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青春夢 正文 第十八回 瘋狂狂兩花戀白草 淚漣漣一票失真朋
    ——女生如花,男生似草。如果說女生中有班花,那麼男生中就應該有班草。他——白草哲,就是那株班草!永遠都被男生嫉妒,被女生追逐的那株班草!有了這株班草,我們這些雜草是否就真的都要折斷呢?

    瘋了,瘋了,不是我瘋了,就是這個世界瘋了!燕栩甜去追白草哲也就罷了,倩倩居然也去追他!

    凜冽的北風刮起來了,捲起地上的白雪。地上的白雪飛起來了,扑打在我的臉上。今年的冬天來得特別得早,且特別得冷。

    我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車站上,瑟瑟發抖。倩倩如果還在身邊的話,我會這麼冷嗎?我等車的時候,車就是遲遲不來;我棄車步行的時候,車就嘲笑著從我身邊駛過。

    期中考試,我考得一敗塗地。梅綠蔭、方靈靈的考試成績第一次超過了我,大秦和我考成了相同的分數。唯一讓痛苦者含笑的是:白草哲只是物理好得出奇罷了。

    手實在凍得厲害,我外面戴著皮手套,中間套著毛線手套,最裡面套著呢子手套,仍舊拎不住我的小紅包了。我就索性先用一隻手腕掛住提手帶,然後雙手插入兜中。這樣,即使外形或者欠佳,手卻不會再凍成冰棍,反正現在我根本不在乎別人怎麼看。

    無論走到哪裡,我的眼睛都能看到甜甜、倩倩、白草哲、秦大軍、劉忠仁在一起熱熱鬧鬧的情景。無論天多晚,甜甜和倩倩他們都會等著白草哲一起回家。

    此時的我除了學習,就是踢足球。想盡一切力量擺脫愛的折磨——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東西是愛,最壞的東西也是愛。

    錢如海轉到我班來了,據說是因為和班主任吵了一架,在他班呆不下去了。他的到來,倒使我這匹孤獨的狼有了夥伴。於是我倆便常常放學時一起回家。

    這天下午放學之前,天忽然下起雪來。紛紛揚揚的大雪從四面八方飛舞而來。鵝毛般的雪花順著風勢在半空中翻轉著,再翻轉著,不停地畫著一個又一個的圈。此時窗外的天空是由無數的雪圈組成。他們互相追逐著,打鬧著,嬉笑著,旋轉著肆無忌憚地放縱著

    雪很大,時間卻短。不一會兒,風停,雪止,大地銀裝素裹。

    我班和一班的男生又興奮了,一個個拎著球鞋,抱著足球,衝到了足球場上。我們一直踢到快晚上六點,實在連球都看不清了,雙方才偃旗息鼓,回班級取書包回家。

    我剛踏進班級門,就一眼看見甜甜和倩倩還在班級裡未走。我踢球踢暈了頭,以為她倆在等我,不禁心裡一陣激動,就想向她們走去。剛一邁步,我忽然想起:「兩花戀白草。」我的心頓時如同一下跳出胸腔,狠狠地摔在外面的雪地上一樣又凍又痛。我痛得直不起腰,只好請錢如海扶著我走出了教室。

    外面的天空繁星點點,應明卻暗。我和錢如海走在前面,白草哲他們走在後面。我的耳中不斷傳來他們的說笑聲。

    錢如海忽然小聲對我說:「你班這兩個女的怎麼整天和白草哲呆在一起?我記得早先不都和你很好嗎?」我苦澀地歎了口氣,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皇帝輪流坐,明年到我家。我這塊牛糞可插不住那麼好的兩朵花。」錢如海點頭道:「也好,女人如衣服,不合適就換。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嘛。」

    我笑道:「咱倆『同是天涯淪落人。』你還記得初中時,你說過的一句話嗎?我『左月』」錢如海接道:「你『右星』」「你我心心(腥腥)相印。」我倆同時道。說罷我倆哈哈大笑起來,彷彿世上的一切煩惱和憂愁都隨著這笑聲笑得無影無蹤。

    我過了一會兒,道:「你上幾年級的時候,開始有女孩和你要好?」錢如海道:「上初一的時候,就有一個女孩跟我非常好。」我道:「現在那個女孩呢?」錢如海道:「在初中我去你班以後,她考上了重點高中。從那以後,我倆就再沒來往了。你呢?」

    我道:「我上小學一年級的時候,就碰上一個非常好的女孩。」「小學一年級?太早了吧!」他喊道。我連忙道:「小聲點。」他才猛地停止了驚呼。

    我向後瞟了一眼,見白草哲他們被我倆落得很遠,才又轉過頭對錢如海說:「你不要把事想歪了,那時我傻乎乎的啥也不懂,她很照顧我,於是我倆便非常好。記得在放學的路上有一個水房,因為時間長了,在水房前流成一條很清澈的小水溝。放學後,我倆經常去那玩。我倆在那水溝裡洗臉、洗手,互相擊打著水花。在那清澈的水邊,她教我怎麼洗手絹,我跟著她學唱著一首首動聽的歌謠。那時候,天藍藍,水清清,紅花綠葉映笑顏;人也美,心也美,美不可收王光君。」

    「美不可收王光君?這是什麼意思?」錢如海問道。我笑道:「那個女孩的名字就叫王光君。後來,在小學二年級的時候,我家搬了家,從此後音信兩茫茫。在初一的時候,有一次我碰到一個女孩,很像她。我瞧她,她也瞧我,互相注視了好久,可是我終沒敢認。從那以後,連像她的人也沒見過了。」

