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藍火光,漆黑骨牆,地板繚繞著瘟疫毒霧,這就是黑色堡壘的大殿,亡靈之王艾拉向所有亡靈下令的地方。只不過,現在黑色堡壘漂浮在南大6上空,而坐在骨座上的主人,是一隻拖著長長尾巴的惡魔。
它正用著沉重的話音,通過一面窺視鏡與黑霧瀰漫的世界通話:
「放心,創世之刃的複製品我已經到手。這把複製品除了沒有靈魂,完成度和聖羅恩製作的一樣。接著,只要你們所說的方法不錯,這南大6的空間承受不住它輕輕一劃。然後你們就能逃出那個牢籠,用你們的力量幫我登上天空眾神聖殿,取得這個世界的力量。等我再有了那份力量達到絕對位列,你們想回哪個世界都不成問題。」
窺視鏡內僅傳出沙啞的聲音:「呵呵呵呵,惡魔,你不怕違背自己主人的意志?」
「你們是第一批顧客,當然你們優先。」黑古合握著兩隻骨殼嶙峋的手掌,「而主人那邊,比起一個一個世界地收集聖羅恩留下來的東西,它們肯定更喜歡自己創造樹種,進而汲取干每個世界的力量。只要向他們提供製造樹種的方法,這個世界將永遠屬於我。」
「哈哈哈哈……」沙啞聲音大笑不停,半晌後才道:「黑古,你以前說的蟲子怎樣了,我們對他一直非常感興趣。」
「哼,他表面看起來沒有屈服,努力地做著各種準備,事實上正觀望著我與眾神的最終決戰。最好的證據是,他在海邊綠洲準備好了與豎琴世界一樣的高塔,離開這個世界的高塔!」黑古重重地擺尾,「現在我就完成和你們的交易,再過一會,世界將在我手中!」
隨著黑古話音落下,一柄與陽影前身完全一樣的大劍即出現在骨座旁邊。
然而,還未等黑古握上創世之刃的複製品,一道半徑五里的純白光柱自天轟下,眨眼籠罩了整個黑色城堡!
熾白光芒頓時籠罩了整個南大6,在這遮蔽一切的白光中,越兵正用精神領域摸著路趕向莉莉絲號主控制室。一路走,一路按著耳機道:「最終決戰現在開始,各精銳人員穿上特裝機鎧,穿越南部平原和西北教軍匯合,對萬王之王陵寢動總攻!作戰目標是摧毀黑色堡壘,搶出豐收號角!莉莉絲號準備射,目標,攻陷世界石平台!」
「和原定的計劃不一樣,越兵!」陽影在精神線路上急聲喊道。「你瘋了嗎?」
莉莉絲號的任務原本是增援眾神,參加天空眾神聖殿的混戰,與眾神一同夾擊黑古。世界石平台是眾神議事的地方,世界石維持整個神位系統,攻陷那裡就等於毀滅眾神!以新神實力卻想攻陷世界石平台,這是瘋了,徹徹底底的瘋了!
「我鎮定得很,眾神撕毀了合約,我也沒必要再幫他們。」越兵摸進主控制室,找到主控台坐下:「這做準備的半個月,我打算去眾神之父城堡再取些魔能機鎧出來,可是傳送門已經打不開。他們拒絕承認我對眾神之父城堡的擁有權,可以把這當成宣戰沒錯吧。」
話雖如此,陽影仍不敢相信:「你不久前才可以忍耐黑古得到與眾神匹敵的力量,為什麼卻不能忍耐失去一個擁有權?什麼原因讓你非要這樣做不可?」
「是啊,套用句眷族的話來說,『血在作怪』吧。」越兵綁好了安全帶。
「龍族血統嗎?」陽影急問著進入控制室。炫目白光未消褪,她看不清越兵什麼表情。但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不管巨龍還是魔獸龍,龍總是用種高高在上的目光藐視著其他生物,如果不侵入它的領地,它永遠不會先動攻擊。
精靈、人類、獸人各族生物要生存繁衍,侵入了古巨龍的領地,巨龍一度容忍了這些生物,只要求它們繳納貢品。隨著歲月過去,當精靈、人類與獸人把借用的土地宣稱為自己的土地時,巨龍才與其他生物展開大戰,這才是真正的歷史,一切的開端。
而此時,假如越兵跟黑古攻上去,眾神之父預言的最後一個浩劫,毀滅浩劫將會真真正正地降臨,被毀滅的不是其他生物,是眾神。
越兵沒有回答陽影,只繼續做作戰安排:「特裝機鎧部隊和精銳增援部隊,統一由威爾指揮。雖然特裝機鎧全部裝上了十級魔晶核,看見不對也不要拚命!特別是威爾,你有風音,如果有萬一,你還得幫我照看越龍芽。之後風路,你二十幾歲人,該老實地娶戶賢惠老婆。斥候兄弟,寧靜森林村莊有等你們回去的人。還有敦奧克、拜恩,你兩丫有兒子、女兒,老父老母,不用我交代了。回過頭,我們再到無雙天下武器店飯廳喝酒!一個也不能少。」
無雙天下武器店的飯廳,可以說是兄弟們最初聚頭之地,雖然不到兩年,回憶起來卻是非常久遠之前的時光。聽見越兵說「一個也不能少」時,這些經歷慣生死場從未掉過淚的漢子,一個個忍不住泣聲。
