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四海有些想不明白,忍不住輕聲地問身後的吳天遠:「吳少君,我們去霸王山作什麼?」
吳天遠沒有回答。劉四海估計吳天遠現在已經昏死在自己的背後了。他不再追問吳天遠了(問了也沒用),不過他相信吳天遠的決定肯定是對吳天遠自己最為有利的。所以,他一邊向霸王山飛馳而去,一邊小心不讓自己留下任何痕跡供給阿古拉等人追蹤。
這一段路,劉四海走得很累,從心理上說,他是膽戰心驚,生怕別人會發現他的蹤跡,這種心理上的壓力使得他感覺背負著吳天遠就如同背負著一座泰山一樣沉重,當他走到樹林邊緣的時候,已是身心俱疲。可是,再累他也得撐下去,從大的方面來說,吳天遠肩負著整個武林的興衰存亡,他不可以丟下吳天遠。從私人角度來說,他和吳天遠走得太近了。吳天遠如果死了,他的一大家老小都得跟著倒霉,為了一家老小的活路,他也得將吳天遠的性命保住。
當劉四海到達林地的盡頭時,他猶豫了,他也不知自己是否應該明目張膽地衝出樹林,進入大片田園地區。自己背著吳天遠在曠野之中,是很容易被人發現的。他正徘徊不前的時候,卻聽見遠方傳來一聲長嘯。
劉四海聽到這聲長嘯聲後,神色大變,他知道對方已經發現他向霸王山前行時所留下的蹤跡了,自己若再不前行,要不了多久,阿古拉等人便能找到他的面前來。而那聲長嘯剛剛落下,四面八方都傳來一陣陣長嘯之聲與之遙相呼應。所有的高手都在向這裡匯聚,再不走就遲了。
長嘯聲將吳天遠驚醒了。頸後一熱,劉四海只覺一股熱流順著自己的頸項流下,使得自己的整個脊背都是熱滾滾的。他知道那是吳天遠一口鮮血吐在了自己的頸項之中。果然,吳天遠有氣無力的聲音在他的身後響起:「我們到霸王山了嗎?」
「還沒到。想要去霸王山,就得穿過這片田野!我怕被別人發現,正在想法子怎麼過去。你的傷勢不要緊吧?」
吳天遠歎了一口氣,道:「我們現在最要緊的事情就是盡快趕去霸王山,至於我們的蹤跡,他們遲早是會發現的。」停了一下,吳天遠又道:「聽著聲音他們離我們還很遠,不可能看到我們的。我先傳你一門身法,這樣我們可以逃得快一些,也不容易被人發現。我現在沒有力氣,只能說一次,劉公你聽好了。」
劉四海知道吳天遠所傳授的武功都是當世絕學,有這種好事,他還不趕緊豎著耳朵仔細聽聽?這門身法並不長,吳天遠只說了數百字後,再度陷入了昏迷之中。劉四海總覺得吳天遠所傳授的這門身法只說了一半,可是吳天遠既然已經昏過去了,他也不好再將吳天遠叫醒。沒辦法,劉四海只有照著吳天遠所傳授的身法向霸王山行去。
吳天遠所傳授的身法雖然只有一半,卻極為管用,劉四海的行進速度簾比先前提高了五成以上,而背在他身後的吳天遠也似輕若無物。田野被微風吹拂,翻起一陣陣綠浪,劉四海背負著吳天遠足不點地,在陣陣綠浪之上疾滑而過,竟不留下絲毫痕跡。
劉四海從練武以來,施展輕功從無如今天這般暢快,也從來沒有感覺過自己的腳步如此輕盈。他就像劃破天際的電光一般,須臾之間到達了霸王山。他進入霸王山之後,也不知該去什麼地方,雖然直向山內行去,卻在不知不覺間放慢了腳步。
劉四海在山中瞎轉悠了好一陣子,吳天遠才悠悠醒來,問道:「我們到霸王山了嗎?」
「到了。」
吳天遠示意劉四海在山窪中的一片空地中停下來,將其放坐在地上。吳天遠伸出顫抖的手在懷中摸索了好一陣子,摸出一根銅哨來,交給劉四海。劉四海本以來吳天遠會人懷中找些療傷的藥來,誰知卻摸出這樣一個玩意來。劉四海望著這根銅哨,心中直納悶,難道吳天遠是要自己吹這隻銅哨嗎?可是現在阿古拉等人到處在尋找吳天遠,一吹這銅哨,還不將他們全部引來?這不是自尋死路嗎?
吳天遠看著劉四海猶豫的模樣笑了起來:「怎麼?你怕阿古拉他們找到這裡來?我身受重傷都不怕把他們引來,你又怕什麼?」
劉四海將信將疑地望著吳天遠,將銅哨放到唇邊,用力一吹。尖銳的哨聲高亢裂雲,刺得劉四海的耳膜生痛。而吳天遠聽了哨聲之後,更是一口鮮血狂噴而出,劉四海只覺吳天遠聽了這哨聲之後,立刻便會死掉一樣。嚇得他立刻停止了哨聲。
吳天遠吐完血後,卻並沒有死去,甚至沒有昏倒,只是沒力氣說話,卻示意劉四海繼續吹下去。劉四海看著吳天遠現在已是面色如土,因為失血過多,嘴唇也顯得發白。劉四海實在不忍心再吹那根銅哨了,可是他望著吳天遠那乞盼的眼神,卻又不由自主地將銅哨放到了唇邊。
尖銳的哨聲再度響起,劉四海也實在想不明白吳天遠為什麼不讓自己領他去一個安全的所在,而是在這裡吹這根爛哨子。而遠方的嘯聲卻是此起彼伏,與自己唇邊的哨聲遙相呼應起來,以最快的速度向自己的方向接近。其中一人的嘯聲更是如春雷滾滾久久不息。
劉四海聽到這樣的嘯聲面色一變,銅哨從唇邊滑落下來。他正猜想著究竟是誰能發出這樣的長嘯,吳天遠卻用極輕的聲音道:「是張良望過江來了。」
劉四海的面色悚然一變,眼下的情形就夠糟糕的了,如果再加上張良望來與吳天遠為難,看來吳天遠很難熬過今夜了。他回頭望向吳天遠,吳天遠的神情卻並沒有什麼異樣的變化,顯得十分鎮靜。劉四海覺得有些驚奇:「吳少君,難道你一點都不怕嗎?你為什麼要引他們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