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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浩再集了。
他以封疆大吏的身份先去覲見了皇帝,聆聽了官家一番教誨,然後便去先帝靈前做最後的拜祭。來到靈堂,趨禮參拜,仍在靈前守候的宋皇后、永慶公主和剛剛得授節度使的趙德芳並不方便與他說話,楊浩也是目不斜視,行禮如儀,直至拜別先帝,起身告辭的時候,才抽暇瞥了她們母子三人一眼。
該說的早已悄悄說過了,楊浩只是望了她們一眼,似在無聲中向她們做出了最後一次承諾,然後便神情自若,不生一點波瀾地轉身離去。靈堂一角,王繼恩陰鷲的目光一直追隨著他的身影,直到他完全消失在靈堂門口。
趙光義安排護送楊浩的宣旨使一文一武,共有兩人。
武的是大宋禁軍日本直將虞候王寶財。
直,是大宋禁軍的一個武裝單位,大宋禁軍中有幾支特別的隊伍,是由一些投靠大宋的少數民族士兵組成的,規模比較龐大的有「歸明渤海直吐渾直契丹直」等。
渤海直是由被契丹消滅後散逃中原的渤海國士兵組成,吐渾直則是由鮮卑人和羌人為主,契丹直自然就是契丹族人了,由於契丹族人相對較多,還分為契丹一直、契丹二直等。這些以少數民族為主組成的部隊大多是馬軍,騎**湛,驍勇善戰,甚受朝廷倚重。
而日本直則不太有名,因為日本直的構成主要是一些日本浪人和高麗武士,他們飄洋過海來到中原後落魄不名,最後只有憑仗一身武藝投入軍隊吃餉當兵,他們人數相對較少,也不擅長配合作戰,所以一向名聲不顯,不過這一直的人馬擅長個人技擊,也算是一個長處。
護送楊浩西行的武將是日本直的統領,官職是將虞候。這位將虞候是今日本人,本名叫佐佐木則夫。是一個破落武士,流落中原後本打算棄武經商的,所以取了個。討彩的名字王寶財。不料他到中原的時候。中原也正處於戰亂之中,佐佐木經商無著,最後還是加入了軍隊。
常言道人不可貌相,自然更不該以名相,這位將虞候雖然名字俗氣些,但是剛才四旬左右年紀,正是體力、智力達至巔峰的時候,身材不高卻很結實,披掛起來威風凜凜。腰間垮著一柄太刀,一臉的殺氣。
文的是禮部員外郎公孫慶,公孫慶也是四旬左右,身材頎長,白面微鬚,一看就是個文質彬彬的書生,不過言談舉止間倒也沒有多少酸腐之氣,答對行止十分汪落。
除了他們攜帶的人馬,就是楊浩的家人了。當日程德玄去楊浩府上時,楊浩府上只剩下幾個看家護院的家僕。主人全都不見了。次日楊浩秘密見過永慶公主後,立即變更了自己的計劃,於是繼嗣堂馬上動了手腳,神不知鬼不覺地撤換了他府中的人,做好了第二手準備。
這一手果然用上了,楊浩如今以封疆大吏的身份趕回蘆州,自然不能再按繼嗣堂最初安排好的逃亡方式和逃亡路線離開,於是這些剛剛上任的丫環使女、院子門子,一窩蜂地便都跟著他上路了。
對於這些細微處的舉動,趙光義全無察覺,他注意的只是楊浩和他的家眷,怎會注意楊家有多少下人。門子是誰、廚子是誰、使喚丫頭姓甚名誰呢。他只想要楊浩死,楊浩必須得死,其他的並不重要。
對於將死的人,趙光義一向是很客氣的,他親自把楊浩送到了宣德樓前,又由三位宰相將這位使相送到了御街盡頭,可謂風風光光,極盡榮耀,然後便由其自僚和下屬接手,將楊浩送出城去。
把楊浩送到宣德樓後,趙光義便折返到了一處偏殿,此處正有十幾位將軍在此恭候。這些人是趙光義點名召見的,曹彬、李漢瓊、田欽稽、丁德裕,」俱都是昔日隨趙光義伐唐的有功之臣。
