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昊天一直牽掛著一代大儒的命運。回到臨潼找了家客店住下,件事就是察看驪山的妖氣是否淡了下來。令他高興的是龜鏡顯示蒼靈宮的黑氣明顯減輕了不少,看來九陰教主已經離開了。剛想察看大儒現在的位置,忽然想起自己一直都沒有問過朱凌,不知道他叔叔叫什麼名字。他只好腦海中浮現出曾經在蒼靈宮看了一眼的銀髮老人的形象,同時運功推動龜鏡,結果發現老人被關在蒼靈宮一個黑咕隆咚的地下室內。又試著查看九陰教主,龜鏡卻沒有一點反應,看來是因為對方功力高過自己的緣故。
他先招呼夥計送來點心、茶水,然後喚出蘭兒,讓她坐在桌前慢慢品茶休息,自己卻盤膝入定,放出元神去蒼靈宮查看。元神如青煙一樣飄到華清池上空,由於是大白天,放眼望去亭台樓閣一目瞭然。進了大門就見兩株高大的雪松昂然挺立,穿過龍牆便是九龍湖,湖面平如明鏡,湖東岸是宜春殿,北岸是飛霜殿,西岸是九曲迴廊。由北向南過龍石舫,再經晨旭亭、九龍橋、晚霞亭,便到了「貴妃池」。「蓮花湯」形如石蓮花,本為皇帝沐浴;「海棠湯」形如海棠,本供貴妃享用。可是現在不管什麼池子裡面都泡了人,男男女女,放浪形骸,打情罵俏的有,威逼利誘的也有,袒胸露乳,玉體紛呈,追逐打鬧,浪花飛濺。
他飛速的轉了一圈,發現這裡最大的宮殿是宜春殿和飛霜殿,蒼靈宮的核心極可能在那裡。看清位置後他直奔宜春殿而去。宜春殿外有一排房子,大約二十餘間,每間房子都關押了一些人,那些人似乎不是修道人,看起來更像是普通人,有商賈、官員、工匠、學子及各行各業的人士,也不知道九陰教將他們捉來幹什麼。
正在疑惑之間,忽然一個關在房中的商賈樣的人拍著鐵門哭叫道:「放我出去啊,小人情願將積累四十年的財富全部獻給九陰教,還要讓家人再不信佛,全都改信真神。快放了我吧!求求各位大爺了!」話音剛落,就有人過來將他拉了出去。
葉昊天恍然大悟,看來九陰教急於傳教,對各行各業傑出的人士都採取了威脅利誘的方法。
他飛快的在殿中看了一圈,沒找到被關押的儒學大師,也沒看到什麼新鮮的東西。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忽然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銀六,再去拿點蜈蚣來,這些不夠!」接著有人答應一聲道:「是!」,然後「嘩啦」一聲,宮殿牆角一塊大大的青磚翻開了,有人從下面走了出來,回手就要將青磚蓋上。
葉昊天迅速飛了進去,低頭看時,裡面是一個很大的地宮,分了很多個房間。中間的大廳裡圍坐著八個白髮蒼蒼的老道,一條金光閃閃的繩子縛住了他們的雙腳,面前是個大大的丹爐,正有人往裡添加藥材。八人之後站著三個凶神惡煞般的漢子,為首的一人不停的叫著:「小心點,三十六種藥品,一點都不能錯!教主吩咐,最後要煉成神丹三千六百粒。缺一粒你們都不用活了。」葉昊天定定的看著,發現加入丹爐的藥材有蜈蚣、殭蠶、地龍、全蠍、砒霜、硫磺、青、赤、黃、白、黑五種蛇,每種顏色一條,還有些叫不上名字的東西,其中有一種螞蟻長約五分,色呈純青,大概是所謂的「神蟻」了。最後加進去的是一包白色的粉末,好像是海心山群雄服用神仙丸後髓海中積下的白粉。這些藥材放在一起讓人看了心驚肉跳。
