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似聽非聽的神態聽完越兵的問後，雲端緩緩放下茶杯，輕抬眼簾慢聲回答：「請閣下歸還白雲國宮廷魔法師，名為娜娜的半貓族。」
雖然懂得不多人類語言，但娜娜善於觀察顏色。幾個字加上表情，她就能理解人類在說什麼。理解透雲端的意思後，她急得淚花閃閃：「少尉，我不要離開。」
自從寧靜森林裡第一件白遮布做的衣服開始，在娜娜記憶中，越兵總是把最好的東西第一個給她；只讓她看許多別人看不到的奇怪東西，經常像村落裡的長輩們一樣，和善地撫摸著她的小頭；
幼稚的心靈裡還不懂什麼叫做感情，但娜娜卻知道自己想要跟隨在越兵身後，一直想著只要長大，就能幫越兵做更多事情，就能緊緊跟上他邁開的步幅。
好不容易等到了到了成年，成功地唱出了夜靈之音，借助天上先祖和母親的魔力讓身體長大，卻馬上又要分離。想到不能再跟著越兵，娜娜心裡一急，淚水不住地湧銀杏型的眼眶。片刻間，淚水就將胸前短短的薄紗衣裙弄濕一片。
「你不說這件事，我還記不起來。這件事好辦，只要把賬目算清楚馬上辦好。」照娜娜還是女孩模樣時摸摸她的頭後，越兵往虎皮大椅上一靠，「你們從半狼族手上買半貓族女孩的費用每個是多少？」
「五十金路裡。」看越兵胸有成竹的神情，雲端在回答時心裡犯了個嘀咕：他到底有什麼帳要算。
「那麼，每個禁衛騎兵的撫恤金三十金路裡對吧？隊將是二百。」
「對，閣下瞭解得很清楚。」為了不讓越兵再兜圈子，雲端把話題截斷，「這些似乎和請閣下歸還白雲國宮廷魔法師一事沒有關係。」
「大有關係。」越兵悠然地回答。
為了區區身價五十金路裡的半貓族奴隸，專管機密的王女竟然親自來，只要有點頭腦的人都猜得出，她的目的不在娜娜身上。
但越兵已經狠下心，藉機痛宰這只肥羊：「你聽我說下去，黑古商會傭兵一個就算每月二十個金路裡，已經賣了身賣了命了。娜娜，去幫我拿筆和紙來。」
待娜娜抽泣著把筆與紙送到後，越兵鋪開筆跟紙，開始一筆一筆跟雲端慢慢計算：「本人本來和黑古商會無仇無怨，在寧靜森林裡，我第一次救下了九個禁衛騎兵，一名隊將，剛好四百七十個金路裡。三十個半貓族，一千五百金路裡。金羽雷鳥，馴養好一隻據說要一萬多金路裡，冒頭的不算了，只算一萬，本人殺死了三隻，總共是三萬一千九百七十金路裡……」
「……再計算在樹矮人村落的時候，本人施放了個天牢術，天牢術和我的追擊，共殲滅雷鳥空騎三十羽。連人帶鳥，據說花費要一萬五千多金路裡，冒頭的算你們優惠，就四十五萬。接著二百多人的精銳傭兵，詳細我也弄不清了，清點屍體的時候有二百五十多具，就算二百五十具，一共五千，全部加起來，四十八萬六千九百七十金路裡，我厚一下臉皮，算成四十八萬七千金路裡。」
這是什麼算法？搶錢？！
知道越兵和娜娜相處得很好，原來想藉著假意要求歸還娜娜，隨後談到關鍵處贈送娜娜，作為人情籌碼使越兵作出稍微讓步，卻沒有料到反被越兵狠宰一刀。自小受過嚴格禮儀教育的雲端此時也禁耐不住，雙手按在座椅扶手上，雪白的胸脯隨著呼吸明顯地一起一伏。
只是四十八萬七千金路裡，對於白雲國來說只是九牛一毛，但四十八萬七千金路裡買個半貓族送人情是不是太貴了？不對……這個叫越兵的少尉是看準了有事必須要求他才獅子開的大口，如果不給他，立即會顯得白雲國王族小氣且沒有誠意。
雲端迅冷靜下來，再次展開微笑：「閣下要求只是四十八萬七千金路裡，很好辦，只要本宮簽一張字條，閣下隨時可以去王城國庫處領取。」
「那好，寫字據吧。」越兵邊說著，邊將暗聲低泣的娜娜抱到身前輕拍她後背。
待雲端寫好字據，用印鑒壓上大印後，越兵接過來細看一遍，滿意地說：「另外，相信你也看到了，我是將娜娜當為親妹妹一樣看待，要我歸還她，還有一筆帳要算清楚。」
「既然還有賬目，閣下為什麼不一起算呢？」
從來都只有自己計算別人，想不到卻被越兵擺了一道。抑壓不住怒意，雲端臉色由粉轉青。
「剛剛那一筆是實打實的勞務費，只要一計算清楚彼此之間都沒有疑問，但是現在這一筆就不同了。」越兵故作傷感地說，「我從小就沒有直系親人，家族裡的人平日嚴厲非常，妹妹似的娜娜是我唯一的精神依靠，現在你們要領回她，對我精神上造成的傷害必須賠償。因為精神賠償概念很模糊，怎樣計算要我們雙方協商清楚。」
「那閣下想怎樣計算呢？」
「如果普通人，十個二十個金路裡恐怕就夠了，但本人不一樣，錢對於我來說，根本比不上娜娜的存在。你們也知道，我是一地領主，臣下有比哈半獸人、月精靈和半精靈，你考慮一下再提出數目吧。」
越兵就是料定了雲端無法開出價目，所以才以提出精神損失費作為收場。反正剛剛那一刀下去，已經讓她們鮮血橫流。還是順順當當讓美女在這裡送出人情，如果再逼，接下去的大生意就要泡湯。
果然，雲端暗暗叫苦。自掌管機密事務五年來，她與周邊王國不少狡詐的封侯都作過密商。但那些封侯沒有一個象越兵這樣，一眼就看穿了密商本質，然後抓住本質一點宛轉的餘地也不留。
有著出眾的政治才能與恐怖武力，這個人，以後肯定是個征服者。如果不能收為我白雲國所用，事成之後，一定要找機會除掉他。
種下了殺機，雲端平復心情，臉上熟練地擺出矜持的微笑：「既然閣下這樣珍視娜娜，本宮如果強將她帶回去就顯得不通人情了。」
「幸好遇到王女這樣既迷人，又通情達理的人。」在心裡笑過後，越兵大方地逢迎一下，「好了，第一件事我們談得非常愉快。」
「呵呵，的確如此。」雲端微笑不減，「實不相瞞，我們想購買閣下獨力攻陷半獸人比哈要塞的魔武神器。」
事關重大，越兵不得不細細考慮。擲彈筒跟附魔炮彈還有幾十，雖然滅不了城市，但精心施放，炮彈衍生出的大範圍中級魔法轟塌一座城堡卻沒有太大問題。
如果把擲彈筒給附魔炮彈賣給雲端，轟擊的對象肯定不是可以不當人看的醜陋弱智比哈，而是活生生的人，人類。如果她是拿去上戰場還好辦，最怕她用到別的地方。
靜靜地聽著緊貼在胸前的娜娜心跳聲近一盞茶時間後，越兵思考成熟：「那件魔武器雖然不是高等魔武，但威力驚人，價錢隨後才商議，我必須先問清楚，不知道你打算怎樣使用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