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陳府,慶喜並沒有直接返回投宿的那家客棧,因為他擔心那位不知道對自己安了什麼心的魏總管,會不會暗中派手下跟著自己,慶喜先是繞著海寧府的幾條大街兜了幾個圈子,然後又接連穿過幾條僻靜的小巷子,在確定身後沒有什麼尾巴之後,他才回到了自己投宿的那家客棧。
剛進客棧大門,還沒等慶喜上樓進到自己的房間,就聽到客棧大堂裡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兄弟,你今兒這一天都是跑哪兒去了?害的我手下的人好一陣找!」
「年大哥?你怎麼到這兒來了?」慶喜順著聲音的方向看了過去,果然正是剛和自己分開沒兩天的年羹堯,兩個人一起離開杭州的時候,因為都是穿著便服,所以在年羹堯的要求之下,慶喜除了兩個人私下在一起的時候還稱呼年羹堯為年大人之外,在外人面前,慶喜對年羹堯都是以大哥稱呼。對於年羹堯突然出現在海寧慶喜還是感覺到非常意外的,因為慶喜是知道年羹堯已經奉了四阿哥的命令道池州公幹,按說這個時候應該還在去往池州的路上。
年羹堯衝著慶喜擺了擺手,示意慶喜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慶喜環顧四周,果然發現現在客棧的大堂裡,有著不少閒雜百姓,於是慶喜笑著伸手指了指二樓的方向,沖年羹堯說道:「年大哥,咱們回房再說話吧。」
年羹堯點了點頭,緊緊的跟在慶喜的身後一起上了樓,待到走進慶喜房間的時候,年羹堯又吩咐他身後的兩個隨從道:「你們兩個在門口看著點,無論任何人,都不許接近!」
「年大人,你不是奉四爺的令去池州了嗎?怎麼也來了海寧?」慶喜見年羹堯關好房門走進房間,也顧不上讓座,就道出了心裡的疑惑。
年羹堯衝著慶喜苦笑了一下,回答說:「還不是因為你?我離開揚州去池州,還沒走到南京,四爺就派人追上了我,交代讓我速速帶人來海寧找你,然後帶著你一起去池州去。」
「可是四爺交給我的差事我還沒辦妥呢。」慶喜有些為難的看著年羹堯,因為慶喜的心裡早就有了判斷,四阿哥讓他來海寧送的這封信,絕對不是一封普通的信。
「這件事四爺也交代過了,那封信讓我手下的人送過去就行了。」年羹堯說著話,衝著慶喜伸出手道:「那封信呢?你交給我就行了,我自然會安排別人幫你把信送到。」
慶喜猶豫了一下,他並沒有馬上把信交給年羹堯,因為在他臨出發的時候,無論是四阿哥還是十三阿哥,他們倆誰都向慶喜強調過這封信的重要,雖說年羹堯是四阿哥府裡的包衣,可是在沒有得到四阿哥和十三阿哥兩人親口指示前,慶喜都不敢放心的把這封信交出去,否則萬一年羹堯是假傳命令,最後倒霉掉腦袋的時候,可不會有誰來代替自己伸脖子挨上一刀。
「怎麼?信不過我?」年羹堯的眼睛是狠毒的,他僅僅憑著慶喜猶豫的那一下,就已經猜出了慶喜心裡的顧慮。
慶喜輕輕的搖了搖頭,接著又緊跟著點了點頭,他低著頭仔細的想了一會,終於開口說道:「年大人,其實這跟信不信得過你也沒什麼關係,只不過我臨出來的時候,四爺和十三爺都向我交代過,這封信除非是我親手送給收信人之外,其他任何人,我都是不能把這封信交給他的。」
本以為年羹堯聽了自己的一番話後,至少會解釋幾句,可慶喜萬萬沒有想到,年羹堯根本連一句話也沒有解釋,只是淡淡的開口說道:「既然是這樣,那這封信就現在兄弟你那裡保管著吧,反正這封信上根本也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送到送不到也沒什麼關係,等咱們在池州辦完事回到揚州了,你親手把這封信再還給四爺也行。」
「這樣最好。」慶喜長出了一口氣,其實他現在也拿不準到底應不應該把信交給年羹堯,如果他堅持不把信交給年羹堯,而年羹堯又真的是得到了四阿哥的命令,到時候真的耽誤了四阿哥的正事,自己最後還是會倒霉的,畢竟在臨離開揚州的時候,四阿哥和十三阿哥也曾經告訴過慶喜,這封信很急。
「行了,如果兄弟沒有別的什麼事了,那你就快點收拾東西,跟著我上路吧。」年羹堯輕輕努了努嘴,衝著慶喜做了個有情的手勢。
「沒什麼好收拾的,咱們現在就可以動身。」慶喜衝著年羹堯笑了笑,隨口說道:「我從揚州出來的時候,除了我自己之外,壓根也沒帶別的什麼東西。」
年羹堯滿意的點了點頭,衝著房外大聲喊道:「來啊,趕緊備馬,咱們馬上出發。」說完,又看著慶喜笑道:「兄弟,咱們也出發吧?」
慶喜和客棧結過賬,年羹堯的隨從也已經牽來了馬等在了客棧的門口,慶喜這才發現,不僅有年羹堯一行五個人的馬,就連他的馬,年羹堯也已經給他準備好了。
「我說年大哥,你就確定今兒了海寧你們就一定能找到我?怎麼連我的馬都準備好了?」
年羹堯笑著點了點頭,滿不在乎的回答說:「要是連你這麼大的一個活人都找不到,那我手下的這幾個隨從不就都成了白癡了麼?」
「切,你就吹牛吧。」慶喜不服氣的哼了一聲,繼續說道:「海寧這麼大,客棧少說也有上百家,就憑你們五個人,我就不信你們不靠點運氣,一天就能找到我。」
「這點你到沒說錯,的確不是一天時間。」年羹堯笑著點了點頭,然後衝著伸出兩個手指說道:「事實上,找到這家客棧,我們只用了兩個時辰。」
「不是吧?那你們的運氣也太好了!」慶喜瞪大了眼睛看著年羹堯,有些懷疑的說道。
「這和運氣沒多大關係。」年羹堯輕輕的拍了拍慶喜的肩膀,不緊不慢的說道:「其實,我們一到海寧,就已經有人告訴了我們你住進了這家客棧,然後我們還是在外面吃過了飯,才來這裡等你的。」
「海寧還有人認識我?」慶喜話剛說了一半,突然心裡已經明白了怎麼回事,肯定是這一路之上,四阿哥或十三阿哥暗中派人跟著自己了。想到這裡,慶喜心裡忍不住有些不爽起來,這不是擺明了在防著自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