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夏天是看守七星驛烽火台的小領。領,在中原只是用來形容頭目,並非確切的官職,但在李氏軍中卻是正式將佐的官名,小領、正領、領,都是正式的官階。小領赫連夏天管著八名士兵,八名士兵分四班,日夜輪格守候在三丈高的烽火台上。
銀州向北一側的軍驛每年都要和吐蕃人、回紇人、契丹人生一些大大小小的摩擦,烽火台時而還會起些作用,而向南一側的軍驛卻是十多年來也用不上一次。任何一件重要的事情,如果十年如一日的平靜,執行它的人也不免要產生懈怠之心,看守烽火台的赫連夏天就已經把這件最重要的事當成了一件最輕鬆的事情。
赫連夏天今年已經五十四歲,做為一個無功無過的老兵,他晉陞的極慢。六十歲就要解甲歸田了,他現在還只是一個小顧,唯一的差使就是整日巡守著這座烽火台,雖然沒有什麼油水,卻也很是輕鬆。
去年春上,他的婆娘病死了,一個女兒也早嫁了人,就只剩下老赫連孤孤單單一個人,偶爾生個病,都得托付那些粗手大腳的輔兵幫忙煮口湯飯吃,日子過的實在淒涼。可是如今他卻覺得日子有了奔頭,以致一整天不管見了誰,都是滿臉的笑容,笑得眼角的魚尾紋都堆成了一團,因為……他撿了一個媳婦。
昨個兒,有一對逃難的姐弟進了七星驛,他看到這對姐弟時,自己手下幾個不當值的輔兵正在挑戲那個女孩兒。那對姐弟,姐姐生得很俊俏,身材高挑,眉眼嫵媚,弟弟虎頭虎腦,長得很墩實。
赫連夏天上前問了問緣由,才曉得這對姐弟因為家裡與他部落的人爭鬥,父兄在械鬥中被殺,姐弟倆個連夜逃出橫山到了這兒,橫山一帶大小部落無故,彼此之間仇殺械鬥之事時有生,赫連夏天聽了自然不以為奇。
瞧瞧這對姐弟,赫連夏天突然起了莫名的心思,眼見這兩人一個妙齡少女、一個半大孩子,也沒啥好防備的,赫連夏天便喝止了調戲那姑娘的輔兵,把他們領到了自己的住處安頓下來。
看守烽火台的兵丁們都不免嘖嘖稱奇,一向膽***心而貪婪、愛佔小便宜的赫連老爺居然大善心了?
「盡扯,老爺我啥時做過善事?做善事是要下地袱的。」赫連夏天蹲在院子裡笑瞇瞇地說。旁邊蹲著兩個不當值的輔兵,三個人正蹲在那兒擺著龍門陣。
「家裡冷清啊。」赫連夏天歎了口氣,扭頭看看自己那幢屋子,又眉開眼笑起來:「可這姐弟倆一住進來就不同了,馬上就有了人氣兒,你倆瞧瞧,我那小院兒現在牧栓的多乾淨,嘿!屋裡頭更亮堂,到了吃飯的當口兒,我也不用到對面棺子裡隨便淘弄一口了,一進屋就有熱飯吃。」
「哦……,我就說呢,頭兒你啥時變得這麼好心了,真是精明啊,收了這對姐弟當乾女兒、乾兒子,你這屋裡屋外就都有人照料了,到老了也有人侍候。」
「盡扯,收啥乾女兒啊,我那親閨女嫁出去兩百多里地,都難得回來一趟,指望不上的,還收乾女兒?」
赫連夏天笑的更開心了:「你們沒瞧那姑娘俊的,雖說是個啞巴,可那小模樣、那身段兒,那對水汪汪的挑花眼,嘖嘖嘖,讓人瞧一眼,連骨頭都酥了…………
赫連夏天笑瞇了眼:「這姐弟倆無處可去,如今可全倚著我吶,老爺我琢磨著,等過幾天熟絡了,就跟那女子說,納她做我的填房,我那婆娘死了一年多了,沒個屋裡人也實在冷清。」
「不是吧,赫連老爺,……一個輔兵失笑道:「人家始娘能答應麼,你也不瞅瞅你都多大歲數了,配得上那樣水靈靈的姑娘?」
赫連夏天不以為然地道:「盡扯,老爺我雖說年紀大了些,可我知道疼人不是?他們好不容易有個落腳的地兒,還狠得下心來走?再說了,吃我的,住我的,到時候想走,成啊,連本帶利,咱都算算,嘿,他們姐倆兒還有錢麼?」
