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良和赤巫住的小屋內,烈殘、田錯和丁巧正在仔細地打量著這個房間,公孫良和赤巫在一邊靜靜地看著。丁巧一邊仔細地檢查著房間的蛛絲馬跡,一邊不時地偷瞄著赤巫。他怎麼也想不透,公孫良和赤巫這兩個剛剛冒起的人居然能夠從這麼厲害的人物手底下逃生。
公孫良曾經貼附過的棚頂上,還粘著一絲紅色的頭發,余出半截在空中飄蕩。丁巧輕輕一躍,小心地將頭發摘了下來,拿到眼前看了看,遞給了烈殘。
頭發上並沒有絲毫異樣的東西,和公孫良頭上其他的發絲一模一樣,烈殘笑了笑,將頭發還給了公孫良。公孫良莞爾一笑,接過了頭發。可是突然之間,一股徹骨的冰寒從頭發內傳出,沿著手指接觸的地方迅速地侵入了陰脈!一股尖利的刺痛從被侵的陰脈處生出,公孫良瞬間半條胳膊就已經失去了知覺!
事起突然,烈殘還沒弄明白怎麼回事,就見公孫良臉冒紅光,狀極痛苦。烈殘剛想上去幫忙,眼前忽然冒起一片黑煞,轉臉一看,赤巫正冷冷地注視著他。
“小子,你想干什麼?”田錯和丁巧一左一右壓了過來,將赤巫圍在了當中。
“我還想問你們,到底在做什麼!”赤巫沒有絲毫感情地說道。說話間,黑煞不但沒有減少,反而迅速地增加著,冰冷的氣息一時將丁巧和田錯牢牢地鉗制住了。
此時那股冰寒已經上升到肩膀,公孫良狂轉魔氣,頭發由於氣勁的作用沖天而起,而身體周圍竟也隱約泛起了一層淺淺的膜一樣的東西!
烈殘忽然伸手一擋田錯和丁巧,沖著赤巫道:“你們都冷靜點,凡事不要總往壞裡想,不管怎麼樣,先看看情況再說!”
赤巫冷冷一笑,道:“看看情況?哼,再看一會兒我兄弟就得死在你們手裡了!全部讓開!讓開!”
烈殘忽然住口不語,平靜地看著赤巫。田錯和丁巧受赤巫的壓力所逼,已經不得亮出兵器來相抗衡了。
赤巫心裡異常緊張,公孫良忽然發生了這樣的變故,到底是怎麼回事他也不清楚。但是公孫良是在烈殘手裡接過頭發之後才變成這樣的,鬼知道是不是烈殘在頭發上動了什麼手腳!
烈殘依然穩穩地站在赤巫對面,雖然沒有動手,也沒有放出任何的魔氣,可是依然給赤巫帶來了很大的壓力!無論赤巫如何強硬,也不願對著這麼一個可怕的對手,他就象一個無底深淵,等待著他跳下去!
烈殘知道赤巫一定是誤會了,可是他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不過一根小小的頭發,怎麼能引起公孫良這麼大的反應?難道說有人在頭發上做了手腳?可是自己明明觸摸過,連丁巧都沒有事,公孫良又怎麼會這樣呢?
赤巫看著公孫良痛苦的模樣,心裡一陣急躁。雖然開始結拜的時候赤巫存有一絲功利之心,可是隨著二人的相處和一次又一次的出生入死,赤巫早已經在潛意識裡把公孫良當成了真正的兄弟。直到剛剛赤巫無意識地放出黑煞之後,他才猛地醒悟到了這一點。
赤巫頭腦漸趨冷靜,在魔界能夠活到現在,赤巫並非是靠的僥幸。他雖然覺得烈殘大有嫌疑,可是仔細想想,烈殘根本沒有必要動這樣的手腳來殺害公孫良和自己。現在是在天王旗裡,烈殘隨時一聲令下,以天王旗的實力足以滅掉自己十幾次有余。就算烈殘自己,都足夠了。可是,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呢?
