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毋庸眼看著貴五嚥下了最後一口氣,卻仍不敢大意,又在飯廳裡守了小半個時辰,直到摸著貴五的屍體徹底涼了下來,甚至已經開始發僵、發硬了,才命令府裡專門負責替四爺干秘密差事的人,把貴五的屍體抬出去毀滅,他自己則來到了胤禛的書房裡,向胤禛稟報,走進書房,發現胤禛正在拿著一本佛經,看得真入神。
「回主子,貴五已經走了。」高毋庸沒有直接明說貴五死了,而是隱晦的說成走了。
胤禛放下手裡的佛經,輕輕的點了點頭,嘴上卻說:「誰走了?貴五是誰?咱們府裡今天來過客人嗎?」
高毋庸馬上明白了胤禛的意思,趕忙又說:「回主子,適才有個要飯的翻過圍牆到了府裡,估計是來府裡偷東西的,不過被咱們府裡的侍衛給抓著了,奴才覺得不過是個要飯的花子,所以就自作主張,叫人揍了他一頓,趕走了。」
「胡鬧!」胤禛猛地在書桌上拍了一下,雙眼已經立了起來:「既然是跳梁之輩,抓著了為什麼不送到順天府去呢?我平時是怎麼告訴你們的?勿以惡小而為之,勿以善小而不為!就算只是一個要飯的叫花子,只要他做了賊,就絕不能姑息!」
「奴才知錯了,還請主子責罰。」高毋庸趕緊的跪了下去,嘴裡不住的向胤禛認錯。
胤禛發怒自然是演戲,他又教訓了高毋庸幾句,才滿臉不耐煩的衝著高毋庸揮了揮手:「行了,行了,起來吧!這次就算了,下不為例!」
「謝主子恩典!」高毋庸再次磕了一下頭,從地上站了起來,恭敬的站在胤禛的書桌前,而胤禛又拿起了那本佛經,全神貫注的看了起來。
「高毋庸,我現在交給你一個差事。」又過了一會,胤禛突然又把佛經放下,抬起頭看了一眼高毋庸。
高毋庸趕緊的答應了一聲:「請主子吩咐,奴才定當竭盡全力替主子分勞。」
胤禛點了點頭,方才說道:「給你三天時間,從府裡那些小廝裡,再挑選出八個精明能幹,且能夠放心的出來,然後好好調教調教。」
高毋庸明白,胤禛讓他挑選出的這些小廝,估計又是和貴五一樣的人,將來都是要混到各個皇子的府裡,充當胤禛眼線的人選,之前和貴五一批的那些小廝,隨著今天貴五的死,也已經被滅口乾淨了。
「請主子放心,奴才這就去辦。」高毋庸拍著胸脯答應了一聲,轉身離開了胤禛的書房。
身為銀針府裡的大總管,高毋庸自然是對每個太監、侍衛的情況都非常瞭解的,所以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已經選出了八個小廝,來到了胤禛的寢室外,靜靜的等著胤禛起床後,最後過目一下這些人選是否得當。
相比其他皇子,胤禛這個人在生活上,並沒有任何不好的習慣,而且對公事也是極度的負責,因為每天都要參加早朝,所以胤禛每天起床的時間也都很早,高毋庸他們剛剛來到胤禛寢室時間不長,胤禛已經換好了朝服,從寢室裡走了出來。
「奴才們給主子請安。」看到胤禛出來,高毋庸連忙帶著一干小廝,齊刷刷的跪在了胤禛的面前。
「都起來吧。」胤禛當然知道高毋庸帶的這些人,都是幹什麼的,等到小廝們都站起來後,他一個挨一個的仔細打量了一番,才點頭向高毋庸說道:「行,我看這幾個小廝都還不錯,你就好好調教一下他們吧。」
胤禛吩咐完之後,並沒有再多說別的,邁步就走出了府門,雖然距離早朝還有一段時間,但是胤禛卻下令隨從,直奔皇宮而去。胤禛知道,他的皇阿瑪,最喜歡的皇子和官員,首先必須要具備一條:勤政愛民!所以胤禛每天都要求自己,是第一個遞到乾清宮的人。
和眾多太監一樣,其實高毋庸也是一個有著心理缺陷的人,雖然他平時收斂的很好,並沒有人覺得他哪裡有什麼不妥,可是當這幾個被他選出來準備安插到各個皇子府裡充當眼線的小廝,卻在被他調教了僅僅半天之後,就已經明白了這一點。高毋庸心裡其實一直都很恨這些小廝,確切的說他是恨所有真正的男人!因為胤禛府裡的規矩大,所以平時高毋庸即便是身為總管,也不敢過分的整治任何一個小廝,不過現在不一樣了,這些小廝都是胤禛交給他,要他調教的,也不正好就給了他一個狠狠整整這些小廝的機會了嗎?
