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七章嫡繼之別
雍親王府書房內。胤禛在請調糧草銀兩的折子上批示完畢,長出了一口氣,凌柱那個主意倒也真是解了燃眉之急,思量著齊珞所言花將來的銀子,他們父女倒是一脈相承,胤禛合上折子,輕歎「還是將稅銀放在國庫才安心,用將來的稅銀,若是到時有事那該如何?治標不治本之策。」
見天色尚早,一連忙了多日,胤禛瞧見在奏折旁放著陶瓷的憨態可掬的棕熊,熊耳朵上帶了一朵紅色的梅花,對齊珞的掛念越發止不住,不再勉強自己,胤禛起身向內宅走去。
進了院落,就看見一團紅在不停的跳躍,胤禛定睛關瞧,才發現那團紅是身穿暗色小袍卦的弘晝,在他旁邊身著寶藍色旗袍的蘭嬤嬤將右手高舉在眉間,手中拿著串鈴鐺,弘晝就在不停的向上跳躍搖著鈴鐺。由於弘晝的碰觸,鈴鐺發出清脆的響聲。
胤禛心中疑慮,尤其是看見弘晝滿臉是汗水,脖領已經濕透,而且蘭嬤嬤竟然還一動不動,弘晝是要鈴鐺而得不到?沉聲開口「你們這是在做什麼?蘭嬤嬤你就是這麼伺候弘晝的。」
弘晝停下了跳躍,往日歡快的笑臉透著疲倦,但並無委屈之色。蘭嬤嬤忙跪地磕頭道「王爺恕罪,這是福晉的吩咐,奴婢只是聽命行事。」
「福晉?」胤禛看著弘晝低下頭,明瞭的問道「你又惹事了?這次你額娘為何罰你?」
弘晝將臉上的汗抹了一把,眼裡帶著幾分慚愧的說道「阿瑪,兒子在書房習字,休息時將額娘八寶閣上的唐三彩駿馬給打碎了,額娘就罰兒子在這跳二百下,讓兒子以後不敢跳著拿古董,然後再去書房抄寫勸學書。」
「繼續。」留下這兩個字,胤禛就進了屋,弘晝撇嘴認命的繼續跳躍,他還不是同小舅母學的?額娘當初還挺喜歡小舅母這性格的,這麼一到他這就得被罰?還是因為那個唐三彩是額娘最喜歡的?可是那明明是個贗品呀,弘晝滿頭霧水,心中發誓再也不會跳著拿東西了。
齊珞此時正在屋中整理著面前的十個厚厚的本子,見到胤禛眼中透著驚喜,放下手中的活計,起身行禮「給爺請安。」隨即背對著胤禛向秦嬤嬤打眼色,秦嬤嬤楞了一下。有幾分遲疑,但還是點頭,退了出去。
胤禛並沒有發覺齊珞的小動作,隨手拿起桌在上的本子,上面清晰著寫著年份,又掃了一眼其它的本子,翻開隨意的看了兩眼,上面記載了許多王府的事,甚至在旁邊的備註裡寫著得失,眼底劃過沉思「你這是做何用?」
從紫英手中接過茶盞,齊珞親自遞給胤禛,輕聲道「從我嫁給爺起,每一年發生的大事小情我都會記下來,旁邊寫著得失和教訓,等再查看的時候,明瞭清楚,也不會再犯相同的錯誤,而且還可以記載一些心得。」
「心得?」齊珞不曉得這個詞這時候有沒有?不過瞧見胤禛皺眉思索的樣子,解釋道「還有一些旁人府中好的點子也都記下來,興許將來能用得到。」
「這主意不錯。」胤禛想到他以前出去辦差事時遇見的民情風俗都應該記在本子裡,將來興許能用得到。畢竟年頭太久,他也會忘。
「謝爺的誇獎。」齊珞一臉驕傲的模樣,倒也讓胤禛的臉上露出笑意,聽見院子裡傳來的鈴鐺聲響,開口道「你擺的那個唐三彩是贗品,對弘晝」
「爺,弘晝是該罰,我這樣就是讓他一次跳躍個夠,讓他心生警覺。」齊珞輕按著胤禛的肩頭,眼中透著擔憂「古董擺設倒還好說,我也並不心疼銀子,但弘晝總是如此,若是將來哪次沒躲開,跳躍拿東西受了傷該如何?」
胤禛不再言語,對於齊珞教養兒子本事他還是很相信的,弘旻弘歷甚至齊玨都是她親自教養的,哪個不是出類拔萃?齊珞見到胤禛眼角的新增添了幾道淺淺的皺紋,他的臉色也並不好,勞心勞力的樣子讓她有幾分心疼,雖然他也會按時休息,但大多數恐怕命令高福定時來向她通傳一聲吧,對於胤禛的固執,真是無法可想,只能徐徐圖之。
招呼下人備晚膳,齊珞仔細的伺候他用飯,胤禛本來沒什麼食慾,但只要少用一點,齊珞在旁邊就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他,胤禛只能認命的吃進去。用膳過後。齊珞又親自服侍他沐浴,細心周到的服侍,讓他很是心動,有心將齊珞拽在懷裡好生疼愛一番,但總是被她如同泥鰍一般的躲過去,紅著臉在他耳邊輕言「明兒再伺候您。」
