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叫楊帆嚇了一跳,就見那錦衣衛上上下下打量著轎子裡面,臉上的表情卻十分怪異。他以為出了什麼事大步趕過去朝裡面一看,頓時也滿臉通紅呆在原地。張西瓜見兩人跟被人點了穴一樣,好奇的跟過來一看,原來轎子裡面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子沒穿衣服雙手遮蓋住緊要部位,一臉慌張的看著他們。
「別看了,還不快放下簾子?」張西瓜一聲喊,楊帆和那錦衣衛才反應過來。急忙放下簾子,面面相窺,神情又是尷尬又是無奈,張西瓜小聲嘟囔一句:「前輩,你這是作孽啊!」
雲山沒有答話,天上的雨滴卻降的越來越頻繁了,楊帆感到背後雲山在微微顫抖,恐怕已經堅持不了多久,這時候來不及多想急忙脫下上衣扔到轎子裡面:「趕緊穿上衣服走!」
有這麼幾個如狼似虎的錦衣衛在一邊看著,那張家小姐不敢怠慢慌忙穿上楊帆扔過來的衣服,從轎子裡鑽出來向城門跑,錦衣衛放了那幾個家丁也慌忙追了上去。轎子剛騰出來大雨開始傾盆而下,楊帆急忙解下包裹放到轎子裡,招呼幾個人抬著轎子向前面跑。
雨越下越大,十幾分鐘後已經是暴雨,雨下的有些冒煙,視線完全被擋住,這樣一來速度又慢了下來。如此走了將近一個小時終於看見前面有一處院落,這宅子很大,一看就是非富即貴的人家,一名錦衣衛早就被雨澆的苦叫連天了,見前面有這麼大個宅子,當下疾跑過去一腳將門踹開。
楊帆光著膀子被這大雨一淋渾身上下冒著寒氣,也顧不得那麼抬著轎子進了宅子,一進宅子就見原本完好的四合院已經塌了半邊,只剩下正房和左邊的側房還完好無缺。他們幾個呼呼啦啦的闖進門來,從側屋跑出一個老頭舉著把紙傘,朝他們喊:「什麼人?」
天災過後,暴民不少,從老頭顫抖的喊叫聲就能聽出來他是怕這些人是暴民。這幾個錦衣衛遭遇了一天倒霉的事情,落魄到了極點,又死了這麼多同僚好友,現在還要自己扛著個轎子在大雨裡狂奔,那心情又如何好的了。楊帆和張西瓜他們不敢得罪,對這些老百姓可就不客氣了,見這老頭還敢問自己是什麼人,頓時大怒,罵罵咧咧的朝他喊:「看不見大爺的這身皮嗎?趕緊把屋子給我騰出來,要不辦你個阻差辦公的罪名。」
老頭一走進互相都看的清楚了,他見兩個穿著金魚服的錦衣衛正瞪著自己看,頓時腿一軟,這大災過後怎麼又碰上這些煞星了?楊帆也看清楚了老頭,見他身上只披了個白床單子身上沒穿衣服,知道是怎麼回事。雲山這策鬼咒怕是把這一帶所有人的衣服都順了去。
雨下的太大,楊帆沒心情跟他們閒扯,急忙問那老頭:「我們有急事,你家有空屋子沒有,先借我們呆會,等雨一停我們就走。」
有兩個如狼似虎一般的錦衣衛再身邊,那老頭那敢說不好,指了指自己出來的側房:「就這間屋子還算完整了,各位官爺請進!」
楊帆指揮著幾個錦衣衛把轎子抬到門前,然後從裡面拽出包裹快速衝進了進去。進去一看這是一個套房,分著裡外三間,他把雲山先放到裡面的屋子,然後囑咐別人不要進去。外面那幾個錦衣衛不敢不聽他的,何況這些鬼神的事自己知道的越少越好,當下呆在外屋裡大呼小叫的讓老人去準備茶飯。
楊帆不管他們鬧騰,把門關上打開包裹,就見雲山的元嬰變得比剛見到時小了許多,身上的金光也暗淡了下來,遠沒有當初的光彩奪目,並且整個人都在微微顫抖。
他大吃一驚急忙問:「前輩,你這是怎麼了?」
「在外呆的時間太長了,又遭陰雨加身,再不找個寄體,恐怕撐不了多久了。」楊帆聽他說心裡也是著急。可現在外面大雨磅礡,雲山又見不得雨,一時半會的上那去給他找屍體去?總不能殺個人讓他鑽進去吧?
