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春城的用心被吳天遠被說穿,不禁面上一紅,心中微覺惱怒:「這個吳天遠怎麼一點情面也不給別人留?」他也不好辯解,這種事情通常是越描越黑。於是他只是向吳天遠點了點頭,便帶著施惠源轉回宋府去了。
楚春城領著施惠源一進李越前的房門,柳含紫便面帶驚訝地迎了上來,問道:「大哥怎麼這麼一會便將太醫請來了?」
楚春城淡淡一笑道:「為兄剛剛出了宋府的大門,正巧便遇上了這位施太醫來這左近辦事,我便邀他來這裡為李兄弟診治一番。」楚春城果然是老江湖,說起謊話來,有模有樣的,臉上也沒有一絲異樣之色。說到這裡,楚春城便向身邊的施惠源道:「施太醫,還請你去看看李兄弟的傷勢如何。」
施惠源走到李越前的身邊只是粗粗看了一下肩頭的傷勢便道:「李少俠中的是『九絕催魂掌』。這種武功最是陰毒,所幸李少俠遇上了我,不然再拖上個半日,李少俠這條右臂卻也完了。我雖能治這傷,可是還需要楚大人幫忙才行。請楚大人先點住李少俠『天泉』、『肩髎』、『肩兌』、『臑俞』四穴。然後再請楚大人將真氣貫注於食指之上,化指為刀擊在李少俠肩頭紅腫正中處,而力道卻應注入皮下兩寸處。」這施惠源說出這段話時臉上木無表情,一字一字地說出,看他那模樣便似在背書一般。
楚春城苦笑一聲,他沒想到原來還要自己出手才行啊。難怪吳天遠要開口向自己相求了。當下他向施惠源問道:「請問我該用多大的力道?」
施惠源道:「吳……,楚大人只需用三成力即可。而且運力也有些講究。」施惠源一不小心差點說漏了嘴,只是吳字與楚字發音相近,李越前與柳含紫一時間也沒聽出來。當下施惠源又將如何運力,如何取位,如何發勁仔仔細細地說與楚春城聽。他生怕自己記錯了,說起來又快又急,不知不覺間也同李越前一樣,額頭滲出汗珠來了。
楚春城聽完之後,便照著施惠源所說的方法,先點了李越前肩頭四穴,之後又將真氣運至食指之上,對著李越前肩頭紅腫之處擊去。李越前立時只覺楚春城的指力便如一根針一般刺進了肩頭。可是隨著楚春城指力的消去,一直盤桓在肩頭的那道氣流,也隨之脫逸而去。李越前再看自己的肩頭,雖然仍是紅腫,卻不似剛剛腫脹得那般厲害了。
施惠源見自己總算沒弄錯,也算對得起吳天遠交給他的大明寶鈔和獨門秘方。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又為李越前開了一張方子,讓李越前每日煎食三副,這才離去。
楚春城見此間事了,便讓李越前在宋府安心養傷,這些天也不用去午門習禮了。然後便與宋濂一道出了李越前的屋子。宋濂將楚春城送到府門前時,才向楚春城問道:「楚大人,請恕老朽眼拙,這太醫院裡什麼時候有了一個施大夫?」
楚春城知道讓施惠源冒充太醫院的人能雖然瞞過李越前和柳含紫這兩個愣頭青,可是絕瞞不過宋濂的。他只得苦笑一聲道:「這個施大夫是吳天遠找來的,根本就不是太醫院裡的太醫。況且,太醫院裡的太醫們,也未必能識得這『九絕摧魂掌』。」宋濂奇道:「難道這個吳天遠還精通醫理不成?」楚春城無奈之下,只得將吳天遠師承說與宋濂知曉。
宋濂聽到這裡不覺間皺起了眉頭,問道:「聖上是否知道李越前與李青山的關係?你也知道聖上屢招李青山入宮,可是李青山卻不理不睬,聖上對此頗為震怒。」
楚春城搖了搖頭道:「暫時我還沒有向聖上提起這件事來。不過聖上那麼聰明的人,此刻應該已經知道李越前的來歷了。」楚春城有些言不由衷,他也吃不準朱元璋知道李越前是李青山的兒子後究竟會是何種態度。言畢,他便向宋濂告辭而去。而宋濂望著楚春城離去的背影出了一會神。他知道楚春城的話沒錯,朱無璋在京城內遍插眼線,京城內有什麼事情能逃過他的眼睛?
而宋濂與楚春城走後,柳含紫這才向李越前問道:「愣子哥,我覺得今天真是好奇怪啊!」李越前揉著自己的肩頭問道:「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南海雙聖』中的紀一義為什麼會突然間維護起我們來了?真是令人難以費解。」
李越前聽柳含紫提起這件事情,這時也感覺十分蹊蹺,可是他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而柳含紫又道:「還有那個『四海狂乞』楊前輩怎麼就那麼巧便出現在江邊打盹?似乎是知道我們有難,特地在江邊等我們一樣。可是我們也從來沒有聽說楊前輩入京的消息啊。而且他還告誡我們不要將他在京城的消息傳出去,甚至於他的徒弟烏秀賢都不讓知道,真是非常奇怪啊!」
李越前聽著柳含紫的分析,心中當然與柳含紫一樣好奇,可是他想了好久也想不出來這是為什麼,便問道:「你看這是怎麼一回事呢?」柳含紫輕歎一聲:「我也不知道啊!如果大姐在這裡便能回答我的問題了。」
除了武功上的事情外,李越前通常是想不明白便不去想它,所以他只是對柳含紫道:「我們已經答應了楊老頭,不將他在京城的事情傳出去。我們可要言而有信,你可不能對你大姐說這件事情。」
柳含紫沒好氣地道:「我當然不會同大姐說了。我現在便是想見大姐,大姐也未必肯見我,你讓我向誰說去?」柳含紫一想到吳天遠與大姐都不肯見自己和愣子哥,心中便有些氣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