赫連夏天滿足地歎了口氣,喃喃地道:「到那時候,老爺我就舒坦啦,大雪寒天的巡視完烽火台,一回了屋,熱飯熱菜都是齊的,還有個花不溜丟的大姑娘剝得跟小白羊兒似的給我暖被窩,想想都美啊。噯,你們說,老爺我這名兒是不是起的好啊,冬天眼看就要到了,可我的夏天這就來了…………
赫連夏天想的正美,就聽遠處「嗚」地一聲號角響起,赫連夏天先是一怔,隨即蹭地一下站了起來,仰著脖子沖烽火台上嚷:「出了什麼事?有什麼情況?」
烽火台上寂然無聲,赫連夏天跳著腳兒罵起來:「漚帳東西,戍守輪值的時候也能偷懶睡覺的?要是真出了大事,老子剝你們的皮。」
旁邊一個士兵勸道:「赫連老爺,這光天化日的,真要是有人摸上門來,難道城守門將都是瞎子不成?早就該警號連鳴了,你先別急,我爬上去中瞭望一下……」說著就急步奔向扶梯。
這時就聽城門方向又傳來一串短促的號角聲,一聲聲號角催得人心慌,赫連夏天跌足叫道:「他娘的,果然出事了,快,快點爬,馬上點起狼煙,馬上點起……」,
他剛說到這兒,身旁那個士兵突然栽出一步,猛地向後一仰脖子,咽喉處露出一點鋒利的箭簇,赫連夏天兩隻眼睛突然凸出老大,眼看著他士兵呃呃地叫著,伸手摸向自己的咽喉,摸到那箭尖的時候,整個人也軟軟地倒了下去。
「是……是誰?」赫連夏天手腳冰涼,佝僂著腰兒,顫聲問著,卻連回頭的膽量都沒有,就在這時,他看到烽火台上出現了一個人,一個虎頭虎腦的墩實少年,手裡掂著弓箭,正冷冷看著向上攀援的那名士兵。
緊接著,一隻手飛快的梧住了他的嘴巴,一柄鋒利的小刀刷地一下割開了他的喉嚨,然後一個女人身影自他身旁一掠而過,向烽火台奔去。
赫連夏天躺在地上,用驚訝的眼神看著那個啞巴少女,她正攀著那扶梯像一隻猿似的向上跑去,她真的是用跑的,三丈高的烽火台,她幾乎片刻功夫就奔了上去,一縱身閃了進去,那敏捷的身手令人歎為觀止。
赫連夏天像一隻被割開了喉嚨的雞,一下下抽搐著身子,喉頭噴出大股大肢的鮮血。他知道自己就要死了:「老子……平生頭一回裝正經人,連……連她的手指頭都還沒碰過呀。正經人……真是做不得。這……,啞巴女人倒底是誰呢,女人…………侍候漢子生兒育女才是正經,學甚麼男人來打打殺殺,你殺了我又如何,打得下銀州來?盡扯……」
各部頭人一一上前敬酒,李光儼淺嘗輒止,待眾頭人敬罷了酒,方才微笑道:「本官只是遊獵至此,一時心血來潮,才來拜訪蘇喀大人。諸位部落頭人不必過於拘束,來來來,大家都請坐,莫要因為本官的到來,撫了你們的興致,呵呵…………,
李光儼高據主席,大刺刺地說著,伊然便成了此處的主人一般。真正的主人蘇喀倒是坐到了側席,與楊浩對面。小野可兒坐在父親身邊,神情大是不忿,可是這樣場合,根本輪不到他來說話。
蘇喀笑容滿面地道:「今日李大人光臨,就是我寨中第一等的大事了,其他任什麼事都得先擱一嫻,何況我們也沒有什麼要緊事,總要陪大人盡興才好,大人,請酒。」
楊浩突然插口道:「李大人,下官聽說,南吐蕃人正與夏州李大人兵戎相見,北吐蕃如今也不安生,在此非常時刻,大人怎麼還有閒情逸致遊獵於草原呢?」
李光儼笑冷冷地道:「我李氏世居西北邊陲,百餘年來苦心經營,根基深厚,誰人可以撼動?銀州兵精糧足,城高牆厚,北吐蕃稍有蠢動,本官陳兵於外,示之以威,宵小立即偃旗息鼓,不復再有動作。如此跳黎小丑,何足道哉?」
楊浩微笑道:「鷙鳥將擊,卑飛斂翼:猛獸將搏,彌耳俯伏。兵者,實乃詭道也。就怕吐蕃人故施疑兵之計,大人雖兵精糧足,驍勇善戰,一旦為敵所趁,也不免……」
