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緣儒仙 琴笛合鳴 14、太上神嘯
    攝政王瞪了他一眼走到鼓邊口中默念了幾句六尺大鼓忽然縮為三尺大小鼓槌也相應縮短了一半。

    他凝集八成功力高高舉起鼓槌重重擊打下去。

    這次鼓音再無低沉圓潤之感彷彿九天轟雷落於平野又好像天河傾斜現於眼前。

    他雙手連揮炸雷般的鼓音宛如長江大河滾滾而來一浪高過一浪又好似百萬雄兵衝殺於戰陣鐵蹄踏碎萬里山川。

    葉昊天不敢大意急忙提聚五成功力繼續吹奏《漁歌》笛音彷彿一把尖銳的長槍破空刺向迎面而來的鼓音黑幕一下子將黑幕刺了個窟窿然後在空中拔了一個高試圖將鼓音壓制下去。

    攝政王提聚十成功力仰天長嘯一聲鼓音一轉密如暴豆急如豪雨如奔如馳猶如親駕輕舟飛流千里又好似身化鯤鵬振翅長空。

    葉昊天一直將功力加強到七成才略微佔了上風到八成的時候才將鼓音徹底壓制住。

    鼓音被壓得嗚嗚咽咽攝政王的心裡極度憋悶不由得奮起神威變了又變彷彿困獸在牢左衝右突。驀地他淒厲地大叫三聲宛如臨死前的哀鳴又好似在求救一般。

    叫聲未落長嘯之音從殿外傳來開始時聲音不大眨眼之間變為驚天巨響於此同時殿門開處走進一人白衣白冠形神修勵面目陰森十分可怖。

    入得殿來嘯音輕輕一轉將笛音消失得無影無蹤彷彿一陣狂風吹散了天上的浮雲一樣。

    葉昊天大吃一驚冷汗淋漓不由得心中狂叫:「太上神嘯!這人竟然會太上神嘯!」

    他熟讀百萬經書對「嘯」知之甚多。

    王嘉《拾遺記》記載:「西方有因霄之國人皆善嘯。丈夫嘯聞百里婦人嘯聞五十里如笙竽之音。嘯能感陰動陽、招魂返魄。」

    《嘯旨》云:「神嘯之術太上老君授南極真人南極真人授廣成子廣成子授風後風後授務光務光授舜舜授禹。自後或廢或續。晉太行仙人孫公以能嘯得道而無所授其後不復聞矣。」

    現如今千年不見於人間的太上神嘯驟然響在耳邊怎不令葉昊天悚然變色?

    而且白衣人的功力看似極高大概已經進入神仙榜萬名之內不知道是不是前天腳踏紅雲的那人。如果是他七仙只怕要凶多吉少了。

    事實確是如此。嘯音入耳七位仙人如受重擊胸口彷彿壓了萬斤巨石若非陣法的保護只怕有人要吐血而亡了。

    葉昊天也是心頭狂震但覺肺脈一滯頓時有種透不過氣來的感覺。情急之下他驟然提聚十二成功力吹奏出《黍離曲》。

    《詩經黍離》本來就很憂傷被他加了很多「商」音之後彈奏出來更是極其悲涼輕彈已讓人潸然淚下重奏更有撕肝裂肺之痛。可是此時他凝聚所有功力吹出的笛音卻如大海中漂浮不定的孤舟波濤翻滾中只能看到一點桅桿的影子隨時可能被大海吞沒進去。

    白衣人的功力遠遠在他之上嘯音已然如汪洋大海鼓音更似海上刮起的狂風二音相合將他吹出的笛音死死地壓在了下面。

    攝政王「嘿嘿」冷笑著一邊擊鼓一邊不時轉頭看著他想知道他到底還能堅持多久想看他臨死前掙扎的樣子。

    身處乾坤錦囊的蘭兒早已通過開著的錦囊口看到了外面的一切此時見大勢不好急忙雙手急揮彈出傷人心臟的《蜉蝣曲》。

    只見她素手飛揚宛如一對穿花蝴蝶在鳳琴上來回飛舞琴韻忽而婉轉悠揚忽而幽怨嗚咽忽而高昂如鶴鳴忽而低回如鳥啼琴音反反覆覆曲折變化一浪又一浪迴旋蕩漾。

    琴音驟起時白衣人未有絲毫提防但覺胸中一痛心脈已然受創!隨即悚然驚醒急忙加強了功力放聲長歌想把琴音也同時壓制下去。可是琴笛之音相合得親密無間防守得風雨不透竟然使他有無法下手之感。