公孫良臉上的紅光慢慢地消退,但身上那一層紅膜卻依然鮮亮。那股冰冷的氣息終於被穩住了。公孫良體內的魔氣雖然強大,可是在開始的時候卻沒有絲毫的作用。就好比一條粗大的水管,可以毫不費力地沖垮一堵牆,但是你用一根針就可以輕松地鑽進去破掉它。
正因為如此,公孫良一開始的時候顯得很被動,因為空有一身魔力卻不知道怎麼樣去防。只有加倍地運轉魔氣,依靠高速地沖擊來略微抵消一下那冰冷的氣針帶來的勁氣。可是,這樣所起的作用微乎其微,所以氣針很快就沖到了肩膀的位置。
公孫良本身就是急智應變之人,見到情況不妙,立刻改變了方法。既然對方可以凝成氣針,我為什麼不能呢?公孫良此刻已經別無選擇,既然想到這個辦法,立刻就著手實施。一團又一團的魔氣被高速壓縮,凝成一個一個指甲大小的小圓球,迅速地朝氣針所在的位置沖了過去。
雖然剛剛凝成的氣珠並不象氣針那樣高度凝縮,所起的作用暫時還很有限,但是景況卻已經比開始的時候好很多了,氣針的速度已經漸漸緩和下來。穿過無數的氣珠之後,本身冰冷氣針的魔氣就被消耗了一些,加上公孫良運用魔氣漸趨成熟,氣珠越來越小,越來越凝練,終於,在氣針快要到達胸口的時候被完全攔截了下來。
隨著真氣的流轉,氣針被一點一滴地消磨殆盡,終於完全消失在公孫良的體內。公孫良身體表面的紅膜忽然嘎巴一聲,碎裂成無數的小片,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赤巫緊張地望向公孫良,卻見後者感激地沖自己笑了笑,道:“好險啊!”
赤巫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與此同時,烈殘也輕輕地呼了口氣。烈殘問道:“沒事了?公孫良,到底是怎麼回事?”
公孫良灑脫地一笑,微微放出魔煞道:“沒事了,你看,呵呵!不過,”公孫良話音未落,赤巫忽然驚呼出聲!
大家轉臉一看,赤巫的黑煞竟然象倦鳥歸巢一般,自動會聚成一道道的細流,流向公孫良的體內!
這下不光烈殘等人驚訝無比,連公孫良都驚得不知所措!太離奇了!黑魔的靈煞居然自動流向另一個人的體內,而且這個人居然還是煞魔!
好在黑煞雖然外流,卻還是受赤巫的控制,赤巫微運魔功就將黑煞盡數收回了體內。在此同時,公孫良也將紅煞全部收回了。
田錯和丁巧已經目瞪口呆,今天一天見到兩件奇事,而且一件比一件離奇。田錯看著面前的赤巫和公孫良,忽然感到自己的頭腦有點眩暈,面前的兩個人到底是什麼怪物?
烈殘伸手從腰間摸起一罐新裝的老酒,咕咚咕咚猛灌了幾口!哈!用袖子抹了抹嘴角的殘酒,烈殘瞪著公孫良道:“好奇怪,真他媽奇怪!哈哈!”
公孫良哭笑不得地看看烈殘,再看看赤巫,不知道說什麼才好。短短的一瞬間,自己居然多了一個古怪的能力!
“公,公孫兄,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瘦小的丁巧結結巴巴地問道。
“這,我也不知道啊,就是……”公孫良萬般無奈,只要從頭到尾把自己的感受說了一遍,沒有絲毫的遺漏。
聽了公孫良的話,烈殘等人都陷入了沉思。赤巫忽然腦中靈光一閃,大力地拍了一下公孫良的肩膀道:“我知道了!一定是這麼回事!”
烈殘四人齊齊地將目光轉向赤巫,只見赤巫緩緩地走動了兩步,道:“旗主首先請恕剛剛赤巫無禮之罪,情急之下,赤巫舉止未免鹵莽了些。”
烈殘灑脫一笑,道:“兄弟情深,倒也怪不得你,實在是事情發生得太多突然了。這些都是小事,還是弄清楚事情的原因才好。你剛剛說一定是這樣,你到底想到了什麼?”
赤巫道:“你們還記得商虎的慘狀吧?當時旗主斷言這是黑魔所為,對不對?”