因為先帝居喪期間不能歌舞、不能有大型飲宴,所以趙光義只簡單地準備了些菜餚、美酒,宴請這些將領。這些將領都是伐唐的有功之臣。都是在他趙光義統率之下立過軍功的將領,搞賞他們,既是對他們的認可,也是對自己的肯定,同時也可以使這些和自己關係比較親近的禁軍將領們與他關係再密切一些。
出征在外的吳王趙德昭是否肯乖乖回京,隨之出征的將領們雖然被他加官晉爵,又控制了他們的家人,但是他們會不會再來一出黃袍加身。趙光義現在還沒有十分的把握。所以當務之急就是要抓軍權穩住留守東京的禁軍,雖說他安插了許多人,控制了留守禁軍的許多要害職位,但是對這些軍中重要將領,必須要大力倚重。
所以趙光義沒有絲毫皇帝架子。他換了便服,撤去席,與眾將坐在一起把酒敘話。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重溫了與諸將一同南征的那段戰爭歲月之後,趙光義忽然眼含淚光,感傷地說道:「當日聯與諸位將軍跨天塹,戰江南,有袍澤之情。今日雖份屬君臣,聯與諸個將軍同座,依稀卻是往日場面,只是,聯與眾位愛卿把酒言歡,席上獨缺一人。想起來不免令人喘噓啊。」
眾將面面相覷,不知道他說的是差了哪個,莫非還有誰敢奉詔不來?可是左右看看,主要將領濟濟一堂。似乎並未缺了什麼重要人物,眾人不禁四顧茫然。
趙光義說道:「缺席的這位。就是曹翰曹大將軍。曹大將軍戰功赫赫,本可為朝廷繼續效力,再創豐功,可恰,,卻為奸人所害,英年早逝。今日見到諸位將軍,聯不免想起曹將軍來,豈不感傷?」
他撫膝嗟歎一番,揚眉道:「王繼恩,傳旨,自內庫中撥三十萬錢賞賜曹家。曹翰遺孀封為詔命,曹翰的兒子今已十二歲了,便加封他為迪功郎,給他一個出身前程。以慰曹將軍在
王繼恩連忙接旨,在座諸將聽了皆不禁動容。曹翰遇刺後,趙匡胤已經把曹翰官升一級,隆重安葬。並對其家眷進行了妥善安置。而趙光義再次加恩,對這位遇刺的將軍如此恩遇,眾將感同身受,誰不感激?
趙光義此舉,就連一直寵辱不驚、神情平淡的樞密使曹彬也不禁大為感激,新帝登基,多少大事要做。這個關頭還能記著這些追隨他伐唐的將領,單獨賜宴接見,已是無上榮光。而曹翰遇刺已經有了一些時日了,趙光義不但仍記得他。而且加恩賞賜,不忘舊情,這對他們這些戎馬生涯的將軍們來說,正是最大的安慰。
曹翰本是曹彬的直屬部下,官家如此關愛,曹彬身為曹翰的老上司。此時自然要出頭為他拜謝。曹彬眼含淚光,斟滿一杯酒,走到趙光義面前肅然跪下,以大禮參拜,代曹翰向官家謝恩。
趙光義加恩於曹翰,固然有示惠於眾將的意思,可是這個時候他特意提到朝廷大員遇刺身亡,實也另有一番用意,只是其中緣由,卻不足為外人道了。如今見一直有些若即若離的曹彬終於被他打動,屈膝席前敬酒,趙光義不禁大悅。
他趕緊起身,扶起曹彬,舉杯道:「諸位愛卿皆是朝中棟樑,聯繼承大統,今後還須依賴諸位將軍輔佐。今因國喪,暫休戰事,來日討伐漢國、出兵幽燕,聯必御駕親征。與諸位將軍如往日征江南一般,並肩作戰。諸位將軍,請滿飲此杯!」
眾將紛紛應諾,舉杯與之共飲」
※※
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
在城門口為楊浩送行的,是原本出身南衙的一眾屬官,宋琪、賈琰、程羽、慕容求醉等共事過的同僚,還有鴻驢寺的全部官員。已然致仕的前任大鴻驢章台攙因老邁年高,沒有親至,卻也讓他的長子前來
送。
