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章命運難測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正在齊珞感歎她眼角也有細小皺紋的時候,年頭跨入雍正十三年。從這年新年開始,齊珞將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胤禛身上,軟磨硬泡之下,胤禛帶著她從圓明園搬回紫禁城,空曠了近十年的皇宮,終於迎回了帝后。
在特定的時候,齊珞還是很信命的,所以不會在雍正十三年住圓明園,而且她在胤禛默許之下,住進了養心殿,甚至時時刻刻的都巴不得見到胤禛。這種難以割捨的依戀,讓胤禛很是得意,卻也有著淡淡的心疼和一絲疑惑。
雍正十三年六月,晚風捲起垂地的薄紗一角,在楠木螺紋的美人榻上,齊珞正睡的香甜,鬆垮的旗袍露出半個圓潤的香肩,在小巧的鎖骨上,印著似重似輕紅紅的吻痕。
紫英輕步上前,將滑落的絲被重新蓋好。齊珞此時翻身,閉著眼睛疏懶的問道「什麼時辰?皇上用晚膳沒?」
「娘娘,已經掌燈十分,奴婢聽說皇上在前面宣召太醫」齊珞立刻清醒過來,一下子坐起身,絲被滑落於地,緊張的問道「怎麼回事?是皇上身子不舒坦?」
「娘娘莫急,奴婢見皇上好好的。」齊珞才稍稍安心,拍拍胸脯,以胤禛剛剛的精力,怎麼也不像突然就生病的人,自己還是太過緊張,有些草木皆兵,可是她卻感覺沒有來的心慌意亂,彷彿要出大事一般。
「服侍我更衣,我要去瞧瞧皇上。」紫英應了一聲,不大一會功夫,齊珞收拾妥當,轉去養心殿東暖閣,這裡是胤禛召見近臣的地方。
「你是說致遠公凌柱突然病重?」胤禛此時已經顧不得湖筆上的墨跡滴在奏折上污了字跡,急切的詢問「凌柱前幾日不是好好的,怎麼會突然病重可瞧仔細?」
「皇上,奴才看的明白,致遠公早年在戰場落下病根,雖仔細調養,但歲月不饒人,上了年歲奴才已經盡全力診治醫知道致遠公凌柱的重要,怎麼敢大意?可他此時也毫無辦法,只能硬著頭皮說道「致遠公的壽元恐怕只剩兩月,若是老天恩賜,能挺過今年,如今藥石無用。」
「兩個月?你是說只有兩個月?」胤禛從椅子上站起身,快步走到太醫近前,再次確認問道「果真兩個月?藥石無用,你們這些無用的奴才不會想些別的法子,朕同你們明言,致遠公凌柱不許不許出事,你們要是治不好他,朕」
「奴才無能,奴才該死。」太醫連連磕頭,心中也很苦澀,算算年歲凌柱年近七旬,人過七十古來稀,致遠公也長壽有福之人,年老體衰,精力耗竭,就是神仙來了也無用。他一個小小太醫又有何法子?
「皇后此事」胤禛不忍說下去,這麼重要的事也不能不知會她一聲,可若是因此傷了心神,對她的壽元也是無益,胤禛覺得頭脹得生疼,左右為難之際,就聽見外面傳來聲響「皇上,皇后娘娘覲見。」
由於這段日子常陪伴在胤禛身邊,在他沒有召見大臣商議國策的時候,見胤禛也只是通傳一聲,所以齊珞邁步走了進來。就見到太醫匍匐於地,胤禛在他身前,一臉的凝重,眼底劃過一分的難過,不覺吃驚,這是怎麼回事?