眾人點點頭,田錯抓了抓腦袋,道:“早就知道是黑魔干的了,可是和這件事有啥聯系?”
赤巫一笑,又道:“開始的時候我和公孫良遇刺,我是由於修的是黑魔,所以對黑魔氣有一種特殊的感應,所以提早避開。而公孫良則由於意煞的靈性,能夠提前感知危險,所以避到了棚頂上。說到這裡,我有一個假設,雖然略顯粗糙,可是大體上還說得過去。那就是,在刺殺我們未成之後,那個刺客並沒有立刻遁走!”
“啊!”田錯失聲驚呼!隨即被烈殘重重打了一巴掌,“混帳!叫這麼大聲!”
烈殘壓下心中的驚異,對著赤巫道:“繼續說下去!”
赤巫看了看公孫良,道:“此刻雖然沒有走,但是卻不敢再次出手試探,因為他被我們靈敏的感知力嚇住了,如果再次驚動我們,恐怕天王旗所有的人頃刻之間就把他圍住了,所以他不敢冒這個險。”
赤巫環顧了一下眾人,繼續道:“但是同時他又不甘心放棄,仰仗著自己出類拔萃的魔功,他繼續隱藏在了這裡。我想這是有可能的。然後對方等待我們出去之後,借用了公孫良這根頭發。”
“等等,”烈殘忽然打斷了赤巫的話,“你的意思是說,他們借用了公孫良在現場留下的這根頭發,然後將黑魔氣附在了上面?”
“是的。”赤巫平靜地答道。
“怎麼可能?開玩笑!”丁巧在一旁不能置信地喊道。
烈殘忽然又拿起了酒罐,幾大口酒下肚之後,烈殘道:“不用有疑問了,這件事是可以做到的。不過,”烈殘看了看赤巫,“那需要很強的功力才能做到。”
“可是,旗主,我覺得解釋不通,大大地不通!”丁巧撇著嘴,不服氣地叫道。
“哦?怎麼不通?”赤巫道。
“如果頭發裡面有黑魔氣的話,為什麼我和旗主都接觸過頭發,卻沒有絲毫問題?”丁巧反問道。
“這正是我要說的另一個線索。”赤巫不慌不忙道:“我認為這和那根頭發有關系,因為頭發是公孫良的,而不是你們的。所以你們沒有感覺,而一旦公孫良接觸到了頭發,就會因為觸發媒介,引起黑魔氣的反噬!”
烈殘眉毛一挑,道:“你說的這是蠱魔的特長,不是黑魔。運用媒介使特殊的人觸犯禁忌而被害,正是蠱魔獨一無二的技能,這是黑魔無論如何做不到的。”
赤巫笑了笑,道:“是的。不過我想請教一下旗主,會不會有這種可能呢?那就是一個超絕的高手,同時兼修了黑魔和蠱魔?”
烈殘的臉忽然皺了起來,眉毛都擰到了一起,好一會兒才恢復原狀。烈殘肯定地搖了搖頭,道:“不可能。據我所知,從沒有人可以將黑魔和蠱魔同練的!”
公孫良想了想,忽然道:“會不會一開始我們就定位錯誤呢?蠱魔吸收魔力的後果和黑魔是否類似?”
烈殘和赤巫同時道:“不可能!”赤巫和烈殘對視了一眼,繼續道:“我看得出來,商虎的魔髓絕對是黑魔所吸。”
公孫良點點頭,道:“那麼,就是另外一種可能了。也許,這件事一開始就是兩個人做的。”
“兩個人?”烈殘摸了摸下巴,道:“如果是兩個人,豈不是一開始的時候就可以把你們干掉了?何必還用這麼復雜的手段呢?”
赤巫也思索了起來,半晌之後緩緩地道:“也不是沒有可能的。旗主想必知道,蠱魔的戰斗力相比其他的魔怪來說較弱一些。可是他們的蠱卻似乎天生一樣,厲害無比。這件事存在這樣一種可能,就是對方是一個功力很高的黑魔和一個相對弱小的蠱魔!”