不但鴻驢寺典客承焦海濤、司儀承曹逸霆、主簿寧天色以及一干屬員都到了,就連那位很少與楊浩謀面的鴻驢右卿高翔,今天也滿面春風地出現了,熬來熬去,他終於熬出了頭。楊浩一滾蛋,這個大鴻驢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往日些許恩怨。自然大風吹去,得有些肚量才是。
鴻驢寺的屬官們看著自家這位離任的大人,都是一臉的羨慕。做官。誰能做得像楊大人一般如此暢快?就算楊大人此後這一輩子再無任何建樹,就憑他弱冠之年便成為使相的度,也足以成為大宋政史上的一個傳奇,或許」也是再也無人能夠企及的一個傳奇了。
南衙的一眾官員看著楊浩,眼中卻既沒有羨慕、也沒有嫉妒,而是一種深深的、卻不易被人察覺的同情。哪怕楊浩再惹人厭,此時他們也毫不吝嗇自己的同情。就算不需要楊浩承他們的情,也得讓其他同僚看看,自己不乏同情心。
他們看楊浩的眼光,分明就是在看一個死人。
勸君更盡一杯酒,此去黃泉無故人!
楊浩就在兩衙官員們複雜的神情中出了城門,走出一箭之地,他回頭一看,那些官兒們還站在原地。楊浩便向他們遙遙招手示意,他的手在空中剛剛揮動了兩下,忽地現城頭上站著一個女子,一襲白裳,衣帶飄飄,獨自佇立,似乎正凝視著他。
楊浩站穩了身子,定睛再往城頭看去,那人卻已悄然消失,天空湛藍,白雲朵朵,城頭上只有宋字大旗迎風獵獵,方纔所見竟似南柯一夢,尋跡無蹤。
「大人,請登車上路。」
將虞候王寶財在馬上彎了彎腰,向他大聲說道。
楊浩點了點頭,向後面隨行的家僕們望了一眼,楊浩的家僕比他的家眷在京城時還要齊備一些,管家、奴僕、丫環一應齊有,但是」他一個也不認識,這些人都是他變更逃跑計劃之後,繼嗣堂的人突擊找來的。
楊浩只知道他的管家叫李慶風,楊浩看他年紀、聽他名字,非常懷疑他和自己在唐國救下的李聽風家族有些什麼瓜葛,不過直到目前為止。他還沒和這位管家詳細交談過。
楊浩登上車子。放下轎簾,整個隊伍便加快了度。
過了瓦坡集,前方路口忽然出現一個綵棚,說是綵棚,因為皇帝大行,正居國喪,所以沒有披紅掛綵,只綴了些松枝拍枝充門面,未免名不符實。綵棚下面也沒有鼓樂迎接。只有著黑白兩色衣衫的一群百姓站在那兒,老遠便高聲叫道:「這位軍爺,敢問前方來的可是楊太尉麼?」
一今日本直的士兵用很生硬的中國話答應了一聲,那些百姓們立即歡喜起來,也不知從哪兒變出一把萬民傘來,也不撐開,便迎了上來。
一見是歡送楊大人離京的,公孫慶、王寶財二人也不便攔阻,二人對視一眼,便命人向後傳報,通知楊浩。片刻功夫,楊浩便迎上前來。
那群百姓為者是一個體態圓滿的員外,只見他畢恭畢敬搶前作揖道:「楊太尉小民於圓,恭為鄉保。大人在京時,德政惠民,令無數百姓得益,今太尉要離京赴西北上任,百姓們感恩戴德,不捨大人離去。特意委託小民,向太尉敬獻萬民傘一把、美酒十壇,萬望太尉笑納。」
遠遠的,日本武士王守財先生聽得很是納悶兒,轉頭向公孫慶問道:「公孫大人,末將是武官,對楊太尉的事情瞭解的不多,他的,做過這裡的地方官?」
此時,楊浩正遜謝不已,眾百姓則阿諛如潮,馬屁連天,聽得禮部員外郎公孫慶都快吐了,他冷笑一聲,見周圍沒有楊浩的人,這才說道:「王將軍,這不過是官場中習氣罷了。自古以來,愛民如子的好官離任時百姓割捨不下,送萬民傘以示敬意是有的,可是後來的官兒,不管是不是清官、是不是愛民如子。都喜歡在離任時玩上這麼一套把戲。
官聲好的,有紳民主動送傘。官聲不好的,他也不願灰溜溜地離開,於是變著法兒的也得讓人送。比如說前朝時候,康遠縣令是一個大大的貪官,百姓恨之入骨,他離任時也想要百姓們送萬民傘,可是百姓們誰肯送他?
