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與安公公在空中交戰,靈力相交,有若電閃雷鳴,燦若北亟亟光,搏神大法失去了太后的控制,終於有了一絲破綻……
這絲破綻微乎其微,如一張大網露出針尖般大小的縫隙,但是,只要有這一絲破綻就行了,梅如雪等的就是這一刻……
她將所有的靈力凝注在一線,向那破綻之處攻去,那張搏住自己的網如破布一般撕開了一個缺口,這缺口越來越大,大得能讓自己勉強衝過去……
梅如雪運起最後的力量,傾盡全力,以最快的速度向缺口衝了過去……
如果衝不過,只有死……
缺口光線如刀,割裂了梅如雪的衣衫,劃傷了她的皮膚,鮮血滴落下來,但她咬緊了牙關,忍住全身的刺痛。
她終於擠出了這缺口……
騰在半空之中,
卻靈力消耗怠失,連平安落地可都不能,她在半空之中,望著十米高的地下,從來沒有覺得,地面離自己是那樣的遠,遠得如天邊的距離一般,對一個半神人來說,這樣距離只不過彈指之間,卻想不到,梅如雪卻覺得這距離盡遠過天崖海角一般,難道自己真的會被摔死……
眼看要從十米高的空中跌下。
想不到,沒死在搏神大法的陣中,卻要像普通人跳樓一般從空中摔死,梅如雪小小的自尊心有點受到傷害,但半神人對生死本就沒有象凡人一般看重,她心中卻想著,頭落地好呢,還是屁股落地好呢?
頭落地,腦袋開花……
屁股落地,屁股摔成四瓣……
哪一種姿勢好看一點?哪一種姿勢不會若得閻王皺眉,小鬼噁心,下輩子投胎轉世混一個富貴人家,或公主,或皇后,或將軍,或財主……
梅如雪一邊想著死後的種種可能,一邊想調整一下好看一點的跌落的姿勢,不管什麼時候,她都是一位女人啊,而且,現在還是一位絕色美女,對容貌的在意無時無刻的存在著。
一隻手伸了過來,手的主人攔腰抱住她的纖腰,背部卻遭到致命的重擊,鮮血噴在梅如雪的臉上,她的口中感到了微微的鹹腥味……
安公公抱著她飄落地上,身影幻幻,人影艟艟……
他連連轉身,身若姣鴻,迅若閃電……
他喘息著,口中的鮮血流了下來,躲避著身後的追殺,
用身體呈受著身後傳來的陣陣靈力狂風暴雨般的擊殺,
卻將懷內的人兒安然的圈在臂彎……
他用盡最後的力氣衝出大殿之門,在黑暗中奔跑,長長的甬道向身後倒退……
何處是盡頭……
何處是出口……
太后的聲音殘酷而冷靜,在十步之外響起「碧落,你們跑不掉的……」
沒有人回答……
多嘴的梅如雪也沉默不語,她渾身都是傷口,身上的衣物如破布般撕裂,當然肌膚不可能露出來的,裡面還有內衣呢,……
當然沒有力氣多嘴反駁,只覺得全身都在酸痛……
她被安公公抱在懷裡,覺得身上濕漉漉的,有水滴不斷的滴下,她伸手摸了摸,沾稠滑膩,她知道是鮮血……
正不斷的從安公公的口中滴下來,他也不能多久了,梅如雪心想,怎麼辦……
她動了動身體,想要落地自己行走,想不到太后的靈力強悍至此?到了這地底宮殿,她的靈力竟可以比得上在本族之時?這宮殿到底是誰建造,光憑滄月一人的能力,可能還不能建得如此神奇吧!建築之中還包含有巫術,能把巫術的力量發揮到最大,參與此工程的人肯定懂巫術。
「別動……」安公公咬緊牙關,緊了緊手臂,「她快追上來了……」
耳邊傳來呼呼的風聲,長長的甬道仿若永遠沒有盡頭,梅如雪此時卻浮出奇怪的想法,羅剎與夜叉,到底是兄弟,還是仇敵,是生死相交戰友,還是拚死相搏的敵人?
如果族人知道一個羅剎少主救了自己,而且是從他的祖姑姑手中,族人會不會仰天長歎?會不會苦笑搖頭?會不會把自己從族中踢出去?