加好藥材後,說話的那人又對老道們喝道:「可以開始了!七分功力的三味真火,煉七七四十九日!武當三千弟子的性命就看你們的了!煉成丹藥就饒了他們,若是不成,我飛鴿傳書過去,不出半日,武當那邊就會有三千人頭落地!你們甭想造反,不說外面有無數高手守著,單是這捆仙繩你們就解不脫!」
為首的一個老道深深的歎了口氣,對另外幾人道:「浩劫已至,無力回天。眾位師弟,開始吧!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其餘幾人相互看了一眼,都搖頭歎息,然後一起發出七分功力的三味真火,將巨大的丹爐籠罩起來,青銅所製的丹爐一下變得通紅。葉昊天想這神丹一時半會兒也煉不成,最少四十九天之內道士們沒有性命之憂,於是轉身又從磚縫中飛出,向飛霜殿奔去。
飛霜殿東側有一個花圃,裡面稀稀落落的長了幾株開著紫色花朵的不知名的小草,邊上還有一棵光禿禿的小樹,周圍卻站了兩個人守護著,看來有可能是所謂的返魂樹和還魂草了。
大殿四周每個角落都站了一人,防護很是嚴密。殿中卻空蕩蕩的沒有人影。他飄身進入殿內,仔細尋找殿中的地磚,希望能找到下面的地宮,找了半天終於在牆上發現了地宮的開口。元神從一絲縫隙穿過,來到地下,地宮黑沉沉的非常安靜,雖然房間很多,卻只關了三個人。其中一個正是上次看到的白髮如銀的老人,此時依然正襟危坐在房中。
葉昊天將元神凝結成形體來到白髮老者面前,低聲道:「老先生,您是否姓朱?」
老者睜開眼睛,雙目炯炯有神的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道:「不,我姓程。小伙子,你找的人在那邊呢!」說著向另外一個面牆而坐的人一指。
葉昊天飛至他所指的那人面前,入目是一個慈祥的八旬老翁,一見就給人虛懷若谷、如坐春風的感覺。還沒開口,老翁先看了他一眼,驚訝的道:「哎呀,這麼年輕就養成了儒家的浩然正氣,而且已經登堂入室了,難得阿!老朽朱璨,請問你是誰?『
葉昊天忙道:「老人家,我是朱凌的朋友,是專門來找您的,看看能不能救您出去。」
老者看了看其餘兩人道:「要救先救他們,我不想一個人出去。」看著葉昊天有些疑惑的樣子,他解釋道:「這兩位一個是程顥的後人、當代大儒程守禮,作過二十年的禮部尚書;另一個是聖人四十二代孫孔修文,曾經重新編注十三經,儒學修為遠遠在我之上。他們都是國之棟樑,儒之根基,人間至寶,容不得絲毫損失。我還可拖延時日,因為翻譯未完,妖人一時間不會殺我,而他們兩位只怕眼前就有大難,不好再拖下去了。」
葉昊天聽了心中震驚,沒想到忽然之間在這黑暗的地宮見到三個當代儒學大家,急忙對三人拱手施禮道:「晚輩葉昊天,難得見到三位大師,待我想想辦法,怎麼將諸位救出去。」
另一人不慌不忙的道:「不要急,能救則救,不行便罷,順其自然吧。」
葉昊天心中盤算個不停,這裡被困的不下百人,最好的結果是將所有人救出去,包括那些普通人和武當道士。因為一旦動手很容易打草驚蛇,下次再救就難了。但是他們大多沒有功力,單憑自己一人之力是不夠的。尤其是不知道九陰教主躲在哪裡。如果牽延太久,即使短短一盞茶的功夫,九陰教主也能夠從天邊趕回來,那樣只怕沒有一個人能逃出去。面前的三位老人極為重要,若是不救,萬一出點意外,自己將會終身遺憾。離臘月初八還有一個月,把他們丟在這裡實在放心不下。想了一會兒,他決定先將三人救出去,其餘的人暫時不管了。於是對三人道:「你們暫且安心靜養,我去稍作準備,夜半再來。」
三人點頭說好,面上不慌不忙,眼睛裡卻都透著熱切的目光。畢竟,被關在黑暗陰冷的地方沒有人感覺舒服。