「皇上,您身子不舒坦?」齊珞開口問道,胤禛吸氣,見到她走近自己,低聲道「朕無事,是致遠公,是他身子不好你不許暈過去。」
齊珞覺得心挨了一記重錘,站立不住,心跳得更快,不相信的問道「誰?我阿瑪嗎?」
「朕也不瞞你,是致遠公凌柱,太醫說」胤禛見她煞白著臉,很是不忍,伸手抓住齊珞的小臂。彷彿在給她力量支撐一樣,「他時日不多,也就這兩個月。」
「不,我不信。」齊珞連連搖頭,甩開胤禛向外疾馳,胤禛大步上前,伸手抓住她,大聲道「你要去哪?」
「致遠公爵府,我要去看我阿瑪。」齊珞眼淚在眼圈中滾動,看著胤禛,低聲道「皇上,我不在的這段日子,您要自己保重,我要去侍奉阿瑪。」
胤禛嗓子彷彿堵上一樣,緩緩放開手,他知道此事並不合規矩,但卻無力反駁,他們父女的牽絆太深,若是將她強留在皇宮,那她一定會恨自己,歎氣道「朕給你旨意,准你去公爵府侍疾。」
「謝皇上。」齊珞感激的看了胤禛一眼,向外走去。她雖然擔憂掛心凌柱。但卻沒有忘記胤禛,收拾物件時,反覆叮囑胤禛最疼愛的女兒盼曦,要適時提醒胤禛休息用膳。盼曦連連點頭,弘晏拉著齊珞的衣袖,安慰道「額娘,外公一定會平安,一定會的。」
齊珞輕車簡從離開皇宮,趕去公爵府。聽聞皇后娘娘駕臨,府裡自然忙成一團,董氏知道齊珞得到消息就一定會趕過來。毫無慌亂的擦拭著沉睡中凌柱額上的虛汗,輕聲對著兩個兒媳說道「讓他們不用忙了,皇后恐怕會在府裡住上一段日子,你們把她閨閣重新整理一下就是了,另外再收拾一間屋子出來,好讓她陪著老爺」
董氏聽太醫說凌柱的壽命只有兩個月,一瞬間天塌地陷,但她卻沒有流淚,含笑著服侍安慰凌柱,聽見女兒趕過來,此時眼淚在也忍不住,齊珞根本不理請安的下人,像一陣風一般刮過,公爵府雖然比她出嫁時更尊貴,但擺設環境同原先並沒有多大變化,齊珞來到主屋,此處牌匾還是康熙當年御筆親題。
「額娘。」輕喚一聲,齊珞走到董氏身邊,絲嘉玉琦俯身行禮,齊珞擺手,目光一直落在沉睡著的凌柱身上,此時的父親明顯看出身體不好,身型瘦弱,膚色暗黃,眼瞼鬆垮,齊珞摀住嘴,忍住淚水,低聲問道「額娘,上個月我見阿瑪時,他還不是很硬朗嗎?怎麼突然就病的這麼重?」
「前兩日他熬夜寫了一些東西,受了風寒,就病倒了,是我沒看好他。」董氏很是自責,齊珞攬住自己額娘的肩頭,卻向著絲嘉道「弟妹,你先把我帶來的人安頓好,這有我和額娘看著就好。」
絲嘉自然知曉皇后在公爵府的地位。隱去眼裡憂心,扶扶身子,同玉琦離開。等到屋子裡只剩下他們一家人,齊珞跪在床前的踏板上,顫抖著手指撫摸著凌柱的五官,輕聲喚道「阿瑪,阿瑪爸,老爸」
再也承受不住濃重憂傷的眼淚從她的眼角滾落,董氏捂著嘴低泣起來,抱怨後悔的低嚀「歷史已經改變了,為何偏偏去寫那些東西?什麼都趕不上你重要。」
凌柱彷彿有了感覺,緩緩睜開眼睛,模糊的視線裡有妻子和女兒,嘴角上翹,「齊珞,我已經很久沒聽見你這麼叫了,再喚一聲。」
「爸,老爸。」齊珞撲在自己父親的身上,不停喚著,凌柱抬手拍拍她的後背,低聲道「只有這個聽你這麼喊,我才是齊凌柱。」
齊珞嗚咽任性的說道「我不要你有事,不要。」
「傻話,這麼大人還說傻話?」凌柱示意他想起身,齊珞親自扶起凌柱,將厚墊子放在他身後。凌柱拉著齊珞道「看你如今的樣子,皇上,他對你很好,我放心了。」
「再好,我也不想您有事,爸若是他突然欺負我怎麼辦?您不能不管我。」
凌柱輕歎,將自己女兒的手攥得更緊一些,渾濁的眼裡突然閃動著光亮「齊珞,我們這一生是值得,我也無愧老天爺安排的這場穿越時空,五十加上三十五,值了,這些東西你收好,興許將來能用得上。」
凌柱從枕頭旁拿過幾張紙遞給齊珞,「這裡面有種植小麥水稻的知識,都經驗之談,我也尋思著若是能弄出雜交水稻那以後的人就不會再缺糧食,可你老爸顯然沒有那麼大本事,在房山莊子上弄了幾年還是沒什麼效果,書到用時方恨少,不過還是有點收穫,將來不管是誰當政,不再因饑荒餓死人,我也就無憾了,畢竟咱們並沒有為漢人做什麼,留下點東西也是好的。」
齊珞羞愧的說道「老爸,你已經做得夠好夠多,其它的事你不用太在意,自有後人給你公正的評價。」
凌柱長歎,看著董氏,咳嗽兩聲,柔和的說道「今日趁著沒有外人,有些話就都也不能再壓在心底,月霞,風風雨雨這些年,吵吵鬧鬧,起起伏伏,甚至竟然趕上穿越時空這事,我齊凌柱能娶到你是最大的幸事,若是有來生,你一定要等著我娶你。」
齊珞位置讓給自己的母親,攥著凌柱的手稿退到一旁,董氏含淚淺笑,保證的說道「我等著你。」
Ps終於寫到這一段,我很難受,可是這是人生的必然經歷,我很猶豫,但也只能寫下去,雍正十三年,應該是齊珞徹底獨立的年份吧,唉,若人能永遠長壽該多好。可能有些肉麻了,我不知道那個歲數的人會不會說這些話,就當會說吧,畢竟誰都有年輕時,凌柱和董氏經歷和許多,他們就是一個整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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