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慕容清醒了過來。
她覺得自己的身體就好像紙片一樣,軟軟的沒有一點力氣,連動根手指頭都要巨大的力氣。她從未想過生產居然會有這麼大的痛苦,而在生死線上徘徊的感覺真是太糟糕了。她掙扎著坐起,發現空曠的宮殿中沒有一個人,一起身,卻腿腳一軟,一下子就跌倒在地。
「該死。」
花慕容輕聲的咒罵著,強迫著自己站起,但身體酥軟,還是一點力氣都沒有。她掙扎了幾次,還是那樣虛弱,不由得有些慌了。
怎麼回事?
我明明沒有中毒,也逃離了冷飛絕的束縛,為什麼武功居然沒有恢復往日的一半?這樣虛弱的感覺,真是討厭!這是為什麼?
「陛下,你怎麼起來了?快躺下!」
一個人急匆匆的進了宮殿。
花慕容抬起頭,緊張的望著來人,見到來者是何人才鬆了一口氣。她任由駱冰把她抱到床上,看著駱冰高大卻不結實的體型,忍不住調笑:「想不到我居然淪落到要你這個文弱書生來照顧。」
「陛下說笑了。」駱冰神色微變,淡淡的說。
「其他人都在哪裡?小賀蘭怎麼樣了?還有我的……」
花慕容的話說了一半卻是再也說不下去了。她真的不知道該用什麼詞來形容從自己腹中出生的那個小生命,臉微微漲紅,精神也有些倦倦的。駱冰沒有理會花慕容,而是從桌上拿出一碗藥,說:「陛下,該喝藥了。」
「一醒來就喝藥?」花慕容皺眉:「齊國沒有誰的醫術比我好,我自然清楚我的身體要怎麼調理——我不喝。」
「陛下,請喝藥。」
駱冰手中的藥是一直在爐子上小火煎著的,送到花慕容的手邊時還是溫熱的,而花慕容到底為駱冰的細心感動了起來。她雖然厭惡吃苦藥,但不像一般的女子那樣矯情,也知道吃這藥必定對自己的身子有好處,所以也不再提出異議。
可能是因為產後虛弱的關係,她的手剛拿起勺子,那勺子就一下子掉在地上,碎碎平安。花慕容一下子愣住了,呆呆的看著自己的手,而駱冰神色不變,重新拿了一個勺子,小心的舀出藥,送到花慕容唇邊。
「你這是做什麼!」花慕容神色一變:「是覺得我連自己喝藥的能力都沒有了嗎?」
「陛下息怒,對身體不好。」
「我息什麼怒!我的身體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陛下……」駱冰古怪又尷尬的看著她:「生了孩子都會……難道您不知道……」
花慕容沉默了。
她沒有喝駱冰送到她唇邊的藥水,很是苦惱的把自己的頭髮抓亂,駱冰也華麗麗的囧了。他沉默了許久,歎息般的幫花慕容把衣衫、頭髮理順,就如同他以前所做的那般。他望著花慕容,靜靜的說:「陛下放心,賀蘭姑娘和小皇子都非常的平安。小皇子現在睡在賀蘭姑娘的房中,有姑娘和國師大人照顧著,很是健康。」
「嗯。小賀蘭沒事就好。」花慕容點頭。
「陛下……真的不關心小皇子嗎?小皇子到現在還沒有名字。」
「找個富裕的人家,把他送出宮去。取名之事,還是讓他的爹娘給取吧。」
「陛下在說什麼!」駱冰大驚:「難道陛下要把小皇子……」
「我懷孕生子的事情是個秘密,能就此掩蓋過去已經是天大的福氣,若是宮中多了一個孩子,只會引起軒然大波。我不能冒這個險。況且,為了這孩子我吃了很多苦,我也算是對得起他了。我真是厭惡這樣虛弱的自己……」
花慕容望著自己白的幾近透明的手,想起自己以前的意氣風發,苦苦一笑,心中也很是酸楚。她自然知道自己的武功暫時不能恢復是與懷孕生子有關,也知道這個孩子是無辜的,但她只要一想起自己懷孕後被冷飛絕囚禁,想起自己生產時的痛楚,對這個孩子的愛也就淡了。
她頭痛的捂著自己的額角,而駱冰突然說:「陛下,不要做會讓自己後悔的事情。」
「我不會後悔的。這個孩子,本就不該出生,我把他生下已經是對得起他了。而我……不能一錯再錯。」
「陛下!」
「駱冰你究竟在擔心誰,又在憐憫誰?孩子是我的,我有著處置權,不需要你來操心。」
「如果陛下真的要……那請把孩子交給我撫養。」
「你?」
花慕容愣愣的望著駱冰,覺得駱冰變的太多,變得她都要認不出來了。以往那個只會站在她身後,對她惟命是從的男子似乎一夜之間有了自己的主見,也敢反抗她,倒是讓她很是驚奇。她看著駱冰,看了許久,看到駱冰的臉都微微發紅。她皺著眉,歪著腦袋問:「你為什麼要去攪這攤渾水?」
「我……」
「有話就說,別這樣吞吞吐吐的。駱冰,你不是一個衝動的人,可為什麼這次會一再質疑我的決定?難道在你眼裡我不配為王?」
「陛下……不是這樣的。因為我……喜歡……那個孩子。」駱冰平靜的說。
面對著花慕容的怒氣,他沒有緊張,一如既往溫和而平靜的望著她,但目光深邃,似乎比以往多了一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