葉昊天將元神收回本體,睜開眼睛,發現依舊坐在客店中,旁邊的蘭兒正安祥的看著自己。他微微一笑道:「大好事!你一直盼著明媒正娶,我剛才一下找到三個十分難得的證婚人。都是當代大儒,其中一個是朱凌的叔叔,晚上你就可以見到他了。」
蘭兒又驚又喜的道:「你找到他了,太好了,曉梅天天念叨,這下她該高興了。怎麼還一下找到三個?對方捉那麼多儒學大師幹什麼?」
葉昊天沉吟道:「若想征服一個國家,必先征服對方的精神,潛移默化的改變國民的理念,最好的辦法是毀掉其精神支柱。儒學是中華立國之本,這三個大儒就是儒家文化的支柱。九陰教想遍地生根,必須先清除儒學。所以對方才會非常重視,偌大的宮殿只關了三個人,看守也很嚴密。」喘了口氣,他又說道:「我準備晚上偷入蒼靈宮,將他們請進乾坤錦囊帶出來,他們都是儒家大師,先天真氣到了很高的地步,不用口鼻呼吸就可以在錦囊中呆一段時間。只是還沒想好救出以後將他們送到哪裡。」
蘭兒想了想眉頭緊鎖的道:「看來比較難辦,既然九陰教這麼重視,只怕送到哪裡都不好隱藏。這三人空有先天真氣,卻手無縛雞之力,不像修真高手可以自我保護。」
葉昊天沉思片刻道:「實在不行就將他們送至我們雁湖的家裡,那裡有大陣保護,應該問題不大。反正我們以後去的也少了。九江是不能去的,弄不好陸詹和朱凌會有性命之憂。」
蘭兒考慮了一番點點頭。
葉昊天接著道:「晚上你要不要在客店中等我?我救了他們就來接你。」
蘭兒飛快的答道:「不用了,我就呆在乾坤錦囊裡。不如我們出去買點東西,將錦囊裡面略微裝飾一下,別人看了也感覺舒服些。」
葉昊天覺得是個好主意,只是不知道怎麼裝飾,建個房屋嗎?用什麼材料好呢?只好先出門看看再說。兩個人在大街上走了半天,看了布匹、木材、磚瓦等,感覺都不滿意。葉昊天知道,這些後天的東西放到九天神器中,怎麼都不相配。最理想的東西應該是仙家煉製出來的法器,如果能煉製一個可大可小的小樓、寶塔、廟宇、宮殿之類的就好了。可惜自己現在還不知道如何煉製,以後有機會應該學學才好。
蘭兒看了半天也一個勁的搖頭,幾乎要放棄了。
葉昊天忽然道:「跟我來,待我造幾個玉室看看。」說著跟蘭兒飛身來到終南山下埋玉的密林裡,在通靈寶玉的指引下很快找到自己埋藏的數百塊三尺見方的玉來。他讓蘭兒密切注意周圍的動靜,自己將玉石分割成三尺方、五寸厚的玉磚,然後發出火印將玉磚的邊沿烤得軟軟的,兩塊搭在一起,結果相互間竟然粘合起來,而且還很堅固。他將玉磚一個個拼接起來,慢慢構成一間一丈見方的房子。碧綠的玉石在陽光照耀下光彩奪目,五寸厚度既可以透過散射的光線,又剛好阻住視覺的穿透。蘭兒在旁邊看了滿心歡喜,摸了又摸,看了又看,用一絲埋怨的口氣道:「公子啊,有這麼好的東西不早點拿出來!」
葉昊天呵呵笑道:「這也只是凡品,將來我給你煉製一座仙宮,最少有一千個房間,你愛住哪個住哪個。」說話間他又搭成五間玉室,抖手收在乾坤錦囊中。
看看太陽還高高掛在西天,離天黑尚遠,兩人又來到長安城中,購買了方桌,椅子,蒲團,地毯,字畫等等裝飾品,全部收進錦囊裡。然後又回到臨潼的客店,兩人一起佈置錦囊裡的房間,並且把收藏的寶貝專門放在一間玉室裡。等到忙完已經是二更天了。
葉昊天感歎道:「又有一個家。只要有人,哪裡都可以安家,最值得回味的是白手起家的感覺。」
蘭兒抬頭看著他柔聲道:「有家的感覺真好,最關鍵的是有心,有心有情才能有家。我有公子在旁,茅屋陋室亦覺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