你不送?你不送他就賴在縣衙裡不走,新官沒辦法接任,於是那位新任縣太爺還得帶頭去勸當地士伸們送傘,士伸們實在不肯答應,那位新任縣太爺沒法兒,自己做了一把。又讓家人扮成當地百姓,才把那位前任風風光光地
「喔」王守財作恍然大悟狀。連連點頭道:「我的明白,我的明白。」再看向楊浩時,王守財便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公孫慶笑道:「後來的官兒總想比原來的官兒離任時更加隆重,於是花樣翻新,不只送萬民傘、立德政碑。還有那恬不知恥的,提前雇幾個潑皮閒漢,在他離任的轎子前邊泥地上躺下,滿地的打滾,就是不起來,意思是擋住道路,不讓他們的好官離開。在官場上,這種事稱為「臥轍」嘿嘿,如此官場醜態,傳揚開去,卻是百姓無限愛戴了。」
兩個人說著不集仰天大笑。
前方,楊浩推辭不下,最後半推半就地收下了當地鄉伸於圓代表當地仲民恭送的萬民傘,由於萬民傘是用不同顏色的布做成的,國喪期間不便張開來,所以用素綾裹了放在車上。楊浩的又接過十罈美酒,一併放在車上繼續趕路,於圓等人做依依不捨狀又追了好久這才漸漸散去。
見那些做戲的鄉仲們走了,公孫慶這才鬆了口氣,吩咐道:「加快行程
他們離開京城的時候已經是午後了。當天行不了多遠的路程,傍晚時候,他們到了板橋鎮附近,此時夕陽西下。紅日漸沉,為了趕在日落前進鎮,車隊的度不斷加快。眼看到了前方一座木橋,前行的武士忽然放慢了度,公孫慶心中有事。察覺前行度放緩,立即抬頭問道:「出了什麼事?。
「大人,你看!」
一個武士向前一指,公孫慶一看,只見橋頭又搭著一座綵棚,棚下的人倒是不多,也就那麼五六個人。兩個站著,剩下幾個橫七豎八地躺在橋上。
王守財一見先是一愣,隨即叫道:「臥轍?」
看了看公孫慶,兩個人忍俊不住,一起大笑起來。
「前方來的可是楊太尉,本地士子於一舟率士林同好請見太尉。」
楊浩得報,又滿臉笑容地上前接見。於是乎,問名,寒暄,接見,感恩,辭讓,兩下裡又是好一通折騰。
王寶財急躁起來,對公孫慶低聲道:「公孫大人,像他這般走走停停,幾時才能走得出去。咱們在板橋鎮裡安排的
「噤聲!」
公孫慶立即打斷他的話,看著前方一臉笑意的楊浩,冷笑道:「王大人,便讓他再風光一時半夜又算的了什麼,對死人」咱們得有點耐心。你說是麼?」
王寶財苦笑道:「公孫大人教的是,呃」嗯?那幾個。人在幹什麼?」
公孫慶一抬頭,就見楊浩已被推坐在橋上,旁邊正有人為他脫靴,另有人捧著一雙新靴站在一旁,公孫慶不禁兩眼直,半晌才喃喃地道:「太不要臉了,太不要臉了。太,」不要臉了?」
「嗯?」王守財捏著下巴,詫異地問道:「出了什麼事情?」
公孫慶咬著牙根嘿嘿地笑:「這位楊太尉也不知道從哪兒打聽來的。居然來遺愛靴的把戲都用上了。」