公孫良接口道:“這樣說的話,未免有些巧合了吧?出現的幾率太小了些。”
烈殘道:“蠱魔出現,必有蛛絲馬跡,因為蠱蟲過後,勢必會留下蠱絲,一時三刻都不會消失,可是在現場來看,卻沒有絲毫的痕跡。這樣說,也有些不通。”
丁巧忽然道:“旗主,不是的,嘿嘿,我知道一個可以消除蠱絲的方法。”
“哦?你知道?你怎麼會知道?”烈殘奇怪地問道。
“嘿嘿,其實我是知道有個人可以這樣做,”丁巧沾沾自喜地道,“那個人就是蜃蛇。”
“蜃蛇!”公孫良和赤巫同時驚呼!
烈殘三人奇怪你看了看公孫良和赤巫,烈殘道:“怎麼了?難道有什麼問題嗎?”
赤巫斬釘截鐵地道:“沒錯了,一定是他!”
公孫良攔截過話頭道:“大哥,未必吧,還是先不要肯定。不過,旗主,我有個請求,就是從現在開始,我們的每一句話都不能洩露出去!”
烈殘現在對二人的行為已經隱約猜到了原因,所以微微點了點頭,同意了。
公孫良道:“以旗主的眼光來看,蜃蛇的功力如何?”
烈殘眼睛一瞇,道:“不算很弱。”
公孫良反問道:“那就是說,也不是很強了?不知道比之我們又如何?”
烈殘道:“雖然蜃蛇不弱,但是比起你們可能還是要差上一些。怎麼?難道你們真的肯定蜃蛇就是那個蠱魔?”
赤巫道:“是的。因為蜃蛇的結拜哥哥牙鬼就是我們殺的。此前他一再挑釁,都是為此。事情到了現在,我們有理由懷疑蜃蛇勾結外人,來刺殺了商虎和我們!”
烈殘仔細地想了想,問道:“說蜃蛇為了報仇來下魔蠱我倒是相信,可是說他勾結外魔,這個,暫時還沒有證據。公孫良,你能肯定剛剛體內的氣針是黑魔氣嗎?說不定是蠱魔施加的另一種蠱而已。”
“他不能肯定,可是我可以肯定,百分之百的肯定!”赤巫一字一頓地說道。
“為什麼?”其余四個人齊聲問道,連公孫良都詫異地看著赤巫。
“因為剛剛的怪事!”赤巫慎重地說道,“你們誰見過煞魔主動吸收黑魔的煞氣的?沒有吧?可是剛剛的事實卻擺在眼前!黑魔被稱為凶魔是有道理的,因為黑魔可以吸收其他魔種的煞氣,可是其他魔種卻不能吸收黑魔的煞氣。換句話說,只有黑魔才能吸收黑魔的煞氣。”
公孫良皺緊雙眉道:“你的意思是說,我體內有黑魔氣?”
“是的。而且是剛剛才有。”赤巫道。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是說,剛剛黑魔針進入你體內的時候,在你邊抗拒邊損耗它的過程中,黑魔氣有一部分停留在了你體內,而且,好象轉化成了你魔氣的一部分。”烈殘道,“雖然這樣說有點不可思議,可是拿來解釋這個結果卻好象合情合理。”
“是的,正因為他開始運轉魔氣,而魔氣中有黑煞的吸引,所以我放出的黑煞才會出現匯流的現象。恐怕那個攻擊你的黑魔也沒有料到會有這樣的異變產生吧,哈哈!哈哈哈!”赤巫說道後來,開心地大笑起來。
笑聲稍歇,赤巫又道:“如果不信,可以再試一次。”說著,赤巫緩緩放出一縷黑煞,在身前繚繞盤旋。公孫良見狀,半信半疑地運轉魔氣,放出了一絲血煞。
眼見著兩股煞氣即將接觸到一起。赤巫停止運轉魔功,忽然,只見那絲黑煞象一條小魚一樣,三擺兩擺,竟然真的游入了公孫良的血煞裡!
烈殘終於忍不住,抓起酒罐喝了個底朝天,然後道:“我隨荒狼大人縱橫魔界幾百年了,還從來沒有見過這等怪事!真是異數,異數啊!”停了一停,烈殘慎重地道:“此間之事,切不可外傳!事關重大,關於蜃蛇的事情不能輕易下結論。不過,我馬上就會去報告荒狼大人,你們也隨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