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你鍾情 第三卷 第五十一章 鮮花掌聲
    當天我在公安醫院急診室急救時,沒人知道我做摘腎手術剛一個多月,醫生極度奇怪這個傷者年紀輕輕,傷也不致命,怎麼生命體征這樣壞,為了搶救他們果斷用上了強心劑。一針扎將下去,監護器上我的心臟曲線才恢復正常。事後證明我是幸運的,這個措施對於我當時腎臟水腫的情況,是非常及時而必要的。

    當天上午,我在公安醫院的特護病房醒過來,病房裡守護我的是兩位女警,其中一位我見過,就是昨天給我防護服的年輕警花,自我介紹說是警隊內勤小宋,另外一位就是令我昨晚傾心不已的女刑警田姐,比我要大上幾歲,為人潑辣說話熱情,她們向我講述了凌晨救護我的情形。

    田姐是這樣描述徐亮的:「小施你可把我們小徐嚇壞了,昨天抓了那麼大個兒的罪犯,他竟沒顧上看第二眼,就一路狂奔用他的車送你進醫院。聽醫生說你沒事兒了,你猜怎麼著,那麼大的個子腿一軟,一屁股就坐那兒了,抱著頭半天不起來。局長問情況的電話在他身上嘩嘩響,他也不接,就在那兒喘粗氣,我們幾個費挺大勁才把他給弄起來。」

    那小宋也笑著補充:「是呀,我今天早上三點給接過來時,看見咱們警長正在急診室外來回走,一趟一趟的走得人眼都花了,我看了直犯暈!」

    「好啊,你們在背後說我壞話!」徐亮說話間精神抖擻地走進來,渾身都帶著破了大案後的那股勝利喜悅,一點看不出一夜未休的疲倦。他對我說:「哈哈她們說得對!我當時就是嚇傻了,因為是我把你給扔下一走了之的,真要就此光榮了,我還不得愧疚一輩子!」

    他身後亦步亦驅地跟著我的小表妹,儘管已經有心理準備,但小婉看到我面無血色臥床不起兼帶失語,還是嚇得不輕,抓住醫生緊張地問:「哎呀大夫,我姐是不是啞吧了,她咋說不出來話了?」

    大家都安慰她說不會,於是便開始新一輪診療處置,驗血驗尿彩超T,樓上樓下折騰了好幾個來回。最後醫生在我的喉嚨處加安了一個特種質料支架,禁止我做大幅度的轉頭動作,並宣佈我將失聲一段時間,以利嚴重損傷的喉骨和聲帶恢復;他們終於知道我有手術史,由公安局出面去取醫大一院的病歷,確認我的高燒源於腎臟水腫。

    這兩條足以把我打到重患病冊上,但並不要命,反正我一年裡連住幾回醫院,只當流年不利該有此劫,要命的是我剛剛結識的記者朋友強磊,他聞訊在第一時間趕來,全不顧自己還鼻青面腫,拎個錄音筆逮住刑警就問情況,不到半個點已經和徐亮拍拍打打成了哥們。他一點不見外地坐在病房裡一整天,埋頭狠擊筆記本電腦,當晚報道就擠上了晚報的版面,又在翌日省報上發表了長篇記實,從此將我打至最不情願進入的喧囂中。

    我始終也不敢看他是如何妙筆生花的,我頂厭惡把好好的一個人上綱上線,從此是神非人。後來還是小婉告訴我他文筆相當好,文風樸實,寫得感人肺腑但並不過份。不管怎麼樣,反正這報道帶來的直接後果就是從入院翌日,我的病房被各級領導和大小媒體所包圍,開始有大把人的關注我的傷病,詢問我的境況,留下親切的慰問,甚至是……捐款。

    我起初幾天無力離床,與人交流都靠寫字,對慰問逃不開躲不掉只能逆來順受,好在被禁聲不用說話,免去了許多麻煩。最鬧心的要屬那些照像機攝像機,只要有省市兩級領導的場合,不管是人大政協還是婦聯公安,森亮的鏡頭槍一般瞄著我的病床,掃得我面肌僵硬體無完膚,我後來想過乾脆像那個歹徒一樣,弄個面罩把頭套起來就好了。

    因為那篇報道的的轟動,強磊被省報派駐我的病房進行全天候蹲守,還當仁不讓成為我的新聞發言人。他敬業到連小婉都沒空搭理了,一手拿著數碼相機,另一手不停地跟來訪媒體握手寒暄,還時不時抽空調教我應該怎樣得體地面對。我實在打不起精神來,配合得一塌糊塗,記憶中那天病房亂成一片,最後連徐亮他們的影都看不到了,全都給擠出病房了。

    小婉開始還驚訝於見到這麼多領導,後來也覺得不是個事,橫眉冷對質問:「特務,採訪還有完沒完?這樣你們可爽了,也問沒問過我們同意不?我姐她受得了受不了?」

    強磊一副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樣子:「莫小婉你不覺得你姐是個英雄嗎?說起來施慧這個新聞點我可不是琢磨一天兩天了,上次就叫你們合夥把我給蒙騙了,才沒盡到一個新聞工作者的職責,這次無論如何也不能再放棄了。實話告訴你,就算我不報道,也會有別的媒體來報道,公安局那些筆桿子也埋頭寫呢!這叫破獲省城大案要案的功臣呀。你以為我只圖個爽?當我們在這兒玩呢!」