    我講到這兒,不禁黯然神傷。想想童年時的歡樂,想想現在的淒涼,光君應猶在,卻可能也無法挽回失去的童真

    第二天中午,我一個人默默向學校走去。鞋是中午新換的,急急忙忙穿出來,車倒是沒趕上,走起路來卻把腳擠得疼痛非常。下午是物理課,偏偏教物理的又是班主任,我不想讓班主任責備,只好忍著痛向前走。

    眼見快到學校了,忽然從旁邊的樹林裡「呼啦啦」地飛出一隻黑色的大鳥,尖叫著像一個破破爛爛的包袱被一陣狂風從我頭頂刮過。在飛過我頭頂的瞬間,我一抬頭,見好像是圖畫書中畫的貓頭鷹。也就在那一瞬間,一把黑色的羽毛突然從那鳥身上灑落下來,亂七八糟地粘了我滿頭滿臉

    快到校門口了,也快到上課的時間,卻見成群結隊的學生向校外走,又忽見劉忠仁和秦大軍向我走來,不禁心裡更加納罕。

    我上去一問才知道:下午學校組織去看電影《媽媽再愛我一次》,他倆不願去看,打算回家。

    我本來腳走得很疼,心裡就有氣,再一聽我忍痛走了三十多分鐘,學校卻不上課,而是看電影,真想跳起來罵人:「看電影你不早通知?」可是我又不知道是該罵班主任,還是去罵校長?但轉念又一想:「學校包場是去不去都得交錢。既然已經到了這裡,就去看電影算了。反正這部片子是有名的哭片,有許多人看了之後都哭了,不如自己也去試試,看自己能不能哭。」

    我知道秦大軍現在腳上穿的鞋是他父親發的工鞋,未免有些腳小鞋大,於是就和他換了鞋,找到班級的隊伍一起向電影院走去。

    走了約一個小時,才來到電影院。同學們各個腰酸腿疼,不禁都埋怨該死的學校不讓坐交通車去,偏偏組織走著去。電影院門口,我一眼看見了錢如海,便走過去問道:「你怎麼來得怎麼早啊?」錢如海狡黠地一笑,道:「走著來多累呀,我是坐交通車來的」

    電影的劇情發展著,黃秋霞母子的悲慘命運伴著電影中一陣陣撕心裂肺的哭泣深深感染著我的心。這時,劇場中的哭聲已響成一片。我也不禁想哭,而偏偏身旁的錢如海不斷「嘿嘿」地笑著,還不停地用眼睛盯著我道:「哭了嗎?嘿嘿,還沒哭呀?有些人就是有意思,在現實生活中冷酷無情,在劇場中卻被一些亂編的情節感動得哭得發瘋!」

    看完電影,我和錢如海坐車回家。上了交通車,我伸手掏錢準備買票時才想起來:「自己一分錢也沒帶,只帶著一張從紅衛到S中學的學生票。而現在是從電影院到紅衛,比票上的乘車路線已經超過了好幾站,學生票不能用了。」於是,我就對錢如海道:「有兩毛錢嗎?我沒帶錢,幫我買一張票。」

    哪知錢如海邊往人多處擠,邊說道:「沒錢,我也沒帶錢。」這時,售票員已經來到我的旁邊。我只好硬著頭皮,用手攥牢學生票迅速地一晃,就馬上塞進兜裡,把頭昂得高高,再也不理睬售票員。

    售票員走了,我卻已驚出一身冷汗!我遠遠地看見售票員已經擠到錢如海的附近,錢如海左躲右閃,還是沒躲過去,百般無奈地掏出了一元錢

    車一到站,我就跳下車去,頭也不回地向前就走。錢如海從後面急急忙忙地追上來,道:「別生氣嘛,你不用我買票不也回來了嗎?」

    我猛地停住,轉過身來,咬著牙對他道:「不錯,我不用你替我買票也一樣回得來。你難道不知道我那張學生票是從哪坐到哪的?萬一被查出來,你叫我怎麼辦?你倒好,拿著錢跑得遠遠的。你怎麼不想想,這幾天咱倆上放學坐交通車的時候,不都是我晃過學生票,就偷偷遞給你,省得你掏錢買票嗎?這回可好,我急用錢的時候,你卻拿著錢看笑話嘛?」

    錢如海急得跳了起來,在空中揮舞著他那雙小胖手,微黑的臉皮卻似乎被太陽光射出一點紅色來,張著一張大嘴直喊:「我就剩一元錢了,明天還要交電影票錢,再給你買一張票,我哪還有錢?這不,就剩這八毛錢了,都給你買冰棍去吧!」

    說著,錢如海從兜裡顫顫危危地掏出了八毛錢,攥在手裡,遞了過來。我照著他伸過來的手狠狠打了一巴掌,真希望能看到錢被打得漫天飛舞,錢如海到處追著揀錢的樣子。哪知,我的手卻如同打在鐵錘上一般被震得疼痛難忍——「鐵錘」卻紋絲沒動,更沒有一分錢從「鐵錘」裡掉下來

    回到家,我一下子仰跌在床上,任眼淚從眼中流出,流得滿面縱橫,也不去擦。一會兒,心道:「人們都道黃秋霞苦,而我呢,我苦不苦?同班同學如此之多,可誰又值得信賴?唉,人又何必對諸事深究,只要表面過得去,也就罷了。誰又知道,即使最好的朋友,他們在背後又說你些什麼?」又過了一會兒,心胸漸漸開朗了許多:「錢是人家的錢,給不給你用,那是人家的自由。你卻去埋怨人家,你有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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