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古拉卻道:「一個人給逼急了,什麼事情做不出來?必要時,就算貧僧拼著不要自己的這一條性命,也會將這瓶毒粉灑出去。」商會宗聽了這話也就說不出什麼來了,只有望向吳天遠。
吳天遠卻是不動聲色,誰也看不出他在想什麼。卻聽他向阿古拉道:「法王,你還是將你的條件說出來給吳某聽聽吧。」阿古拉的右手緊握著藥瓶,左手向吳天遠一挑大拇指,道:「吳大俠果然是明白人!貧僧也就不多廢話了,貧僧希望吳大俠能遠離京城,而貧僧也保證今後我們的人絕不再侵犯『魏國公府』。」
高妙華卻問道:「那麼你能保證『白蓮教』和胡惟庸府上的人今後決不來犯嗎?」商會宗卻知道高妙華這話一出口,肯定會招來吳天遠的不滿,忙喝道:「九弟!你胡說什麼?」高妙華聞言便不再發言了,不過還是有些遲了。而阿古拉卻搖頭道:「貧僧只能管束貧僧手下之人,至於『白蓮教』和胡丞相的人幹什麼,貧僧可管不了了。」
吳天遠知道高妙華只關心「魏國公府」的安全與否,如果阿古拉能夠答應他的要求,高妙華或許會建議吳天遠離開京師的。因此,吳天遠正如商會宗所料一般對高妙華產生了強烈的不滿。當然吳天遠這時也沒有功夫與高妙華計較。他只是對阿古拉淡淡地道:「對不起,法王的這個條件在下不能答應。在下還從來沒有被別人從什麼地方趕走過。以前不會,今天也不會!」
阿古拉見吳天遠回答得如此斬釘截鐵,不禁目露凶光,道:「吳大俠只這麼一句話,便讓『魏國公府』上下這許多人枉送了性命,只不過是為了保全吳大俠的面子而已。吳大俠難道就不再多考慮一下嗎?」
吳天遠道:「你認為你真的能在我面前弄碎這個藥瓶嗎?」阿古拉道:「我知道你的身法很快,快到令人難以置信的地步了。不過現在這藥瓶捏在貧僧的手中,只要貧僧抱著必死的決心,是一定可以將這藥瓶弄碎的。請吳大俠想一想,貧僧可不是那個『陰陽秀士』杜守真!」
商會宗與高妙華二人認為阿古拉的話說得沒有錯。吳天遠與阿古拉之間畢竟還是有一些距離的,且阿古拉又將藥瓶緊握於掌心。吳天遠一旦衝過去搶阿古拉手中的藥瓶,阿古拉只要微一用力,便可以將掌心中的藥瓶弄碎。且論起武功來,阿古拉應當遠勝於「陰陽秀士」杜守真,在吳天遠面前,不會連一點反應也作不出來的。
吳天遠微微頷首,卻問了一個不相干的問題:「依在下想這『穿心斷腸散』一定很金貴,你的手上也不過只有這一瓶吧?」阿古拉聞言一怔,他不明白吳天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只有老老實實地道:「吳大俠說得不錯,貧僧耗費了十年的時間煉製這『穿心斷腸散』,時至今日也不過煉製出這大半瓶來。」
吳天遠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看著阿古拉,看了好一會。他的神情實是莫測高深,那雙淡漠的眸子中神光變幻不定。突然間,吳天遠笑了。這個笑容來得突兀,也讓人驚奇。而他說出的的話則更令人震驚,只聽他向阿古拉笑道:「那你為什麼不把它捏碎試試?」
吳天遠這話一出口,屋中所有的人幾乎都認為他簡直是瘋了,甚至連阿古拉也不例外。正在阿古拉錯諤之際,吳天遠的身形動了,逕直向阿古拉逼進。出人意料的是,這次吳天遠並沒有展示出他那種特有的,快如逸電流光般的身法,而是緩緩地向阿古拉逼了過去。似乎有意要讓阿古拉將手中的藥瓶捏碎。
而阿古拉也不含糊,卻見他面上突現悲憤之色,右手微一用力,握於掌聲心的藥瓶立時崩碎,半透明的「穿心斷腸散」從指縫間緩緩地逸出。就在這一瞬間,吳天遠左手向阿古拉的右掌虛招一下,剎那間,所有的「穿心斷腸粉」似乎受到了磁石的吸引,從阿古拉的指縫中飛出,竟然連一丁點也沒有留下,逕向吳天遠的左手飛來。此時,吳天遠雙目中紅光迸射,右掌上凝出一道紅雲向飛來的「穿心斷腸散」飄去。
阿古拉見情勢不對,左掌一揮,一道掌風向空中的「穿心斷腸粉」捲去。想將那蓬「穿心斷腸散」吹散開來。可是吳天遠可不會給他這樣的機會,他左掌一擺,一道掌力繞過飛來的那一蓬「穿心斷腸散」,擋在阿古拉的掌風之前。阿古拉只覺自己的掌力便如撞上了一道棉花牆一般,力道向前越進越小,只向前推進了一寸,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兩道掌力相接,居然沒有帶起一絲風來。阿古拉只有眼睜睜地看著自的那一蓬「穿心斷腸散」義無反顧地投入了吳天遠發出的那一團紅雲之中去了。
阿古拉當然不明白那一團紅雲究竟是什麼東西,有什麼作用,可是直覺告訴他,那不個好玩意。果然,吳天遠讓那團紅雲在空中停留了片刻之後,右手一招,那團紅雲便向吳天遠飛回,緩緩地沒入在吳天遠的掌心之中。而那那一蓬「穿心斷腸散」卻連一丁點渣滓也沒有留下。
阿古拉眼見自己耗費十年的心血煉製的毒粉付之東流時,心都碎了。他的那雙大眼睛裡此刻流露出的卻是痛心疾首和無比絕望的神色。他以前從未感到過絕望。十五年前,他受王保保之托設下「千毒大陣」,意欲將中原武林人士一網打盡。豈知到最後卻驚動了中原武林的泰山北斗的「少林派」和「武當派」,甚至連那位一代宗師張三豐也被驚動了。兩派在精通陣法的劉四海的幫助下,破了他的「千毒大陣」,令其將中原武林人士一網打盡的夢想功敗垂成。那個時候他沒有絕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