    我對他愛恨交織,管不住只好抽空兩眼一閉任由他發揮去,表妹指他鼻子恨道:「你欺負我姐現在什麼也說不出來,等她好了有你好瞧的!」

    強磊面不改色心不跳,兀自興高采烈預言:「這次重傷將是施慧人生的一個轉折點!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從此就會否極泰來!」

    第三天上午,我在高燒中又接待了幾撥慰問,司法廳派來了政治部的孫主任,也帶來了電視台的記者,主任對了鏡頭熱情洋溢滔滔不絕,他說:「小施是優秀的轉業幹部,是我們司法戰線的好兵,在廳裡工作期間,就是一位領導信任同事讚許的好同志……」

    他那邊冠冕堂皇言不由衷,我這裡卻難堪得直想有個地洞鑽進去,還好只拍了一兩個鏡頭就結束了。我的原處長趨前小聲說了些掏心窩子的話,叫我有些感動,他說:「小施真是太對不起了,我一直不知道你在部隊有那樣的歷史,在處裡我對你態度不好,請你別放在心上。處裡同志進不來,都托我給你帶好!」

    司法廳前腳剛走,公安廳大批領導又至,我終於在一眾人後看見了徐亮,他在門口向我會意地眨著眼睛,可一句話也說不上。好在公安廳倒是不落俗套,為我帶來一個小學生,捧了鮮花走到我的床邊,說:「施慧姐姐你好,我叫李天昊,你還記得我嗎?」

    我一下想起這就是我一年前從歹徒手中救出的那個小孩子,當時新都大酒店咖啡廳的現場緊張激烈,事後他又被迅速轉移,沒給我留下太深的印象,這算是一個意外的驚喜。想不到會把他叫到這兒來。小天昊毫不拘束地當著領導老師和家長的面,在攝像機前給我演唱了一曲《小小少年》,贏得掌聲一片。我看得出他已經完全擺脫了去年被綁架的陰影,由衷地感到欣慰。

    只有看到丁監獄長陪同監獄管理局的領導走進病房時,我才真是心花怒放,我坐在床上象見了親人一樣向丁獄主動伸出手去,我發自內心地微笑讓他也受了感染,竟然先於局領導一步上來握住我的手,然後不顧形象地和我擁抱。我承認當時激動得熱淚盈眶,頗有些後進青年浪子回頭金不換的感慨,我想我終於以實際行動讓他對我刮目相看,讓二獄挽留我所做的努力,在上級領導那裡有了一個最好的註解。

    這樣整整熱鬧了一天半,我持續高燒仍然不落,由市公安局和省監獄管理局共同商量作主,把我轉入醫大一院內科,繼續進行腎臟方面的康復治療。一院內科主任驚見我來了個二進宮,一點不原諒我的所謂英雄行徑,只當我是個不聽話的病人,先厲聲訓斥我一通,嚴令絕對不許我再接受任何採訪和慰問,他告誡說我的球結膜水腫,已經漸漸瀰漫至下肢,需要臥床靜養。而且高熱引發的併發症也正在恢復過程中,再折騰下去只會讓病情變本加厲。他連唬帶嚇地說水腫問題不解決,隨時有生命危險。

    我叫他數落得灰頭土臉,但當時真是愛死了他的聲色俱厲,直覺得他是拯我於水火的大救星!兩局領導接受了他的建議,從此將我與世隔絕,只接收刑警隊和家人的探望,差一點把強磊也給轟了出去。

    因為此番生死歷險,我和徐亮的關係迅速密切起來,儘管刑警隊的工作繁忙,但他還是把我的午飯給包下了,有時自己來不了,就派隊裡同事給我送飯,一來二去和刑警隊的人都混熟了,除了田姐,來的人都比我小,異口同聲叫我施姐,讓我感覺自己像個大姐頭。徐亮的母親很會做吃的,尤擅煲湯,我開始只能進流食,很是消受了各種靚湯粥品,等紅棗蓮子羹、皮蛋瘦肉粥,人參墩雞湯一路吃將下來,好像沒一天重樣兒過,叫我一邊吃一邊苦想自己的老媽。小婉一直在騙她老人家說我有事出門了,她一點還不知道女兒又在鬼門關上走了一個來回。

    徐亮對負疚在心,我亦然。我覺得這次負傷,也給人家刑警隊添了很多麻煩,畢竟我不是他們的在編警員,而且這個傷負得有些莫名,完全是自找,我當時要是稍微清醒一點,都不至於讓一個變態歹徒弄到如此狼狽的地步。實際上,我是辜負了人家徐亮警長對我的期許和信任,後果反倒是陷人家於不義。儘管醒來後終於知道抱我進醫院的不是我的林教官,徐亮也要比林知兵要小上五歲,但並不妨礙他理直氣壯地把自己當成大哥和領導,他總是笑說我是在他的啟發下二次革命的,他是我的指路明燈。

    看得出徐亮是個相當自信的男人,走起路來虎虎生風,平時對下屬繃個臉很有些硬漢氣質,身後總是死心塌地跟著幾名刑警,田姐和小宋言辭間都很佩服他,說他在刑警隊幹得很出色,破獲了很多大案要案。

    徐亮並不像林知兵,我覺得他的氣質更像我們特警大隊那個周明烈大隊長。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