    他連變數調將嘯功從第二重的《流雲》依次提升經《深溪虎》、《高柳蟬》、《空林鬼》、《巫峽猿》、《下鴻鵠》、《古木鳶》一直提升到第九重的《龍吟》才剛好擋住琴笛相合的殺伐之音。

    此時他腳踏天罡北斗頭上白氣蒸蒸直上每踏一步都提升一分功力因此嘯音還在不斷拔高隨後經《動地》、《蘇門》達到第十二重的《命鬼》至此嘯音終於將琴笛之音完全壓制下去。

    他一邊緩緩邁步一邊放聲高歌詞曰:「嘯傲遺世羅縱情在獨往。中有冥寂士靜嘯撫清弦。宴詠三晨宮唱嘯呼我儔。嘯歌徹玄都鳴玉叩瓊鐘。」歌聲過處如同疾風搖樹眾鳥群鳴冥霧四合零雨其濛。又如天雷警世初則聲調暢稍加散越;須臾穹窿砰磕聲如霹靂。使人聽之莫不傾悚。

    葉昊天拼盡全力苦苦抗爭。

    蘭兒也奮力演奏力求自保。

    兩人奏完《蜉蝣曲》和《黍離曲》隨即又換作傷人脾臟的《考盤曲》和傷人腎臟的《谷風曲》。琴笛之音連綿不絕忽而急密如雨打芭蕉忽而悠長如長虹橫波忽而泛音如歌令人柔腸百轉忽而劃弦沙啞而婉轉淒愴使人聞之動容落淚。兩人奮力演奏之下勉強護住自己和周圍七仙但要想反擊顯然是無能為力了。

    此時線香已經燃得只剩一寸。攝政王心中焦急連聲招呼白衣人快下殺手。

    白衣人聞言提聚十成功力將嘯功從第十二重的《命鬼》繼續提升經《逸韻》、《華章》直到最高境界第十五重的《畢章》。《畢章》之意就是一曲之後必見生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畢章》乍起頓時招來一陣狂風暴雨整個京城煞時間飛沙走石日月無光。身處兩百丈外的大臣們先前就已經聽得極其難受早就逃散了一多半此刻更是撒腿就跑能跑多遠跑多遠沒有一個人敢留在原處。

    此時此刻攝政王的手下全部撤至殿外留在殿中的只剩下他和白衣人。

    葉昊天的身邊卻依舊圍繞著七位仙人個個盤膝坐地面色鐵灰嘴唇幾乎咬出血來。每個人都運起無上玄功奮死抵禦嘯音的壓力。

    蘭兒身處乾坤錦囊還沒覺得什麼。葉昊天卻很憋悶胸口被壓得幾乎喘不過氣來。眼看一炷香只餘半寸他卻有一種再也無法支持下去的感覺。

    危急關頭他忽然想起另外一件神器來於是蹲下身軀盤膝坐地單手撫笛吹奏不停另一手探入乾坤錦囊取出地藏王座弟子金喬覺給他的佛磬。

    他將佛磬置於地上一手吹笛一手擊磬加上蘭兒的琴音琴笛之殺伐與佛磬之慈悲交織在一起威力非但未減反而驟然加強了數倍。三音相合終於一挽頹勢逆境之中勃然奮宛如一座寶塔巍然屹立在海島之上刺破青天直入雲際剛才波濤洶湧的大海剎時間變得平靜下來。

    佛磬傳出的梵音似乎有伐毛洗髓的功效五音相持了不到一盞茶工夫白衣人但覺有一種心靈受到洗禮的感覺身上的戾氣漸漸消失得無影無蹤有如午夜夢迴良心復返停了嘯聲呆呆地站在那裡許久之後忽然仰天長歎:「天吶我少康都做了些什麼呀!死後有何面目去見老父?」

    葉昊天和蘭兒不敢鬆懈怕他故作此態驟起難依舊三音齊鳴鏗鏘而出。

    沒了嘯聲的支援擊鼓的攝政王再也無法支撐下去身軀扭了幾扭砰的一聲倒在地上口鼻之間鮮血不住溢出顯然已經身負重傷了。

    白衣人也如受重擊身軀顫抖了幾下面現蒼白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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