幽會啊?」
「你想死啊,這麼大聲,別給那些迷八爺迷瘋了的小丫頭聽見,要不,還不撕了你的嘴…」
「撕就撕了,誰怕她們那些死丫頭,事實是事實嘛,八爺現在每天這時候準時去後院子,都不讓人跟著的。」
「……那說不定人家八爺去後院子沉思…」
「…你看過有人沉思,沉思著,手上就長出一捧花來的嗎…」
「花??又是那個送牡丹的妖孽啊?」
「前天送的是狗尾巴草…昨天送的是野花…不知道今天會送什麼東西了…」
「……竟然敢讓我們家八爺抱狗尾巴草…都叫你們嚴加防範了,可惡,竟然讓敵人直接打入我方內部…」
「我們有啥辦法,是八爺先繳械投降的,主子都不反抗了,我們當奴才的不就是只能順著了嗎…」
「我不甘心啊…我們家八爺就這麼…」
「得了,你就做做好事吧…八爺難得情竇初開…呃…不…是眉開眼笑,你在這乾著急個啥!」
「廢話!你不是幫八爺收拾書房的,你當然不著急!」
「這話怎麼說?」
「天天對著一堆狗尾巴草,還有味道不咋地的野花,你讓我能不鬱悶嗎?」
「……呃……」
「這還不打緊,最要命的就是,八爺好要我好生照看著…要我好生照看那一堆亂七八糟的什麼狗尾巴!!」
「……呃…同情你…」
「……」
「但是…幫不了你…好自為知吧…」
兩個跪在地上的奴才苦悶地看了一眼在前面走得輕飄飄的主子,主子哇主子,你那雙漂亮的眼睛咋就那麼識人不清呢…不是什麼人都能招惹的啊…——
照著以往一樣打開了後門,似乎成了習慣,下了朝第一件事,是來後院看看她不知什麼時候擺著的花,不知道今天躺在那裡的又是什麼德行的花,雖然他已經不對她欣賞花的水準抱有任何希望了…
「救命哇!!」一聲尖叫聲突然刺進他的耳朵,他的門還沒徹底打開,就見一個身影從他的手臂下「咻」地竄進了後院,緊接著一陣狗喘氣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他正要反過身問個究竟,卻聽見後面一陣奶娃娃喊打喊殺的聲音飆了過來…
「她逃跑了,老大!」
「跑得倒是挺快的,估計是怕等她送花的男人等急了吧。」
「要不要追呢?老大!」
「不要追了,娘說,打擾人家談情說愛,是會被天打雷劈的!」
「老大…你剛剛還說她是去嫖妓呢。」
「啊?嫖妓和談情說愛有區別嗎?」
「……我不知道耶。」
「沒有啦,沒有啦,都是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抱在一起,有什麼區別!」
「哦…原來這樣哦…那我爹不是每天晚上都在嫖我娘…」
「沒錯…」
「老大…可是上次我這樣告訴我娘,被她打了一個巴掌耶……」
「……」猛地關上了大門,胤祀一臉無語地對上了那個正在喘得吐舌頭的某人,就不期待她欣賞花的品位有所提高,現在他也不再期待她能以正常的狀態出現在他的面前了,指了指外面那幾個童言無忌的小鬼,「……你朋友?」
「才不是…呃……八…八爺!你怎麼在這裡?」她立馬收回自己的舌頭,今天到底是黃道吉日還是大凶衰日哇…躲過了九爺的籐條,還第一次在送花的時候碰上了八爺,但是…為什麼她要以這副德行出現呢…頭髮跑散了…鞋子跑掉了,臉上幾個被奶娃娃的牙印,嗚…胸口上還有一坨不知道是誰的鼻涕…嗚…牆,牆在哪裡…
「……我也想知道我怎麼在這……」他苦笑了一聲,看著她拿在手裡,卻因為狂奔捏成一坨的花……很好…竟然是南瓜花……她怎麼沒有做成一盤菜給他直接送上來……
「……」果然又是她聽不懂的話,唉…這幾天下來,她的語言系統已經受到了深刻地打擊…習慣了…
她抬眼看向他,臉輕笑,眉輕揚,輕便的白衣在他身上飄哇飄,飄得她心裡癢癢的,看了一眼手裡的破花…唔…她當初是瞎了哪只眼挑上這麼個東西的…一點都不配人家八爺飄飄欲仙的感覺啦…可是九爺的牡丹都被她一次性啃光了…早知道就分幾次啃好了…做人果然不能做的太滿…嗚,早知道給自己一條華麗的後路…
「……」他終究不是會先開口的人,一看她如此安靜,他倒也不說話,只是立在那裡,淡淡地看著她漸漸地將手裡的東西往背後藏,臉上露出一副「我錯了,雷啊,劈准點,劈死我吧」的表情…
「……」將沒有鞋的左腳踩在右腳上,她很憋屈地朝他偷瞥了一眼,「……呃……」
「恩?」他的聲線幽雅地上揚,示意她說下去…
「…………天氣蠻好的……」轉移話題,轉移話題…