「遺愛鞭」
「嗯,萬民傘、德政碑,臥轍,這都是送行官員的場面功夫還有一樣,那就是遺愛靴了
公孫慶長長地吸了口氣,說道:「有些地方士伸,捧臭腳拍馬屁。於是別出心裁,官員離任時就請他留下腳下穿舊了的靴子,把靴子掛在牌樓上,任由風吹雨打直至腐爛。嘿嘿,王將軍,以後你到了什麼地方,要是看到當地牌樓上掛著幾隻奇形怪狀、腐爛不堪的臭靴子。估計就是當地出過不少「好官。了,哈哈哈哈,」
王守財聽了卻很嚴肅地連連頓:「末將明白,多謝指教。」
就在這時,只聽「啊」地一聲怪叫,就見楊浩光著兩隻腳丫子一瘸一拐地逃了回來,那個叫於一舟的士子,手中持著一柄明晃晃的匕在後面緊追不捨,王守財看得直了眼睛。驚奇地道:「我國風俗實在奇怪。公孫大人,請指教,他們,,還想留下點什麼嗎?」
「還想,,還想
公孫慶忽然怪叫一聲,驚訝地道:「刺客?」
這時就見楊浩一躥一伏,氣極敗壞地叫道:「有刺客,有刺客,救命。救命啊!」
說著他已搶到了王守財身邊。躥到了他的馬屁股後面,王守財巴不的他讓左一刀殺了,就省得自己煞費苦心地安排手段了,可是他已逃到自己身邊,自己身為護送的武將。無論如何不好裝聾作啞,於是嗨地一聲拔出了太刀,惡狠狠地罵道:「何方鼠輩,膽敢刺殺朝廷命官?」
在中原混了近二十年,他的漢語已經說的相當好了,到沒喊出「八嘎牙路,什麼地幹活」的話來,王守財一動,他麾下士兵立即紛紛拔刀出鞘,呼喝著撲了上去,,
月朗星稀,楊浩一行人風塵僕僕的出現在造化鎮,造化鎮在板橋鎮更北方,距板橋鎮三十多里。
那幾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刺客沒能殺了楊浩,反而打草驚蛇,他們見事不可為,紛紛跳水逃生了。緊跟著探路的士兵一上橋,那橋就轟然倒坍了,原來那橋早已被人動了手腳。驚魂未定的楊太尉打死也不去板橋鎮了,自作主張改了線路,繞道來了造化鎮。王守財火冒三丈。卻也無可奈何,好在這一路行去機會多多,板橋鎮的佈置就算白費了,前路也有的是機會。
楊浩後背的衣衫被那個於一舟划破了長長一道口子,嚇得他一進造化鎮,就鑽進一間屋子不出來了,當地鄉仲聽說來了個這麼大的官兒,忙不迭地跑來拜見,他也壓根不肯露面。公孫慶和王守財哭笑不得,隨意打了那些鄉伸離去,剛剛回到徵用的小客棧,外邊便又闖進一個。人來,大模大樣地問道:「敢問,楊太尉是借宿於此嗎?」
公孫慶一口茶都還沒來得及喝。他沒好氣地問道:「你是哪個?」
那中年人微微一笑,拱手道:「鄙姓余,是」
公孫慶手裡一杯熱茶匡咖一聲。就全撒到了前襟上:「又是姓于的?」
一旁王守財已嗆御一聲拔出太刀。惡狠狠地撲了上去,大叫道:「把他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