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娘這次聽清楚了,她急忙回道:「帳房管事以前犯得錯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只是在帳目上有幾處小疏漏,加在一起也沒有二兩銀子,查了出來後他也是主動賠了銀子,所以郡主也沒有罰他,只是讓他到櫃上去做事兒了。」
老太太又不說話了,她一個人躺在榻上閉著眼睛,不知道是在想事情還是已經睡著了。
雲娘剛剛是走了神才沒有立時明白老太太問的是什麼意思:現今這府裡鬧的三分五裂的,所有的主子都是自己有自己的打算,自己有自己的主意,自己收買著自己的人心。面上都對老太太恭恭敬敬的,其實背後都在搗鬼。可是雲娘又不敢同老太太講:不說別個,單一個秀夫人就讓她無法開口——這可是老太太嫡親的外甥女兒!
這天氣已經進了七月了,正是熱的時候,老太太又不說話了,雲娘打著打著扇時間一長就開始犯迷糊了,頭一點一點的就要睡著了。
就在雲娘將睡未睡的時候,老太太又開口了:「香丫頭那邊有什麼動靜沒有?」
雲娘聽到了問話一下子醒了過來:「老太太,您沒有睡啊?」
老太太歎了一聲:「雲娘,我也要能睡得著啊。唉——,怎麼能睡得著呢?」
雲娘低低喚了一聲「老太太」,可是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老太太乾脆坐了起來:「也睡不著不如起來坐坐的好。」
雲娘看老太太起身了急忙喚了聲:「來人——,給老太太……」
話還沒有說完就讓老太太打斷了:「不用了,我只是坐坐而已,一會兒讓她們再進來伺候梳洗吧。」
雲娘聽了只能把進來的大丫頭小丫頭們都趕了出去。老太太是鐵了心要說事兒她也是沒有辦法能攔住不是?所以只能聽著了。
老太太接過雲娘遞上來的茶喝了一口又道:「現下這府裡就這麼幾個人哪個不是懷著其它心思地?有哪個是讓我省心地?不要說是現在就是在晚上。我也睡不一會兒啊。這人一老心裡有事兒就睡不著,唉——!」
雲娘聽了小心的勸了一句:「老太太,您必竟是有了年紀的人了,掌理這偌大的一個府實在是太過於勞累了,這可是對身子極為不好的,依奴婢看不如就交給其它人去做吧。老太太自管安養不是更好?」
老太太深深看了雲娘一眼:「雲娘你跟了我這麼多年了,我是這樣一個能忍氣吞聲的人麼?我把這一府交給誰那沒什麼,可是現在這個樣子讓我如何能忍地?如何能把這府交給她打理?哼!」
雲娘低低答道:「奴婢錯了,奴婢只是擔心老太太的身子,沒有想太多老太太拍了拍雲娘的手道:「雲娘,我明白的。現在只有你是真心真意為我想的,其它的人,唉——!」
雲娘輕輕點了點頭:「老太太不要這樣說。其它老爺和秀夫人他們都。」
老太太打斷了她的話:「不要安慰我了,這些我心裡就跟明鏡似的。」停了停她又問道:「不說那些了,對了,剛剛我問你什麼來?哦,想起來了,香丫頭那邊怎麼樣?有什麼動靜沒有?」
雲娘接過了老太太手裡地茶盞低聲道:「老太太,香姨娘好像也在關注二門那裡,她的貼身丫頭胭脂日日去二門處找婆子們耍,而且常常送些東西與婆子吃。[閱讀文字版,請上]」
老太太聽了冷冷一哼:「真沒有一個消停的啊。另外兩個姨娘呢?」
雲娘答道:「寶、安二位姨娘倒是真得規規矩矩的呆在院子裡,要麼做個女紅,要麼觀觀花賞賞魚的,沒有什麼其它的動靜。她們的丫頭婆子們也無事不出院子的。」
老太太點了點頭:「還好有兩個安穩的。要不這府裡還真就是熱鬧極了!」
雲娘看了看老太太沒有說什麼,她能說什麼呢?這兩個不安穩地可都是老太太拿主意娶了進門的。
老太太低著頭不再說話,過了一會兒又問雲娘:「可知道這香丫頭關注二門做什麼?」
雲娘知道老太太已經想到了,這話她可是不敢說的:「這個,奴婢不知。」
老太太看了看雲娘沒有說什麼,只是歎了一口氣:「不要說別的,單只這個伶俐勁兒她也不是秀兒地對手!我看她弄不好就會被反算計了!」
雲娘低著頭打扇一句話也不敢亂接。
老太太冷冷一哼:「雲娘,你說這府裡哪個真是對我有孝心的?既然她們想鬥個你死我活,那我就隨了她們的心吧——也省得她們日日惦記我!」
雲娘心裡一顫。臉色有些發白了。可是她還是一句話也沒有敢說,只是默默的打她的扇。
老太太又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我這是什麼命啊!兒子親生的不貼心。媳婦兒挑了一個又一個也是各自有著各自的算盤,個個巴不得我早死!」
雲娘還是不停的打著扇,她地汗已經濕透了衣衫,只有她知道老太太倒底在想些什麼,想做些什麼。
老太太地面容看上去有些猙獰了:「雲兒,不是我狠心,是這些丫頭們太不成話了!一個一個居然都敢在我跟前耍手段了,你說這樣的兒媳婦要來何用?」
雲娘臉上地汗也細細密密的一層了,可是她的卻低著頭一聲不吭。雲兒是她未嫁人前的名字,現在被老太太叫了出來,不但不感覺到親熱,反而讓她不寒而慄!