理由就是,你可是與我族的敵人勾結,就如同武林正道與魔教水火不能相容,千年之後的八路軍與日本鬼子一樣不能相容……
不踢你出族,踢誰出族?
不開除你,還有誰能開除——族中之人個個謹小慎微,連個殺雞給猴看的對象都沒有,當然只有拿你開刀。
族中的長老如是說,族長如是說,白髮蒼蒼的祖宗如是說……
但是,他的身體為何越來越冷,口中的鮮血如線般滴下,心臟跳得越來越快……
梅如雪知道,他已到了強弩之未,如果不快點走出這地底宮殿,那麼,兩個人都會死在這裡。
而且是死無葬身之地,連轉世投胎都不可能,那搏神大法不會給你這樣的機會的,它會把七魂六魄轉化成能量讓太后吸取……
慢慢的,有一點光線透出,開始小如米點……
後越來越大,大若銀盤……
出口終於出現……
安公公抱著梅如雪向出口衝過去,他知道,只要出了這裡,離開神殿的範圍,搏神大法就沒有威力,太后的靈力將和自己不相上下……
她也不敢再鬥……
身後傳來太后的聲音,帶著一絲憤怒「碧落,停下來,只要你停下來,祖姑奶奶不會怪你的,我還可以用寒天令讓你重返羅剎族,繼續當你的羅剎少主,羅剎族下一任的族長……」
族長,多麼吸引人的誘惑……
但是,碧落沒有停,反而加快了速度,把靈力催到了極致。
他們衝進了這一片光亮……
天色尚早,太陽還沒升起,朦朧的早晨,樹影婆娑……
御花園內,宮人們還沒起身,只有零星幾名侍衛在園內巡邏,安公公抱著渾身血跡的梅如雪從假山中鑽了出來,梅如雪望著安公公,他的面容雪白,彷彿流盡了身上所有的血,手卻抱得如此的緊,仿若生怕丟失了她。
梅如雪望了望身上,心想,這渾身的血,到底是他的多一些,還是自己的多一些呢?
安公公一個踉蹌,扶住假山喘息著,這時候,冰冷的身軀卻變得火燙,他咬了咬牙,正要往前走。
梅如雪輕輕的用衣袖幫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跡「放我下來吧,我能走……」
安公公點了點頭,想鬆開手,卻發現手指不能動,手臂彷彿僵硬一般……
梅如雪等了幾秒鐘,他卻沒有鬆開的跡象……
「怎麼啦……」
「用力太猛,鬆不開,可能只有讓你自己扳開才行……」
梅如雪想啞然失笑,卻感覺眼中酸澀,她轉動身體,將安公公的手指扳開,微涼的手指,輕輕的抖動著,纖長,潔白,而有力——僵硬如石頭。
梅如雪跳落地,聽了聽後面洞口的聲音……、
安公公知道她心中所想,咳嗽兩聲道「她不會跟來的,她如果出來,就不是我們倆的對手,她會權衡的……」
梅如雪點了點頭「去我的寢宮,快……」
安公公冷哼一聲,道「你以為你那位皇上會保護你嗎?他現在自身難保,我們要快點出宮才行。」
梅如雪有一絲錯覺,為什麼他的話語中含著一絲醋意?為什麼自己心中反而有一絲的欣喜。
她卻沒有再說話,帶頭向自己的寢宮蹣跚而行,安公公無可奈何,只好跟著她,面無表情,冷若冰霜。
兩人躲躲閃閃,翻窗回到寢宮之中,還好梅如雪如一般宮人的思想教育工作做得好,不待招喚,任何人都不許進入自己的寢宮,所以一幫宮人,包括林清清都不敢撩其虎鬚,也不敢在外面大聲叫喚——小聲叫喚,梅如雪根本不理。
前車之鑒已有,那德公公,還是皇上身邊的紅人呢,不也鬧了個灰頭灰臉,土頭土臉?
床上的被子整整齊齊的疊著,上面乾淨整潔,龍鳳圖案若隱若現,沒有一絲動過的痕跡。
「怎麼,皇上今天沒召你侍寢?」安公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