「…………」他別有深意地瞥了她一眼,終是再也憋不住笑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毫不遮掩地看著她錯鄂的樣子,靠著後門笑得前俯後仰…他不知道,這聲笑把府內下人嚇得摔交的摔交,摔盤子的摔盤子……
「……八…八爺…」嗚…這人素質好低…雖然她是很丟臉沒錯啦,但是他大可以等她走了以後再笑得這麼肆無忌憚嘛,這是什麼意思……要不是她的芳心還在他身上沒找回來,她肯定先把身上這坨鼻涕蹭到他身上去,以示報復…
「……」他收了收笑,背靠著門,手環著胸,看了看她此刻實在不怎麼樣的造型,向她伸出了手,唇角輕輕地笑,「拿來。」
「唉??」什麼拿來…難道是要她嗎??不好吧…光天化日之下耶,況且她又不是真的和那個死小鬼說的一樣,來嫖…嫖的……
「你每天都送來,還問我是什麼?」他伸出的手依舊沒有收回去,只是指尖輕輕地在空氣中上下彈跳了一陣……
「……」不要隨便挑戰她的定力,竟然做出這麼「勾引」的動作……
她一邊忿忿地念著自己有賊心沒賊膽的行為,一邊乖乖地將身後的南瓜花緩緩地拿了出來,「……八…八爺…南瓜花其實還蠻好吃…吃的…」
「你家八爺,還沒窮到要吃南瓜花的地步。」他從她手裡接過那把黃不拉幾的爛花,只是淡淡地笑。
「……」不吃?那是你們落伍了,要知道現在華麗的2世紀正流行吃野菜呢…南瓜花在高級飯店好歹也是菜單上的招牌,沒文化了吧…不過…沒文化的八爺她也不會嫌棄的…嘿嘿…吸了吸鼻子,突然聞到空氣中一陣清香…
她突然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向了胤祀:「……八爺…」
「…恩?」他離開了門邊,向她走近了一些,卻在離她有一定的距離邊停下了腳步…
「……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好險,好險,還好他停下來了步子,否則她差一點把持不住,衝上去做不好的事情了…
「……問啊。」他嘴角的笑漸漸擴大了起來,幾乎帶著些許玩味看向了她。
「……你是不是剛剛沐浴完……」
「……」他挑了跳眉頭,怎麼是這個問題,「……如何?」
「……」嗚…錯失良機,本來她想…呃……「能不能……把你下次沐浴的時間告訴我一下…」她好準備一下…好好準備一下…徹底準備一下…嘿嘿嘿嘿…
「……」他無語地翻了個白眼,左手捧著南瓜花,右手剛好沒有用處,一伸手,捏上了她還留有幾個華麗牙印的臉頰,使勁地拉扯了一下,表情帶著毫無芥蒂地微笑,「你就只有這些話想告訴八爺的嗎?」
「……」她捂著被他捏得發痛的臉頰,實在不敢相信自己和八爺的第一次親密接觸竟然是毫不華麗的捏臉頰儀式,雖然他們之前因為母雞華麗麗牽線,還有一次華麗的擁抱,但是,那不算肌膚之親,現下,他們算是有肌膚之親了吧…
接下來就應該負責任了…恩恩…
然後是洞房花燭夜,哇哈哈哈…
然後就……
「想清楚再來!」他加重了拉扯的力道,最後一個華麗的轉身將她微笑地請出了大門…
「砰」
「唉?」兩個聲音同時響了起來…
她使勁地眨了眨眼睛,實在不敢相信自己被掃地出門了…現在是什麼狀況,她的臉頰前一分鐘還留著八爺粉嫩嫩的手指在她不咋地的臉頰上亂捏的溫度,為什麼下一分鐘卻站在他家門口吹冷風…嗚…原來天堂和地獄真的只有一線之隔……
想什麼清楚再來啊…她想得很清楚啊,下次來的時候,就是他華麗地沐浴更衣時候啦,她決定了…嘿嘿嘿嘿…
「老大!!找到了耶,那個瘋姐姐果然在這裡!她還站在那裡流口水哩!」
「是吧?我就說了,一般嫖完以後都會流口水啦!」
「現在怎麼辦?」
「哼,我已經讓她談完情說完愛了,敢摸我的腦袋,給我扁!」
「不要哇,救命哇!地獄呀!!」她說老天爺,就算是報應也不要報應的快吧,偷窺八爺洗澡這樣華麗的事情,她也只是想想而已,還沒付諸行動呢…怎麼可以這樣…
「不准跑!!嫖姐姐!」
「嫖你個頭,你才是嫖姐姐!」她一邊跑一邊回頭罵。
「敢罵我們,扁!」
「救命哇…嗚…」
聲音漸漸從胤祀的耳邊飄遠,他輕輕地重新打開了門,雙手環胸,靠著門框欣賞某個人在夕陽餘輝下被一群奶娃娃追得漸行漸遠,瞥了一眼剛被叫進來的貼身奴才:「將花插起來…」
「是…爺…」
看了一眼那可憐巴巴的南瓜花,哀歎了一聲…唉……他家八爺沒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