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的風雪中,冷飛絕把花慕容抱向了她居住的小屋,很不優雅的一腳把門踹開。他小心翼翼的把花慕容放在床上,為她蓋好了棉被,而花慕容還是雙目緊閉,身體也蜷縮成了一團。
「接下來要怎麼辦?」冷飛絕皺著眉問道。
「慕容姑娘體溫一直不穩定,最好能讓她發汗,提升體溫。」
「要怎麼做?」
「現在既然已經知道了解毒方法,我會給她施針,開些藥讓她服下,慕容姑娘明天就應該沒事了。」
「我要的是『一定』,不是『應該』。」冷飛絕面無表情的說道。
「是……明天慕容姑娘一定能康復。」張五毒擦擦額頭上的汗水說。
作為大夫,言辭嚴謹,說話留有餘地本是一項美德,但冷飛絕很明顯不欣賞這樣的「美德」。
冷飛絕冷漠的眼神,緊抿的雙唇無一不在說明他現在心情不佳,正處在爆發的邊緣。張五毒自然不敢在這樣的時刻逆冷飛絕的意,卻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悶頭為花慕容醫治。
銀針,準確又深入的扎進花慕容身體的幾個重要穴道上,而昏迷的花慕容卻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冷飛絕站在一旁,靜靜的望著那個昏迷中格外安靜,也格外順從的少女,只覺得自己的心也隨同她輕柔的呼吸忽起忽落,最終轉為一片宛若蒼茫大雪般的平靜。
真是很奇異的感覺啊……望著她,就好像全世界都沒有了聲響,而我的目光也只在她的身上停留。
看到她專心診治病人的時候,看到她潔白的小手肆無忌憚的在男人身上滑過的時候,我突然忍不住會想,她從來沒有這樣對我過。每次見面,她都是冷漠而疏離的望著我,目光鄙夷、抗拒,從來沒有這樣的耐心與溫柔……
真的好想殺了那個被他施針的男人啊。
大概半個時辰過去,張五毒終於為花慕容施針完畢,而花慕容的臉上也終於多了一絲血色。張五毒擦擦汗水,臉色有些蒼白,而冷飛絕問道:「結束了嗎?」
「是……再給她開些藥服下就好。若是到了晚上還是體溫未回升的話,就是藥石無靈了。{}」
「哦?」冷飛絕冷冷的看了張五毒一眼。
「當然慕容姑娘福大命大,我的醫術也不錯,不會這樣啦哈哈哈。」
「開藥吧。」冷飛絕說:「還有,把你放在她胳膊上的手拿掉。」
啊?
張五毒低下頭,果然見到自己的手掌正放在花慕容雪白的玉臂上。他心中一驚,訕訕笑著,急忙收回手去。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只覺得冷飛絕臉上的煞氣更濃了……
「還不快滾?」冷飛絕冷冷說道。
「是。」
真是過河拆橋的主人啊啊啊……張五毒淚奔著出場。
當礙眼的人終於離開後,冷飛絕終於能夠仔細的看著這個昏迷不醒的女人。
房中的爐火點的很旺,他身穿單衣都覺得炙熱,而花慕容很乖,很乖的蜷縮在被子裡,還是保持著蜷縮的狀態,就好像個孩子一樣。
也許是施針真的有用,她的額頭終於有汗水滲出,可她還是乖乖的縮在被子裡,一動也一動。冷飛絕望著這樣乖巧懂事的她,突然微微一歎,幫她把被子拉開了一些。
「既然那麼怕冷,既然那麼怕手中沒有東西可以抓住,又為什麼還要冒險救別人呢?真是一個奇怪的女人啊……明明是生活在富足的環境裡,為什麼會那樣沒有安全感?就好像……那時候的我一樣。」
冷飛絕清楚的記得,當他生病的時候,冰冷的宮殿中沒有任何藥物,也沒有任何太醫來看他,他能做的只是在母妃哀怨的目光中慢慢睡去。
母妃不懂醫術,只是在鄉間曾見家人有人發熱時會拿床厚厚的棉被讓那人蓋著發汗,她情急之下也只得照做。當時的天氣很冷,他蓋著薄被還在瑟瑟發抖,而他的母妃情急之下,竟然把身上御寒的冬衣脫下,蓋在了他的身上。
「母妃……」冷飛絕勉強睜開眼睛。
「飛絕乖,就算再熱也不蹬被子,這樣才能好的快。」母妃溫柔的笑著。
「知道了,母妃。」
那一晚,被汗水浸濕的衣衫包裹著冷飛絕的身體,十分難受,但他乖乖的躺著,沒有把被子弄開一條縫。他勸說自己,讓自己看不見母親蕭瑟的身影,感覺不到她在他額頭上滴落的淚珠……
我一定要盡快好起來。
就算是為了母妃,我也要好起來!
就算再難受也要忍耐——我沒有任何資格撒嬌或者是蹬被子。因為,我死的話,除了母妃之外,不會有任何人傷心的。
我不能死。
「咕嚕……」
火爐上的藥罐子突然發出了歡快的沸騰聲,冷飛絕的思緒也終於收回。他望著火爐上散發著濃濃藥味的藥罐,把它提起,粗糙的碗中也多了一碗濃黑的藥汁。他把藥碗放在花慕容嘴邊,輕聲道:「該喝藥了。」
花慕容還是緊閉著雙眼沒有反應。
「我命令你醒來喝藥。」冷飛絕有些不耐煩的說道:「若你還是不醒來,我可要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