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伊凡著急的樣子相反,越兵懶洋洋地用下巴翻動帳本,慢悠悠地說:「特蘭亞帝國內生了什麼大事,爆金融危機?還是革命?我想著菲利斯該給我來信了,畢竟安德烈差點就跑到他家門口飆嘛,我還呆在北方,他比誰都急。」
「都不是!師傅!」伊凡從懷裡取出一封牛皮信封,平放在案台上,「你先看看這東西。」
「好奇怪的信封。」海露忍不住插嘴道。德魯伊對不自然存在的東西有著特別的直覺,現在她就感覺到信封徒有信封的外表,實質卻是某種召喚物。
「一個專家抱龍芽去餵奶,一個專家在忙軍隊事務,」越兵想自己用精神力分析信封的構造,可是直覺告訴他這樣做危險,於是丟一邊道:「它究竟是什麼東西我們稍後再說,伊凡,你怎麼得到的?」
「特蘭亞帝國的帝都中一條平民街被人焚燬,」伊凡托托小眼鏡,「奧耐羅大人第一時間派人去調查,是調查的人從災難中心點一名倖存的老鐵匠手裡得到的。」
「燒一條平民街,貌似沒有太大意義吧,誰會做這種事呢?」特蘭亞帝國與黑古商會穿一條褲的日子早一去不返了,越兵搖搖頭說:「你們商會損失大嗎?如果有損失我寫封慰問信給奧耐羅,現在單單只有奇怪的信封,即使想幫忙我也使不上勁。」
「師傅有心意就行了,枚拉娜商會幾乎沒有多少損失,」伊凡猶豫片刻,「不過,有件事的真相要遲點才能弄明白了。我們商會僱傭的刺客在災難之後不知所蹤,如果她沒死,稍後會聯絡我們,告訴我們艾拔蘭宮廷裡生的事。」
「宮廷啊……」除了感慨有錢有勢的人日子不安穩之外,越兵自然地聯想起月精靈的巨岩宮殿。他不知道那宮殿有多少刺客光顧,只知道自己曾經住了一夜,光顧的刺客就有數十名。「當個恩校貴族已經很要命了,再往上去一點點,不知道要遭多少人算計。」
「師傅……」伊凡只開了個頭,後面的話實在很難說下去。在北方聯盟的屯兵重地雷頓堡座落專屬軍營,全副武裝的傭兵與戰爭機械戒備著堡城兵營,光是這兩點越兵已算是王上之王了,還沒有將自由出入城堡,以勝利者姿態與暴風之主進行戰爭賠款談判等等算在內。
「坐下來喝杯東西等等吧。」越兵沒有注意伊凡的面色,只用精神力觸手搬來椅子,滿臉幸福地說道:「你要不要也圍張毯子?很暖的。下雪的日子就要像這樣圍上毯子,弄杯活血的姜酒,抱著小傢伙……」
「呵呵,感覺與世無爭了似的。」伊凡不客氣地坐下,圍上越兵用精神力觸手遞過來的毛毯。即使心裡充塞著不解,但他也被越兵的悠閒模樣感染,不知不覺抱著毛毯鬆口氣。
「真的與世無爭,我可要餓肚子了……」越兵翻開帳本一頁給伊凡看,「傭兵薪金、撫恤金,月精靈軍隊軍費以及誤工造成的損失、家屬安撫費,我們可是從琺琅克鎮開始,到土靈之國香格裡,一直打到雷頓堡的,稱為萬里北征一點也不過分。雖然在香格裡得到了一些補償,在豎琴世界也撈到了點東西……」
可是付出的代價太大了,「算起來只是稍微賺點」這話越兵無法說出口。月精靈傷亡幾百,帶來北方的傭兵剩下半數,豎琴世界最終還是毀滅了,眷族最終倖存者頂多不過五萬。
「總算殲滅了惡魔與亡靈在北6的主力吧,黑色魔王到底有沒有毀滅掉黑古現在還說不準。」越兵回想北征之初,所有傭兵都是被騙上飛艇的,他不知道戰死的傭兵有沒有在另一個世界抱著怨恨。
「我一直想問,豎琴世界的戰役師傅是怎麼打的?」伊凡一邊想像百萬眷族嚮往亡靈與惡魔在越兵帶領下動衝鋒的場景,一邊問,「神器魔色魔王真正形態又是什麼樣子?」
與伊凡想像的完全不同,整場戰役都在混亂中度過,對惡魔也是一退再退,只不過,一方召喚一次毀滅,越兵只覺得自己運氣好,笑到了最後而已。他只知道黑色魔王睜開眼睛的一剎,毀滅之光馬上籠罩了豎琴世界:「黑色魔王?我也沒有真正看見它的樣子,那傢伙是個Bug,Bug就是存在即不合理的東西,不見它應該比較幸福。」
「但師傅你卻召喚了黑色魔王……」伊凡說完後立即緊張地看看四周,要是剛剛的話被眾神聖殿的人聽見,恐怕會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召喚黑色魔王當然爽,就像延時起爆一樣,你不知道,看見黑色魔王的時候,黑古和惡魔那副嚇傻樣……」越兵正說著,忽然聞到有陣奇怪的硫磺味。
軍隊平日裡多多少會製造一些火藥作為最低限度必要軍需品,軍營內聞到硫磺味並沒有什麼好奇怪的,然而奇怪的卻是,這陣硫磺味與原石狀態的硫磺臭味一樣,夾帶著硫化物的惡臭。
他的話聲就此嘎然而止,當醒悟之時,檯面上的信封正旋出一圈暗綠色魔法文字!