正在著急張西瓜推門進來,一看雲山坐在床上萎頓的樣子也知道不好,但還是情不自禁的問了句:「前輩,你沒事吧?」
雲山歎息一聲,小聲道:「修仙,修仙,修到這種地步也是無可奈何的事,許是這上天不想讓我成仙吧,一切皆是命運使然,也沒什麼好感慨的了。」
張西瓜不是傻子,看到雲山這副情形已經明白了怎麼回事,急忙道:「沒到最後,前輩千萬不要放棄,楊帆你看好前輩,我出去給前輩找屍身去。」他轉身剛要走,楊帆一把拽住他:「你看好前輩,我去尋找。」說完快步走出裡屋。
屋子外面跟裡面完全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景象,這些錦衣衛也是本事大的,不知道在那找到個火爐,幾個人正圍著火爐喝茶,那老人神情緊張的站在一邊伺候。錦衣衛見楊帆從裡面出來,齊的扭頭看過來,大聲招呼:「天師,這有剛煮好的茶水,喝上兩口去去身上的寒氣…」
楊帆笑著搖搖頭,找到那個一直陪在他身邊的錦衣衛把他拉到一邊:「跟我出去辦點事,事情辦好了,我會向皇帝提起你。」
這些錦衣衛都是普通衛所的錦衣衛,想要見到皇上那是千難萬難,此時聽楊帆一說,頓時眼睛一亮,朝他一抱拳:「願為天師效命!」
「跟我出去找一具男屍,最好還是沒死透的,知道嗎?」楊帆小聲道。
那錦衣衛先是一楞,想不明白找男屍做什麼?隨即一想天師那是有道法的人自己不知道也是在情理之中,有事做事也就是了,管他幹什麼?自己的前程才是最主要的。想到這壓低了聲音對楊帆道:「天師,這家一看就是個大戶人家,丫鬟,長工的肯定少不了,又塌了兩間屋子,沒準下面就壓著人,不用遠去,就在他家尋找就行。」
楊帆沒想到這錦衣衛這麼機靈,伸手拍了一下他肩膀,那錦衣衛看見楊帆讚許的表情,頓時滿臉喜色,腰也彎了一彎。兩人商量妥當,一起走出屋子各自向倒塌的兩處房子快步走過去,楊帆找的是最大的屋子,這屋子已經完全坍塌,只剩下半邊牆壁還支撐著,裡面有幾具女屍橫躺在地上卻沒看見男屍,又四下找了找,還是沒有找到,剛想出來就見那錦衣衛冒雨而來欣喜的朝他喊:「天師,我找到一具,胸前還熱乎呢,還樣子沒死多久。」
「在那?快帶我去!」
錦衣衛二話不說帶著楊帆走向後院,一進後院就見前面不遠處有一間殘破的屋子,這屋子塌了半邊,另外半邊還倔強的挺著沒倒。
穿過塌在地上的房梁,裡面有一匹棕色的馬斜臥在地上可憐巴巴的看著他倆,棕馬不遠的地方躺著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腦袋上有一根木樑在上面,想必是屋子坍塌的時候砸在了頭上,楊帆急忙走過去摸了摸這人鼻息,已經沒有氣了,但身體還沒完全冷下來,看樣子死去的時間並不長。
「看住這裡,我去去就來。」囑咐完錦衣衛,楊帆快步跑回屋子對雲山道:「前輩,我找到一個剛死的男屍。」
張西瓜一喜:「在那?」
「後面的馬房。」楊帆一邊回答,一邊把包裹披在雲山身上,想了想遞給張西瓜:「塞你懷裡,別讓前輩遭了雨淋。」
張西瓜抱住包裹,用長衫包住,跟著楊帆走到屋外,屋外的錦衣衛見兩人如此模樣都是一楞,這時候沒有時間跟他們墨跡,楊帆沉聲道:「在這好好呆著,等我們回來。」說完拿起老頭放在一邊的紙傘,撐開護住張西瓜跑向後面的馬房。
而人趕到,那錦衣衛已經把地上那具男屍頭上的房梁挪開,還給翻了個身,這下看得更是清楚,就見這是一個二十一二的年輕人,趁著粗布的衣服,頭頂有淤青,好在頭蓋骨沒有被砸塌,這具屍體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張西瓜掏出懷中的包裹小心打開,雲山見到這具屍體,感激的看了一眼楊帆:「謝謝你了。」
那錦衣衛見包裹裡面竟然有這麼個怪人,頓時張大嘴要喊,還沒等他喊出聲,隨即反應過來,急忙用手摀住了自己的嘴,心中除了驚奇還有一絲驚恐。
地上全是雨水,張西瓜不敢把雲山放下,好在雲山的元嬰根本沒什麼重量,張西瓜捧著包裹就聽雲山念起咒語:「天罡揚威,玄武後隨。玉彩搖弋,熒惑流輝。神光照耀,太白成瑞。六丙來迎,百福攸歸……」
咒語一起雲山元嬰又發出金燦燦的光芒,這光芒越來越大,越來越亮,到最後晃的人眼睛已經看不見任何東西了,屋子裡三人都情不自禁的閉了下眼睛,緊接著耳邊傳來如同搖晃鈴鐺一樣的清脆聲,楊帆睜開眼睛,金光突然消失,包裹裡面的雲山已經不見,地上那具男屍卻猛然一挺,睜開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