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機鎧士 第四卷 北征極地 第七十五章 決戰豎琴(六)末日火雨
    沿著眾星之怒鎮開的缺口,大批眷族武士蜂擁而上,眷族死亡時產生的揚灰漸漸飄遠。皮耶爾垂著雙手沉默許久,終於,雙手捧起鬥氣機鎧附帶的合金劍,無言地遞到越兵面前。

    越兵單手接過劍,淡然說道:「快走吧,剩下的交給我。」

    皮耶爾不再多說一句,掉頭邁動腳步。隨著他的意念改變,能自動與精神進行連接的鬥氣型機鎧很快張開平衡翼開動推進器,使皮耶爾升空離去。

    目送走皮耶爾,越兵甩動手上比例略大的合金金,向前揮動大聲叫喊道:「無論前進還是後退,等待你們的都是永恆的解脫!壓上去!給我殺!」

    中線的戰鬥才開始2o分鐘,雙方展開成一條直線,人數多的一方還未來得及進行包圍動作,相反,在蜜利幾千精銳攙雜其中的衝鋒之下,叛亂軍反而有被沖潰的危險。

    叛亂軍隊被壓得向後退,亡靈大軍卻緩步從他們後方開上,離接觸時間越來越近。越兵用劍拍翻正在施展血腥盛宴的眷族武士,轉手再捅穿側邊的血狼,只是兩式之間,突然有股強大的混亂魔力如衝擊波似的從遠方襲來。

    戰場上的每個生物感覺站在戰鼓旁邊,混亂魔力衝到之時,身體同為混亂系魔力與之產生難忍的共鳴。各分支的王都躲在幕後指揮,越兵算是戰場上最高位列的人了,而他同樣覺得頭暈目眩,用劍支撐才能勉強站穩。戰場上的嘶殺聲漸漸平息,風雪聲顯得格外清晰。

    制止攻勢?怎麼說……不像吧……熟悉了衝擊波帶來的巨量混亂魔力之後,越兵身上的奇異回路開始大量吸收,思維跟著漸漸清晰。卻就在此時,另一股魔力從天空狂壓而下,呼呼的風雪聲中似乎夾雜著沉重的歎息聲。

    「芙娜,天空上生什麼事,你那邊沒問題吧?」得到了前世代人類的所有知識並不等於知曉一切,越兵感覺到不祥的氣息,急忙與芙娜進行精神連接。

    「我想應該是惡魔最喜歡用的招數,我也說不准呢,射場可能也在波及範圍之內。」芙娜同樣聽見天空上傳落怪異的聲音,低沉的雪雲知不何時變成了慘綠色。「毫無疑問,雲層上有個巨大魔法陣,召喚陣還是攻擊陣現在弄不清楚……」

    「給一件機鎧裝支小型推進火箭射上天看清楚。」大家一致承認,區區幾十隻惡魔足以毀滅地面上一切,越兵不由得繃緊精神道:「都已經到了最後關頭,不能再出其他亂子!」

    但是,惡魔的力量能與新神匹敵,它們集體構築的巨大魔法陣飛快完成,芙娜還來不及答應,豎琴世界上空的積雪雲忽然向四方消退,彷彿被高溫燒融出圓徑達百里的恐怖大空洞!而空洞之外,與暗紫色極地夜空等大的魔法陣正幽幽轉動著。在它由奇異文字與神秘花紋構成的邊框內,數十字小几號的魔法陣彼此旋繞,看似一隻放大了的無殼手錶,又似記錄某些數據的古老精密儀器。

    魔法陣可以從那些奇異文字的字段上讀出它的作用,看清魔法陣上轉動的文字,越兵與芙娜幾乎同時失神地自語道:「召喚陣……」範圍與豎琴等大,建立在十幾千米的高空上,再笨也猜得到它召喚什麼東西!「不管登艦事務還差多少,馬上結束,五分鐘內,不,三分鐘內結束!聯絡雷頓堡,讓紫霧她們將射場機鎧召喚走,快!」