「哈哈,如果有人想在我李光儼眼皮子底下搞些陰謀詭計,那就是自取滅亡了,他敢來,本官就管教他有來無回。
銀州城堅若磐石,外敵是不足為懼的,可是再堅固的城牆,若是自己人在那裡拆磚頭挖牆角,都難免垮掉,所以……本官在意的是內患,誰要是跟我李家三心二意,吃裡扒外……哼哼……」
楊浩笑吟吟地看了眼那些不安的頭人們,說道:「李大人言重了,你我都是大宋子民,各有轄地,牧守一方,怎麼談得上會有我大宋境內的百姓對你銀州不利呢。說起來,李大人鎮守銀州,橫山諸羌似乎不在大人轄下吧?」
李光儼微微冷笑,目光微微一掃,看看正側耳聽他講話的諸位頭人,拿起小銀刀來好整以暇地切下一片羊肉,蘸些鹽沫兒遞到嘴裡,這才沉沉笑道:「楊大人,西北地方,是不同於中原的。你可知十年前永安軍節度折德扆往開封朝靚官家時,官家曾親口允諾他:「爾後子孫,遂世為知府州事,得用其部曲,食其租入」,世龔其地,自轄其民。我夏州李氏、麟州楊氏,其實也是一樣的。在我李氏轄地之內,可以自行徵召兵士,自籌兵餉稅賦,甚至……自行決定對外用兵!」
最後一句,他用音甚重,一些頭人頓時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起來,李光儼恍若未見,只是傲然道:「說句枉大的話,這樣的權力,其實我李氏就相當於一方藩王,官家如此信任恩寵,我李家自然要世世代代忠於朝廷,為官家永鎮西藩。而欲要西北穩定,這內部,就絕對起不得亂子。」
他俯下身子,五指微微一攏,冷笑道:「我羌人都落,對付吃裡扒外的族人,是要五馬分屍的。如果有哪個部落膽敢背著我李氏勾桔外人,圖謀不軌,那我李光儼就要讓他的部族從此除名!」
大帳裡靜悄悄,諸部頭人屏息不語,一時靜的連一根針落到地上都聽得到,不但諸部頭人臉色難看,就連蘇喀臉上的假笑也掛不住了,楊浩卻豁然大笑道:「李大人不愧是統兵的將領,好威風、好煞氣呀。居安思危是好的,不過大人是不是有些杞人憂天了呢?下官一路行來,只見各部落安居樂業、和睦相處,由此可見李節度公正嚴明,御下有道,想來應該不會有人去勾結吐蕃、回訖、或者契丹人,對我大宋有所不利吧?」
李光儼一再強調李家,楊浩則扯住大宋的招牌不放。他這安居樂業、和睦相處的話一說出來,各部頭人臉上都有些尷尬,前不久,野離氏還匯合黨項七氏同夏州打的不可開交呢,橫山那種三不管、三都管的地方,諸羌部落更是亂成了一鍋粥。
夏州一與府州、麟州開戰,他們就今天幫著這邊,明天幫著那邊,忽敵忽友打得不亦樂乎。夏州要是與府州、麟州休戰,橫山大小部落之間就今天你來偷襲我,明天我去攻打你,總之,一年到頭也沒個消停時候,這樣的情形,哪裡談得上和睦相處,安居樂業。李光儼那番話分明是警告各部不要與蘆嶺走的太近,但楊浩這番明褒暗貶的話一說出來,可連他們都覺得有些不堪了。
可是李光儼卻毫無慍色,呵呵笑道:「我そ草看小說就去原上的漢子,性情直率,一言不合,刀兵相見的事也是有的。但那都是意氣之爭,鋼刀還了鞘,裹一囊傷口,大家依然是兄弟,不會因此生了嫌隙。畢竟,我們同宗同祖,是一家人嘛,打斷了骨頭還連著筋呢。但是誰若勾結外人,那就再無迴旋餘地了,我孿光儼眼中,可是不揉沙子的。」
楊浩微笑道:「下官今日能在這裡大會諸部頭人,談笑風生,痛飲美酒,正因有李大人這樣的豪傑鎮守銀州,為我西北屏障,抵禦外敵。李大人恐起內患,自是道理。只是……吐蕃也好、回訖也罷,對我西北莫不虎視眈眈,如今南吐蕃生起事端來,他們見有機可趁,難保不會趁機難,李大人身為銀州腦,遠離中樞,莫非是智珠在程?」
