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面又是一陣雲霧翻滾,這次出現了一個老夫人裝扮的人——是紅衣那一世的母親,她已經雙目都瞎了!呆呆得坐在床上不言不動,滿頭的白髮,形容枯槁。可是觀她身邊的丫頭及屋中的擺設,這應該是紅衣剛被燒死不久,可那夫人哪裡像四十許婦人,足足有六十的樣子……
丫頭喂老夫人用飯,老夫人吃了兩口後不再吃了,丫頭道:「老夫人,您還是多用一些吧。」
老夫人卻看著丫頭非常冷靜的道:「我害死了我的女兒,知道嗎?我親手害死了我的女兒!她是妖孽?不,不,她很孝順的,非常孝順我。家中也因為她才過上了好日子,可是我這個做母親,卻聽人家三兩句話便害死了自己的女兒!」
丫頭點點頭:「我們都知道了,你多用一些吧。」
老夫人一把抓住了丫頭的手把她扯到跟前,又瞪著圓滾滾的眼睛看著她:「你們都知道了?啊?都知道了?」
丫頭嚇得大聲尖叫,老夫人一把放開了丫頭,趴下就鑽進了床底也不停的尖叫著:「火啊,火——!求求你們了,不要啊,不要用火燒我的女兒,我的女兒很乖的,很孝順的,她不是妖孽,不是啊——!都是我的錯——」
淒厲的叫聲讓紅衣流了滿臉的淚水,鏡面一陣雲霧翻騰後什麼也沒有了,它恢復成了鏡子的模樣。
她受盡磨難而死,對於她來說那一世已經結束了,不論是幸福還是傷痛,所以有的一切在她嚥下最後一口氣兒的時候,便全部都沒有意義了。
紅衣哭得泣不成聲:原來,她死了以後。才是其他人苦難的開始——他們知道犯下了什麼錯,知道悔之晚矣,所以不是瘋了就是傻了。
這是為什麼?為什麼?這些人背叛出賣了她,卻又因此而傷心痛苦至些呢?答案似乎呼之欲出,可是紅衣卻心痛得無想再想下去:那一世的苦痛與現在那一世親人們的懺每、愧疚糾纏在一起,把她地心攪成了兩半兒。
老人把一盞茶放在了紅衣的面前:「你的心中可有了答案?」
紅衣抬起淚眼看向老人:「為什麼。他們為什麼要害我。卻又在事後追悔?」
老人沒有答紅衣地話。他只是看著紅衣。紅衣在老人沉靜地目光中神奇般地平靜了下來。她地臉色微紅:「老人家。不好意思。」
老人一笑:「沒有什麼。你是一個人。所以這些反應都是人之常情罷了。」
紅衣似乎是若有所誤。她喃喃地道:「人之常情。人之常情……」老人當然聽到了。他忍不住長歎了一聲兒:難道至此紅衣還沒有解開心結。還沒有悟到她應該悟通地道理到現在正同老人說話呢。她怎麼可以自己去沉思起來。不理會老人呢?紅衣非常地不好意思。她欠了欠身子:「失禮了。老人家。莫怪莫怪。」
老人搖搖頭示意紅衣沒有什麼。然後他對紅衣道:「你可要想明白。四人之中選哪一個?」
紅衣微微一愣。老人幾次三番地問自己。這是為什麼呢?沒有等她把話問出來。就聽到一聲雞鳴。老人長長一歎:「你要回去了。看來只能下次再說。只是。你要好好想一想了。下次告訴我答案如何?」
紅衣還沒有來得及答話,老人一揮長袖,紅衣便感覺眼前一黑,再睜開眼睛時,她看到的便是自己床上的帳頂。
紅衣現在當然不會再認為這樣奇怪的夢是什麼「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了。一連三次夢到老人,這怎麼也有些不同尋常。
紅衣愣愣的躺在床上,回想著夢中地一切,她想:也許夢中有什麼事情是自己總做這個怪夢的原因吧?她還沒有想明白,布兒幾個已經湧了進來:「小姐,你睡醒了嗎?外面又下雪了呢,倒還算不上極冷。」
紅衣被布兒幾人一攪便放下了心中所思,開始起床好好享受這一天的生活了。
光陰似劍,轉眼間又是一年地春紅柳綠,紅衣真得胖了一分——不只是紅衣,就連布兒幾個也胖了一點點兒。不過大將軍等人還是老樣子:他們冬練三九夏練三伏的,哪裡會胖得起來?倒是身子越發的健朗了是真的。
紅衣他們所住地地方,已經建成一個莊子的樣兒了。並且,今天一開春,在他們莊子周圍就來了幾戶人家。
這幾戶人家是本份老實地人,只是看這大山中不但有人煙,有些土地又不錯還足夠他們耕種,而且此山上本身就出產不少東西可以用來換錢,幾家人一商議便上門拜訪了紅衣他們。
楚老先生與大將軍接待了他們後,認為這些人本性純樸,便同意讓他們舉家遷來為鄰。