    天空上的魔法陣自古以來有許多種稱呼,例如末日火雨,混亂之雨,末日審判,無論哪種稱呼無一不是毀滅性的終極大範圍魔法。另一方面,看見魔法陣,黑古沉吟片刻,在巴爾肩膀上走兩步說道:「我的部隊在你們的毀滅魔法攻擊範圍內,你們有沒有預先考慮進去?」

    「猢哈哈,當然了,你的小玩具那麼有趣,在其他地方還用得上。」巴爾轉動馬臉似的頭顱,下巴上的尖角幾乎刺中黑古,「我們控制每顆混亂石的墜落點,至於衝擊波,呵哈哈哈……就當是幫你剔除不必要的垃圾。豎琴太大了,我們沒有耐心等下去。」

    「哼,是這樣嗎?」黑古冷眼回視巴爾。

    「而且這樣一來,那個珈藍的繼承者無路可逃,人類,你可以愉快地看他四處逃命的狼狽樣子。」巴爾輕鬆地提著燃燒著混亂之焰的大劍,轉頭望向遠方的眷族內戰戰場,「在此之前,我們還有些時間找一下樂子。」

    「等等。」心知這批只是沉溺於殺戮的低等惡魔,黑古絲毫不把心裡的想法表露到臉上,依然保持著一貫的陰沉臉色道:「越兵在豎琴內建造了一座類似於高塔似的建築物,眷族的神殿就防止在塔底,你不覺得過去看看比較穩當嗎?」

    「雖然很有興趣去看看,但是……」巴爾伸出手指,點著前面沉寂後又再開始撕殺的眷族內戰戰場沉吼道,「珈藍繼承者就在裡面,我對他更感興趣。」

    巴爾用力合上五爪,彷彿將越兵捏死在手中似的狠道:「以前的珈藍黃金族曾經與我們正面作戰,的確,他們之中也有強大的英雄,但沒有一個像那名繼承者那樣凶狠地侮辱我們惡魔!我的手下已經找到了射奇怪光柱的器械,你猜是什麼?」

    「只是一堆稍微有些奇異的金屬?」黑古回憶起越兵的各種「魔武神器」,外型構造各有不同,唯一相同點只是外殼全由金屬製造,彷彿就是一副副鎧甲。

    「正如你所說,沒有一絲魔力氣息的奇怪金屬!」巴爾猛踩地面,「我有理由懷疑,那就是我們的王在睡夢中聽到的奇怪波動,某些生物將之稱為科學的東西!」

    「科學……」由大6通用語組詞法新生成的詞語使黑古陷入沉默。他原本以為摸清了越兵的底細,現在又突然現自己對越兵運用的力量一無所知。

    「猢哈哈,人類,你也像我一樣好奇了。」巴爾開始邁動沉重的步子,搖擺著身後帶尖角的巨尾走向眷族內戰戰場,「我們去把他揪出來,放到拷問台上慢慢問清楚。」

    「好,我沒有異議。」黑古強裝平靜,在巴爾不察覺間,命令一隊精銳的死亡騎士離開亡靈大軍隊列,讓它們奔襲射場。

    大步走在前面的巴爾或許沒有認真注意到,但越兵卻看見了混戰戰場外飛揚的雪塵,心裡忍不住估摸著皮耶爾一個人能不能應付那隊死亡騎士。然而,突然而至的變化卻不能讓他多想,魔法大陣開始響起讚美詩般的詠唱聲,廝殺中的戰場雖然殺聲震天,那詠唱聲卻像響在靈魂當中,使人感覺即將生的災難如同宿命無法逃脫……

    呼……呼……

    慘綠光芒開始閃爍後不久,魔法大陣中吐出幾百塊大黑石,聽到聲音之時,黑石已完全變為通紅的火球拖著滾滾濃煙墜向地面,而這才是剛剛開始,只相當於雷暴雨前的預告雨點!