「轟!!!!!!」
無雙天下軍營主帳帳頂應聲被烈火沖飛,從主帳中冒出的火柱直入雪雲……
「你們沒事吧?」在無雙天下巡邏傭兵趕到之前,越兵搖搖被震嚶嚶作響的耳朵,向被爆炸震到主帳蓬布邊的海露與伊凡問道。
「啊,幸好……師傅反應太及時了。」回想起爆炸的威力,伊凡由衷地佩服越兵在千鈞一之際用五塊艾隆之鏡包住爆炸信,單留出上方讓爆炸威力消散,否則,主帳就不單單只被爆炸震壞了桌子椅子了。
「老闆!」「越老闆!」「大兄弟,你還好吧!」斥候兩兄弟、風路、威爾等人第一時間帶人趕到,慌張地衝入雪花旋飛的無頂主帳。看見人沒事,他們同時鬆口氣。
「剛剛是怎麼回事?」
在威爾詢問之時,斥候巴斯特手搭涼棚施展索敵術,越兵伸手制止他說:「不用了,沒有敵人在雷頓堡內。」
「是我帶來信封的錯……」伊凡後怕地說道,「我沒想到,真沒想到。」
「你這傢伙,到底幹了些什麼!」風路二話不說,衝上去一手揪住伊凡衣領,一手就要拔出腰間的淬毒匕。
「風路!冷靜些!」海露急忙施展纏繞術,從地上召喚出兩條無刺樹籐纏住風路握上匕的手,「先聽越老闆說話!」
見風路忿忿不平地放開伊凡,越兵才說道:「先前我才說了,在安德烈身上多少能掏點,難點卻是不知道能掏出點什麼來。我們的敵人大概和我想的差不離,在現場留下封爆炸陷阱信多少能撈點,關鍵卻是不知道能撈到點什麼。」
「難道是敵人的一種偵察手段……?」斥候巴古特插嘴道。
「因為豎琴世界一役裡,黑古商會幾乎可以說全軍覆滅,他們沒有了能依靠的大軍,所以想玩些小把戲,好想讓我們忽略他們的動向吧。」越兵躬身撿起被炸缺了幾頁的帳本,隨意地在身上拍掉上面的雪片,「沒關係,我就陪他們玩玩,反正要我再和黑古商會開正面戰場也是沒門。」
「為什麼呢?」海露動手收拾著主帳,嘴上不解地問道。
「大約是錢作怪吧,」芙娜從突然張開的一扇傳送門中出現,看到越兵手裡的帳本,輕笑著說,「找不到買家,白打工的事情少尉肯定不會做呢。另外……少尉,剛剛的爆炸聲太大,嚇著小龍芽了。」
「啊……」這個女兒哭起來十座長城都要倒,越兵敲敲額頭,環視一圈主帳內的人,點名道:「風路、威爾,你們馬上去哄龍芽,快,跑步!」
「又是我、我們?!」到現在,威爾棕黃卷的根還疼著,而風路,臉頰上還留著小手印。面對亡靈步兵、眷族與地底生物幾萬聯合軍隊他們眼不眨,但對著個頭不過手掌大,出生僅半月的越龍芽,他們卻覺得比幾萬大軍恐怖,甚至比飛艇上的廁所更恐怖。
「跑步,跑步!」在主帳中已聽得見越龍芽的哭聲,越兵學著教官的語氣道,「拿出你們的底力來,世界沒有完成不了的任務!」
「原來我是想讓你去一趟親自報平安的……」芙娜耷著眉毛轉向帳簾方向,「可是工作上的問題又要讓你走不開了呢。」
眾人目光跟著芙娜轉向帳簾,只聽見外面傳入機鎧踩在雪地的吱呀聲,很快,雲端在六件機鎧護衛下神態嫻然地步入主帳。其他人知趣地退出主帳,僅留下芙娜、伊凡、雲端與越兵商談緊要事務。
等人們的腳步聲遠去後,越兵甩甩帳本問:「安德烈對賠償的態度怎樣?打算賠些什麼給我們?」
「他拒絕與我談賠償問題。」雲端交還無雙天下商會全權代表的黃玉小印給越兵,「他給我的理由說是,我只能代表白雲國,無法代表無雙天下商會。」
「他這是自找抽啊,不要緊,看我的。」越兵接回黃玉小印,隨手拍掉雲端肩膀上的雪片道,「八成他是覺得上次被娛樂得還夠,還想要求再被娛樂一次。那老小子以為亡靈主力被殲滅,惡魔不在了,地面上就數他的聯盟最強了,我馬上讓他知道強中自有強中手。」
「可是……該怎麼辦?」越兵為她拍雪的動作太過於自然,雲端無法反而無法直視越兵,只半依合著眼簾問,「我們的飛艇部隊已經6續出,月精靈軍隊也撤退得差不多了。」
「這就需要一個人和我搭台唱戲了。」越兵側頭望向伊凡,「對嗎,好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