白光消褪,娜娜已坐在副艦長位,芙娜也站到司號長位置,陽影則心情很不好地托頭側坐在大副位上,不斷敲打座椅扶手。
娜娜是以混亂契約與自己生死聯繫在一起,去不去一樣,越兵只轉頭對芙娜笑笑:「芙娜,孩子的名字我想好了,如果是男孩就叫龍樞,女孩就叫龍葵,你的任務是把他生下來。」
「是……讓我下船嗎?」芙娜退後一步,茫然地直搖頭。
說無情也好,冷血也罷,越兵不再看芙娜,合上眼對其餘兩人下令:「娜娜倒數,點火。陽影動手。」
「我早知道你會這麼幹。」
陽影伸手在芙娜身後劃出傳送門,芙娜回過神時就只看見莉莉絲號巨大的推進火箭,以及,拒絕她傳送進入船體的無數石英狀精神力護盾。
滋滋,滋滋——
射軌道眨眼間充滿了千萬伏電壓,莉莉絲艦體冉冉上浮,再伴隨著推進火箭噴電花射出,噴火轟鳴聲掩蓋了人們叫喊的一切言語。
片刻後,莉莉絲號就成為半空中一道拖著濃重火光的黑點,地面剩下的就只有冒著白煙的鐵軌,鐵軌末端遙遙直著天際。
目送著莉莉絲號升空之後,威爾回過神,對整裝穿著魔能機鎧的傭兵、伊甸翼人、獸人、精銳御術師、眷族、月精靈等各族精銳舉斧道:「兄弟們!最終決戰的時候到了,出!」
「喔!」
由扛著無雙天下商會蔚藍大旗的風路一馬當先,各名身穿魔能機鎧的傭兵先行滑出伊甸野營;月精靈華舞者們身穿精靈王板甲,施展浮空術緊隨在後;眷族武士、巫師拍打著蝙蝠翅膀接上隊伍;御術師們坐著自己的符鬼坐騎與伊甸翼人一同在空中開路。
而剩下的獸人步兵邁開大步,和人類猛將、駕著熱氣車運載著大批輜重的矮人,以及其他各族高手一起壓陣。
這支隊伍人數不多,只有一千冒些頭,但他們卻是大6歷史上最精悍的部隊,假如他們早個萬把幾千年出現,混亂浩劫、混亂軍團浩劫根本展不開!尤其是最前頭的特裝機鎧傭兵,活脫脫的就是一個個新神,完全可以一對一地和初級惡魔玩單挑!
看著整支隊伍快穿過伊甸外的荒野,領頭的蔚藍大旗逐漸隱沒在地平線,留在伊甸的人絲毫不擔心他們會輸,真正擔心的是天際邊那一點白光。
經過半個月偵查,越兵已掌握衛星軌道上的全部情況。眾神之父庇護所是這個世界的魔力來源中心,世界石平台就是整個神位系統的中心。只要在世界石平台上刻下徽記,高位神隨即產生。同樣,抹去世界石平台的徽記,高位神也立即失去神格,失去支撐他存在的魔力來源。
沒有了魔力來源,又沒有了神格,那些天上那些眾神祇能算是高級亡靈!
當然,突然抹殺了所有高位神,大6的地質氣候災害可能會比以前更加頻。儘管如此,那才是大6正常規律,被神位系統停滯的物競天擇才能重新運動起來。
「神使以前說的沒錯,要破壞些什麼才能建立什麼。」越兵喃喃自語。換位想想,眾神祇是恪守對眾神之父的諾言,並沒有做錯些什麼。就如當年艾拔蘭戰場上的帝國士兵,守衛雷頓堡的半巨野蠻人。
不單如此,他沒有真正討厭過他們中任何一個,甚至和艾露尼、大銀狼愛爾麥蒂相處得不壞。認真算起來,越兵覺得自己才是異界的入侵者,擾亂這塊大6的異端、惡人。
聽見越兵的喃喃自語,陽影忽然轉過頭問:「良心開始不安了嗎?」
「怎麼會,我可是邪神來著。」越兵雙手托著下巴,露出不以為然的微笑。「就算我對自己的決定有懷疑,那伙大崽子不是什麼都沒說嗎?娜娜芙娜不也是沒反對嗎?不過也只有你,總在關鍵的時候給我踩剎車。說吧,合污人,你有什麼更好的辦法。」
「我是覺得,現在就我們三個『嘌』地離開這個世界比較有吸引力。」陽影一反平常平淡不多變的表情,帶著誘惑媚笑道,「不管哪種神位制度,你的後裔都有相當不錯的地位。還是說,你覺得現在船上的妻子還太少,掉頭把剩下的妻子搭上來?」
現娜娜驚慌地投來視線,越兵急忙對陽影擺手:「不不,先我糾正下,船上只有我們三個人,然後商人最必須講的就是誠信。」
陽影的嫵媚笑容剎那變成怨恨:「你能不能說白一點,好讓我名正言順揍你一頓?」
「我想自己應該可以客氣一下……」越兵突然回想起,在寧靜湖邊的時候,陽影曾斷言自己的老婆數目一定會突破五。於是,他心裡積存的很多問題都釋然了:「呃,這個,閒話少說,現在還有兩圈就到達世界石平台軌道,你那兩全齊美的方法呢?」
陽影轉換回最隨意的坐姿:「辦法不是說沒有,不過,不擺脫後面追來的東西就談不上辦法了吧?」
調出艦外鏡頭屏幕看一眼後,越兵不由得對著屏幕上的青黑螺旋光束感歎:「這未免太逆天了,那廝不用呼吸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