隨後就將胤禛按在塌上,齊珞輕吻胤禛眼睛,輕喃道「睡吧,我在您身邊。」在她身邊能讓胤禛徹底的放鬆,一會困意襲來,閉眼沉睡。齊珞手指輕點一下他的薄唇,暗自歎氣,為了皇位江山他真的是付出了全部的心血。
覺得身上有幾分黏膩,齊珞覺得還是泡澡最舒服,轉過屏風,見到不甘心的秦嬤嬤,齊珞將她拽了出去,壓低聲音道「我曉得你是替我委屈,嫡繼之爭,這有何好為難的?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同那拉福晉爭什麼。」
秦嬤嬤看著齊珞在紫英的伺候下去浴室,搖搖輕歎,您永遠在名分上都會位於嫡福晉之下,繼續準備那拉福晉祭品。既然三福晉提起,那更是馬虎不得。
胤禛在齊珞走後,就睜開眼睛,沉聲道「紫菊。」外間的紫菊聽到後,悄聲閃進內室,低頭跪在胤禛面前,將今日的事一句不拉的回稟。
「福晉是見到爺來,才不讓秦嬤嬤說拜祭的事?」胤禛眼裡透著疼惜,但卻隱隱含著一絲的疑慮。「回主子,剛剛福晉同秦嬤嬤悄聲說起,她是不會在意嫡繼的名位。」
「下去吧。你要記得好好的看著福晉。」紫菊磕頭後離開,胤禛攥緊拳頭,輕輕吐出一個字見外面彷彿有腳步聲響,胤禛馬上閉上眼睛,齊珞披著寬鬆的袍子走了進來,頭髮還濕漉漉的,揮退了紫英,齊珞獨自一人坐在梳妝台前,拿著乾淨的毛巾擦著腦後青絲,間或在鏡子中望一眼安靜沉睡的胤禛,雖然沒有言語,但齊珞卻格外珍惜此時的寧靜溫馨。過了好半晌見頭髮已干,齊珞伸了一個懶腰,悄聲的越過胤禛爬上床,擔憂打擾他睡眠,想要拽另一個錦被,猛然被胤禛摟在懷中,二人擠在一張被下。
胤禛閉著眼睛低聲說道「陪著爺。」齊珞不明就已,輕嗯了一聲,胤禛眼撩開一道縫,瞧見齊珞沐浴後肌膚更是嫩若嬌蕊,心中雖然有些異動,但此時卻只想緊緊抱著她入睡,齊珞均勻的呼吸聲傳入耳中,她不會將今日事說出來,除了暗自埋怨她的天真之外,胤禛也只能疲倦合上眼,嫡福晉,繼福晉,元後,繼後?幾個詞在他腦海中不停的閃現,最後卻出現當初在木蘭圍場時,弘歷向康熙為她請賞,康熙所言,難道她的尊榮只能靠弘歷?
翌日清晨,在胤禛離開前,齊珞開口說道「爺。今日進宮同額娘和宜妃娘娘商談選秀的事情,您有何吩咐?」
胤禛整理的袍袖,目光咄咄的盯著齊珞半晌,抬手懲罰的敲了一下她的額頭,轉身只留下一句話「連爺的心思都不曉得,該罰。」齊珞雖然額頭被敲得有些疼,但臉上卻綻開笑意。看看時辰不早,齊珞開始按品級裝扮起來,既然不想出風頭,躲在一旁看戲,那就是越平常越好,親王福晉的朝服雖然厚重,但絕不會有人挑出毛病來。
趕到相約之地,只看見同樣一身親王福晉朝服的五福晉,齊珞同她相視而笑,二人的關係彷彿親密上幾分,齊珞再次主動地表示善意,五福晉也不再像以前一樣拒絕,輕言閒談間,齊珞突然發覺五福晉雖然在皇子福晉出身中是低的,也沒有兒子女兒傍身,她身上的安分和沉穩,還真是哪個能及得上。也曾聽聞,五福晉是太后娘娘親自為五阿哥挑選的,就衝著她的品行,太后也必會選她。
等了好一會功夫,三福晉才姍姍而來,她雖然也穿著親王福晉的朝服,但身上掛的朝珠耳上頭上戴的首飾,多為大顆的東珠,極為顯貴尊榮。
「勞二位弟妹久候,是嫂子的不是。」三福晉自顧自的開口解釋「我是去尋八旗秀色的姓氏,這些小事也不能等娘娘們親口吩咐才做,是不是這個理?」
「三嫂說得對,待會面見二位娘娘還得由三嫂領頭才是。」齊珞微低著頭,在五福晉有幾分明了的神情中,謹慎的答話。
「還是四弟妹懂事,一切聽嫂子的,保準出不了錯。」齊珞側身讓三福晉先行,伸手挽住五福晉的手,沿著青石路面,穿過恢弘的亭台殿宇,來到德妃所住的永和宮,齊珞心中有些遺憾,其實她更想去宜妃的宮殿,十分好奇康熙寵妃的住所是何樣子?