老太太又沉默了,雲娘一下一下的打著扇,屋子裡靜得只有兩個人的呼吸聲。
日影西斜時老太太才冷冷哼道:「我不信就找不到個真正貼心貼肺的媳婦!」
雲娘的手一顫,不過沒有停下來,繼續為老太太打扇,可是她的面色已經蒼白的嚇人了。
老太太過了一會兒面容恢復了正常,平聲的說道:「秀夫人那裡總要有個得力的人兒才行啊,必竟年輕輕的管著帳也是極累的。雲娘,你看我們把蘭丫頭送過去服侍秀兒如何?」
雲娘心裡一突:「蘭丫頭倒是極好的,可是秀夫人哪裡要怎樣說啊?上次那丫頭不也沒有進上房伺候嗎?」這個蘭丫頭可是老太太身邊除了雲娘外最得力的人了。
老太太淡淡的道:「找明秀來我和她直接說就是了。」
雲娘看了看老太太小心的道:「老太太,這樣不好吧?總不能讓秀夫人以為。」
老太太以平平的語氣說道:「以為什麼?什麼也不會以為的!我不會讓她有時間以為什麼的。」
雲娘不再說什麼了。老太太又道:「二門上的婆子們不用管她了,香丫頭那院子與鋪子什麼的也不要再提收回公中了,先這樣吧。要不,明秀這丫頭不會老老實實在房裡伺候她的老爺!她的手太長了些,她的心也太大了些。」
貴祺雖然已經過了閉門思過的日期了,可是也沒有得到什麼差事兒,皇上還親口說了一句:最近沒什麼事兒就不要上早朝了。王公大臣們與他也疏遠很多,就連三王爺也待他不似從前了。
貴祺在家閒坐了數日後終於耐不住去找三王爺求個出路,至少也要鬧明白為什麼失了聖眷吧?這個出路不過是能時常得個差事兒的路子罷了,他們想領實缺是不太可能的,除非真的是極有能力而且還得了皇帝的歡心。
三王爺請了他進去分賓主坐了下來:「貴祺怎麼有時間到我這兒來了?」
貴祺笑道:「多日不曾給王爺請安了,所以今日得閒特來給王爺請安的。」
三王爺笑了一笑:「貴祺,我們也是多年的朋友了,說話不用這麼繞圈子吧?今兒有什麼事兒你就直說,不過有句話要說到前頭——如果你是為了求出路來的,小王還真是幫不上忙。」
貴祺尷尬的笑了笑:他沒有想到三王爺開門見山的就直說了,一下子堵上了他的嘴,讓他無法開口了。
三王爺暗暗歎了一口氣:「貴祺,你我這樣的出身,原不會任實職的,只不過時常領個閒差罷了。我們就是不領差事也可以領俸領米的,我看你也不用為一個閒差煩心了,就做個富貴散人不是更好?」
貴祺輕歎了一口氣:「王爺是取笑還是真得不知?就是領個閒差那也是個差事兒不說,還能和朝延裡的人常常走動走動,這侯爺才不只是個頭銜而已啊。可是您看我現在。」
三王爺輕輕皺了皺眉,既然貴祺不開竅他只能直說了:「貴祺,我們是自小玩大的,有什麼話我就直說了。你要求人的話,最管用距你最近的那個人你怎麼不去求呢?這不捨近就遠嗎?」
貴祺想了想不知道三王爺所說是何人就問道:「不知道三王爺所說的何人?」
三王爺看了看貴祺,低頭瞧著手中的杯盞道:「你的髮妻,平郡主啊。還有誰能有她一句話在皇上面前管用呢?你還真是糊塗了!」
貴祺一撇嘴:「王爺說笑了,她只不過是一個郡主,而且是後來冊封的,怎能與您這根深苗正的親王相比呢?求她不是一個笑話嘛!」
三王爺的眉頭一擰又放開了:「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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