短短的一個上午,八個小廝誰也沒有逃出高毋庸的毒手,每個人都被高毋庸以沒有達到他的要求為名,狠狠的修理了一頓,如果不是胤禛下朝後,派人來傳話說要見高毋庸,恐怕高毋庸真的會像他自己所說的那樣,不給這八個小廝午飯吃。
「喂,你說高公公怎麼對咱們幾個這麼狠吶?咱們又跟他沒仇。」高毋庸跑著去見胤禛之後,被他整的最慘的一個小廝忍不住,拉起身邊的一個夥伴抱怨著問了起來。
「我怎麼知道的?」被他問到的小廝耷拉著臉,白了問自己話的小廝一眼,別過頭不再理會,心裡還想:這傢伙腦子有毛病吧?趁著高公公被主子叫走了,還不趕緊的歇會,他卻還有功夫操這份閒心。
「你說,會不會是因為我們幾個平日裡哪沒注意到,得罪了高公公,所以他才藉著這個機會,故意折騰我們啊?」剛才問話的小廝並不死心,伸出手用力的把同伴的身子又轉了回來。
雖然被他強行把身子轉了回去,肚子裡憋的滿是火,可是被問到的小廝卻並沒有發作,因為提問的小廝平時在府裡是屬於比較橫的那種,要是衝他發作,最後倒霉的肯定還是自己。
「應該不會吧?要說咱們兩個沒準以前哪有得罪過高公公的地方忘了,可是他呢?他可是才被主子領回來不到半年呢,而且聽說還和高公公沾了點遠親,不大可能吧?」小廝一邊回答著,一邊朝相反的方向努了努嘴。
「哦,那就奇怪了,為什麼高公公今兒對我們這麼狠啊?」
「誰知道呢,反正我覺得吧,咱們這位高公公可能人品並不怎麼好,有點心術不正的樣子。」
兩個小廝分析來分析去,始終也沒有弄明白高毋庸為什麼對他們這麼狠,反正已經打開了話匣子,兩個人也就開始有一沓沒一搭的拉起了閒話,可是他們倆所說的最後一句話,卻偏偏被去而復返的高毋庸,聽了個真真切切。
不過高毋庸並沒有馬上翻臉,而是裝作沒聽到他們之間對話的樣子,走到一干小廝面前,高聲說道:「你們幾個都給我聽真嘍!剛才主子發下話了,要看看你們今兒一上午都學會了點什麼,一會你們到主子面前,都給我小心仔細點,要是給我砸了鍋,小心我揭了你們幾個的皮!」
與此同時,皇三子胤祉的家中,胤祉正和幾個清流學者坐在後花園的涼亭裡聊著閒話。
「三爺,我今兒聽說王善師傅下了朝後,緊跟著就又去了太子府,這老爺子已經有半個多月沒上過早朝了,可是昨天他去了一次太子府後,今兒就上了早朝,而且下了朝之後就又跑去了太子府,您說這裡面有什麼道兒沒有?」一個身穿正四品官府的清流,笑著向胤祉問道。
胤祉衝著那人微微一笑,慢條斯理的開口答道:「非也、非也,要我說啊,這裡面根本就沒什麼道兒,以我對王師傅的瞭解,他雖然對太子忠心耿耿,但絕對不會參與到太子黨裡任何陰謀中。」
「那您說這老爺子沒事這兩天總往太子府跑幹什麼?」
胤祉使勁晃了兩下腦袋,冷笑著回答說:「你問我吶?我去問誰去?如果按照以前例子,估計八成是太子哪有沒辦好皇阿瑪的差事,王師傅又跑過去說教了。」
「不能吧?太子最近好像辦的差事,皇上他老人家都挺滿意的呀。」另一個清流的臉上多少還有些懷疑。
「什麼叫天威難測?我告訴你,皇阿瑪就算真有什麼事對太子不滿,也不會露在臉上,你們啊,還是別瞎猜他老人家的心思了,你們現在所要做的事情,就是替三爺我把交待給你們的事辦好了,別的你們什麼也都甭管。」胤祉滿臉的不在乎,不等清流們答話,他又緊接著說:「你們以後也都別把心思都放在太子和老八身上,要我說啊,雖然滿朝文武官員都覺得將來繼承皇阿瑪大位的人選肯定是那天倆中間的一個,可我告訴你們吧,真正能繼承大統的,絕對不會是他們倆人。」
「三爺的意思是大爺?」一個清流試探著問了胤祉一句,畢竟自古有「傳長不傳幼」的說法,既然胤祉說了繼承皇位的不會是太子和八爺,那依著三爺的脾氣,他是不會盲目的認為繼承皇位的人選是他自己,除了他們三個皇子之外,好像覬覦皇位的就只剩下大阿哥胤衹了。
胤祉再次搖了搖頭,冷笑著回答道:「我大哥?更不會是他,他自稱帶兵的阿哥,卻很少能打勝仗,肚子裡還沒什麼墨水,要是皇阿瑪真把大位傳給他,那除非是皇阿瑪老糊塗了。」
「哪會是誰?」
胤祉想了一下,他相信眼前幾個清流都是自己的心腹,而且也沒有嘴快藏不住話的人,這才伸出四哥手指,衝著眾清流比劃了一下。
「四爺?不會吧?我看著他平日裡好像都勤於公事,並沒有表現出有奪嫡之心啊!再說,他不是太子的心腹嗎?又怎麼會和太子爭奪嫡位呢?」
「這你們就不懂了。」胤祉無奈的苦笑了一下,輕聲說道:「其實啊,我們哥幾個裡,最想當皇帝的其實就是他了,雖然他現在把野心隱藏的不錯,但是我從小和他一起光著屁股長大的,對他的為人實在是太瞭解了!」說到這裡,胤祉搖著頭,重重的歎了一口氣:「唉!我這個四弟啊,才具、魄力都有,可就是有點心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