進了正殿,見到德妃和宜妃二人親切無間的坐在一起,臉上透著姐妹般的深情,齊珞覺得皇宮裡每個人都是好演員。她們二人坐在一起,雖然都身穿皇妃的服飾,但德妃由於近幾年的不舒心,身形上比宜妃清瘦一些,面容上也更蒼老上幾分,眼角眉梢的細紋也比宜妃多上幾條,但德妃眼裡偶爾閃過的銳利算計並沒有失去。
俯身行禮落座後,宜妃搶先開口「她們三人是不是商量好的?都是親王福晉朝服,看樣子也很有默契,這次選秀,能得她們三人相助,咱們姐妹可是松乏上不少。」
宜妃目光越過三福晉落在含笑的齊珞身上,接著道「尤其是四福晉,那是皇上都讚過的,我看由她拿主意也是使得的。」
察覺到三福晉臉色一僵,齊珞忙推辭道「多謝宜妃娘娘的厚愛,兒媳不懂事,還得由二位娘娘賜教,三嫂指點。」
宜妃並沒有看三福晉,同樣也沒有看她的兒媳五福晉,而是對著德妃笑著讚道「德姐姐,真真是羨慕你有四福晉這樣的兒媳,四福晉樣樣挑不出一絲過錯,唯有一點不妥當。」
「宜妹妹說來聽聽,我這個兒媳還有不妥之處?」德妃眼中透著疼愛的看了一眼齊珞,宜妃眼底劃過一絲極快逝去的嘲諷,親切的拉起德妃的手,覺得她的手枯乾,不如以前的柔軟,心下得意。「就是謙遜不喜拿事這點,還真不同於十四福晉,德姐姐親自挑選的兒媳,她倒是想事事出頭,可總是趕不到點上,這恐怕就是命吧,天生福相不是哪個都有的。」
德妃緊咬著牙根,臉上笑意不改「我可是當女兒一般疼愛胤禛福晉,老十四福晉在穩重上還是差上一線,其它之處倒還很合心意,就說老十四統兵,她掌管皇子府處處妥當,又給老十四添了兩個嫡子,這姐姐就知足。」德妃哪怕心中再不喜歡完顏氏,為了面子為了胤禎,也得裝作喜歡她,處處維護她,其中的苦楚又有哪個能夠知曉?
宜妃心中同樣心中也是不悅,她的兩個兒媳一個兒子都沒有生下,看了一眼沉默無言的五福晉,更是惱上幾分,但想到此處是永和宮,也不好當著德妃的面發作,讓她瞧笑話。
三福晉此時插嘴道「我到瞧著十四弟妹很是穩妥,她可是十四阿哥的嫡福晉,德妃娘娘許是要偏疼幾分。」德妃宜妃同時臉色一變,三福晉才驚覺她失言,齊珞眼裡劃過笑意,德妃宜妃再得寵,就連繼室都算不上,她們能給三福晉好臉瞧那才怪了。雖有心瞧熱鬧,但齊珞實在是厭煩這種虛偽的場面,也不想讓腦袋發熱的三福晉再說出更不得體的話來。
「額娘,宜妃娘娘,此次八旗秀色的名諱出身,三嫂都以打探清楚,不妨請三嫂面呈,您二位也好心中有數。」
「對,對,四弟妹所言甚是。」三福晉連連點頭,起身將寫好的名單遞給宮中女官。德妃手一指,示意女官先遞給宜妃,淡淡的開口「這在宮中呆久就懶得動彈,就連秀女的名單還得三福晉呈秉,還真是辛苦有心的三福晉了。」
宜妃也不再給三福晉面子,看了一眼名單,皺著眉道「這名單彷彿有些錯漏,我恍惚記得那拉家應該兩人參選才對,這怎麼成三人了?四阿哥先福晉的娘家,也是皇上親封的伯爵府,怎麼能如此疏忽?」
三福晉低頭請罪,齊珞怔了一下,那拉氏?胤禛死去的嫡福晉?嘴角上翹,這次選秀不熱鬧才叫奇怪了,只是不曉得這這兩名秀色是為哪個皇子準備的,或者說就是為胤禛?外面的傳言可是雍親王對那拉氏情深意重。
五福晉關切的看了齊珞一眼,見到她嘴角處明顯的笑意,眼裡透著不在意,垂下眼簾,更是敬佩太后的精明,畢竟當初慈寧宮的物件大部分都賞賜給了董氏,那其中可是有太皇太后用過的。
Ps劇透兩句,那拉家的秀女,可以牽連到許多,但是這兩個秀女卻只是導火索,不是關鍵人物,我不會再輕易的增加人物,拉長故事,本來就已經撒不住車了,我想快點結尾,六月呀,世界盃呀,我可是盼了4年了。看到親的留言,說可以一筆帶過幾年,呵呵,我也明白,可是在我的大綱裡,每一年都會截取一個故事,一個時期,康熙58年就是選秀,呵呵,等到選秀有結果之後,58年就結束了。其實我還是更喜歡寫胤禛和齊珞的相處,溫馨的相處,雖然親們可能覺得甜得發膩,但我寫的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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