    轟!!!第一隻火球墜落眷族混戰的血海長線之上,越兵下意識地支撐起艾隆之鏡,艾隆之鏡前閃過的景象使他一生都無法忘記!在熾白的光芒與幾乎窒息的高溫衝擊波當中,眷族武士所穿的武甲如彈片一樣從身邊激而過,無數殘肢斷仿似恐怖襲擊中被炸飛的市貨物,各種痛苦扭曲的眷族臉孔從眼前飛過……

    嚦啦!用以護身的艾隆之鏡僅僅數秒就已開裂,越兵不敢想像在衝擊波中多呆幾秒會有什麼後果,急忙嘗試尋找芙娜的精神所在,打算就此轉移到射場,搭個順風車走人。誰知,精神領域竟受到末日火雨衝擊波扭曲,除了大批眷族絕望的呼喊之外,什麼也聽不見。

    前世代人類的轉移術無法找到確切物體即無法施展,越兵拚命維持艾隆之鏡,力求撐過這波毀滅氣浪。但是,艾隆之鏡已有的裂縫剛剛修補上一小段,新的裂縫卻立即佈滿銀光流溢的鏡面。

    不行了!大量輸出精神力,越兵覺得脖子酸疼難忍,眼前的金星越冒越多,四周震耳欲隆的波動聲更使他感覺噁心想吐。

    難道我會死在這裡?就在越兵冒出放棄想法之時,殘紅色的灼熱衝擊波氣浪中突然閃現出一星藍光!那閃藍光不僅在灼熱的氣浪中穿梭自如,周邊還閃耀著熠熠生輝的銀光!

    「芙娜!」越兵幾乎不敢相信,彼此位列相同,芙娜卻不受衝擊波影響,在滿天墜落巨大隕石的惡劣環境下化成機鎧模式從射場趕到戰場。

    距離接近之後,精神連接才恢復到勉強可以交流的程度,芙娜關閉推進器落到越兵身邊道:「射場創造了小型破碎結界,但支撐不了多久!我們必須撤離了,少尉!」

    「其他人安全嗎?」兩個人的艾隆之鏡合併之後,來回震盪的衝擊波再構不成太大威脅,越兵得以喘口氣問道,「娜娜,瑪達琳妮她們有沒有消息?」

    芙娜沒有回答,單是雙眼閃爍著幽藍光芒,搖搖頭。

    末日火雨不僅毀滅地面上的一切,而且帶著強大的混亂詛咒,說真的,衝擊波的位列並不高,但除了她魔能機鎧族的魔力轉換爐依然可以運作之外,一般生物的魔力循環系統早已被擾亂。就連越兵與眾不同的精神力也包括在內,更不用說弱小的娜娜與遵循常規魔力系統的瑪達琳妮。

    眨眼的時間內,豎琴世界變成了灼熱氣浪狂飆的地獄,半徑幾百的大圓坑接連出現,躲藏在眷族貴族宅邸地下室中的非戰鬥人員也跟地面的內戰精銳一樣,在末日火雨當中消逝無蹤。越兵調動與娜娜訂立的混亂契約,很快地,他聽見了娜娜急促的呼吸聲。

    「怎麼了,娜娜!」越兵剛放下的心剎那間又再提起。娜娜身邊跟有幾件魔能機鎧,能夠為她提供唱出不屈戰歌形成艾裡西歐之盾的魔力,但是,不屈戰歌屬於詠唱式魔法,中間一旦被打斷,艾裡西歐之盾即會消失無蹤。

    「孩子……孩子……好像要出世了!」娜娜唱出的歌聲幾乎中斷,意識也跟著分娩前的劇烈陣痛變得斷斷續續。

    「……這個時候?」精神連接仍未斷開,芙娜清楚地聽見了越兵與娜娜通過混亂契約的對話,「那個叫艾拉的孩子……將來會是個了不起的人物呢。」

    「我去停止天上的魔法陣!娜娜,你再支持一會。」在第十三弦豎琴世界內度過了三十年,越兵對娜娜暫短的妊娠期不再覺得奇怪。如今他也只一心想救娜娜,轉頭對芙娜說道:「我要去幹掉一兩隻驅動魔法陣的惡魔,必須要用到你的魔法盾,能和我一起去嗎?」

    「當然……只要你穿上我,」芙娜緩緩地打開機鎧接口,露出裡面與越兵身上神紋幾乎完全吻合的奇異回路。她說話的聲音如同墜落到寧靜森林山頂圓湖後隔天清早一樣,只不過帶上了少女的柔和:「無論是飄落花瓣與紅葉的河邊或是地獄的盡頭……我都會和你一起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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