楚一白、靖安如同以往一樣關心著紅衣,明示暗示著對紅衣的愛意,而且楚一白在聽到英兒雁兒喚靖安為義父後,居然也哄得兩個孩子開心,也認了兩個孩子做義子義女。
英兒和雁兒鬼靈精地,他們知道師父蕭雲飛的性子,就是打死他,他也不會同母親說什麼地;所以兩個孩子一商量,不能讓師父太過吃虧是不是?英兒和雁兒便去找紅衣,主動說要認蕭雲飛做父,認來喜兒做爺爺。
紅衣當然不會不同意,她這一點頭,倒真是差點兒沒有把蕭雲飛爺倆樂得暈過去:自此後待英兒和雁兒更加的上心,恨不能把天上的月亮都摘下來送給兩個孩子,倒把紅衣還往後放了一放。蕭雲飛對兩個孩子那真真是愛到心坎裡:他感動於兩個孩子待他的好。
最後接連幾日都在下雨,春天本是極難下雨的天兒,今年居然一連下了幾日,喜得搬來居住的幾家人直道:老天有眼,地裡今年肯定會有好收成。
就在雨天,卻來了一個僧人化緣。門房裡坐著的是柳家兄弟與靖安王府的總管及原王府地一些侍衛——他們不當差。來門房裡說話玩耍的。
說是門房,也不過是在大門旁建了兩處耳房,平日裡住得有當值的侍衛——山中無歹人,但卻是有猛獸的。
「阿彌陀佛——,打擾貴府,貧僧雲遊至此,可否行個方便。」僧人站在角門處大聲說道。那大門倒是關著的。不過角門卻開著。
柳大郎聞言抬頭看去,他看到那個僧人後卻吃了一驚,指著僧人叫幾個弟弟一起看:「你們,你們看看,那個是誰,是不是我眼花了?」
柳家兄弟一齊看過去,然後也愣住了:「不會吧?怎麼會做了和尚!」
王府的總管看他們兄弟如此,心下驚奇:這深山中也不是沒有採藥的僧人來過。有什麼好吃驚地?他便放下了手中地杯盞,起身看了過去,然後也是「啊」了一聲兒:「怎麼會。怎麼會呢?」
門外站得僧人居然是貴祺!
柳大郎想了想便起身迎了過去,他還沒有開口,貴祺已經認出了他來,他激動萬分的道:「我終於找到你們了!」
走近了一些柳大郎才看出來貴祺已經改變了太多:臉上有了風霜之色。而且也瘦了很多,一身寬大的僧衣被打濕了。貼在他的身體上,更是顯得他身子骨單薄。
柳大郎張開嘴。卻不知道如何稱呼,只好模糊掉了稱呼:「您怎麼在這樣的天兒到這荒山野外來了?而且、而
貴祺壓抑住了激動。他合什為禮:「貧僧自號悔悟,柳施主別來無恙?」
柳大郎被貴祺也就是悔悟這樣一說話一行禮,弄得更是手足有些無措起來:「那個,那個,大師,您先進來吧。我去讓人給你取些乾淨的衣物來換下。」
貴祺這次單掌堅到胸前為禮:「謝謝施主的好意,只是出家之人不能著世俗之衣,貧僧這裡還有換洗衣物,只勞施主給間屋子,讓貧僧收拾一下
柳大郎看他連這樣小小的戒律都守得如此嚴格,看來不像是裝扮成僧人,而是真真正正地出了家。柳大郎想起了侯爺府原來的興盛富貴,再看看眼前的布衣僧人悔悟,他心下一片淒涼。
柳大郎一面使了人帶悔悟去廂房更衣,一面使了人報進去。大將軍父子、靖安及楚一白父子聽得也是一愣:貴祺出家了,還化緣化到他們門前!大將軍略一沉吟,擺手讓人去後院給紅衣等人送個信兒,至於女兒見與不見全在於她了。
靖安看著大將軍:「您要見他一見?」
大將軍歎了一口氣兒:「畢竟是翁婿一場,怎麼也不可能看到了卻不過問地。再說,我也想知道他落得今日,是不是與我們離開京城有關,如果有關,那我更加不能置之不理了。」
自己家的人,包括惠貴妃在內都安排的妥妥當當,貴妃雖然身處宮中,卻因為楚家父子的安排,可保她一生無虞——自家人都沒有事兒,如果連累了他人,讓大將軍心中如何能夠安靜。
楚老先生笑道:「都道紅丫頭地軟心腸哪裡來的,原來是由你這個老頭兒傳下去地。」
大將軍搖頭一笑:「罷了,就連這個你也要說笑一番。我不過是山中居住了多半年,心境嘛也寬了許多,那京中的許多事情與人已經都不在意,怨恨也不在存於心間。但是這個人卻是同我們家糾葛甚深,要置之不理當作完全地路人,又談何容易?再說了,只看在英兒和雁兒的面兒上,我也不能對此人不作理會兩章,那個可不可以要張票票呢?汗之,小女人頂著鍋蓋爬下了。(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om,章節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