李光儼淡淡揚眉,含笑反詰道:「我銀州森嚴壁壘、牢不可摧,楊大人以為,誰人能破?」
納木罕破城了。
七星驛是銀州外圍第一驛,雖說銀州北面如今形勢緊張,但南線久無戰事,戍卒已喪失了基本的警惕,大膽行兇,冒名入城,要誑開城門揮軍直入並不難。真正叫人擔心的是烽火台。烽火台一旦傳出訊號,那對其餘請驛的計劃就只能放棄。
他們輕騎趕來,既無輜重、也沒有攻城器械,唯一的選擇只能是戰決,銀州方面是不會給他們強行攻打各軍驛的時間的。同時,也只有順利拿下第一關,不使消息張揚出去,才能順利剪除以後幾座軍驛,創造一個不可能的奇跡,重創銀州。
七星驛如此懈怠,其後幾座軍鎮只會越來裁懈怠,對已經通過前邊諸驛的人馬的戒備和檢查越來越流於形式,甚至連形式沒有了。從小養在籠子裡的老虎,連一頭牛也鬥不過的。耽於安逸的諸驛駐兵,也不會是一支令人聞風喪膽的草原勁旅。
所以對這七星驛,楊浩很是下了一番功大,為求穩妥起見,他先派了小巧騰挪功夫相當不錯的穆羽和壁宿化妝成姐弟趕到七星驛,尋找機會接近烽火台,又讓木魁帶領十多名神箭手帶了自己剿來的看小說就去腰牌冒名闖關,目標還是烽火台。下了這雙保險,就是要確保烽火台上不會燃起一道狼煙。
木魁等十幾個先行入城的人,分別佔據了烽火台周圍茶棺、酒肆臨窗的桌子,另外幾個則逡巡在營盤柵欄外面,似乎在尋找著解手的地方。如果不是壁宿和穆羽已打入兵營,他們就要從各個方向同時箭,利用他們百步穿楊的神射之技射殺烽火台上的戍卒,然後迅靠近,阻止有人再登上去,同時視號通知後隊破城。
如今壁宿和穆羽既已成功潛入,烽火台上到底有幾名戍卒,他們能夠探到準確消息,由他們動手更加保障,木恩等人就完全成了替補。當七星驛城門上傳出急促的警號時,穆羽已經得手,並出了訊號。
一聞號角聲起,木恩等人也突然動了。坐在茶棺裡、酒肆裡的大漢突然像屁股底下安了彈簧似的跳起來,足便往對面的烽火台奔去。正逡巡在烽火台外圍欄旁的幾個大漢極出腰刀,嗥叫著衝過去,一刀劈開柵欄,便撞了進去。像一頭頭尾巴上著了火的瘋牛,瘋狂地直撲烽火台下。
與此同時,搶進城來的兩百多騎猶如一股洪流一般沿著大道席捲過來,直撲守城戍卒的軍營,一路上人喊馬嘶,蹄聲如雷,咆哮聲震耳欲聾。
「十里香包子鋪」老闆看的目瞪口呆,多騎快馬從他門前風一般捲過之後,他琢磨琢磨那些大漢喊叫的語言,才突然省過味兒來,轉身便向店裡夥計瘋狂地大叫起來:「他們是吐蕃人,他們是吐蕃人,老天爺啊,吐蕃人繞過銀州攻打七星驛啦,快上門板,快上門板,你他娘的還愣著作死呢……」,
整個七星驛已陷入一片混亂當中,百姓們滿街奔逃,商販們門窗緊閉,到處都是騎著高頭大馬衝進城來羌袍戰士,在小小的七星驛中橫衝直撞,殺人、放火,鋼刀見人就砍,長槍見人就刺,箭矢到處亂飛,七星驛的守軍像沒頭芥蠅一樣滿城亂躥,完全失去了指揮,被衝進城來的鐵騎一口口吞食掉。
這些襲擊七星驛的敵人身著羌人服飾,下今燒燬房屋、屠殺士卒的命令時,說的卻是吐蕃語。緊要關頭,一個人本能地衝口而出的語言,當然是他用的最熟的語言。何況,既已破關,他們也沒有必要繼續遮掩身份。聽著他們地道的吐蕃語,這些地處西北各族雜居地帶,縱不會說,也能聽得出來,人人都知道:吐蕃人來了!他們繞過重兵雲集的銀州城和其外圍軍鎮,向銀州腹心動了攻擊,南北吐蕃終於聯手了!
把守城門的只有寥寥十幾個兵,馬坤既已知道還有一二百人要趕回來,所以遠遠見他們的隊伍姍姍趕來的時候,絲毫沒有提高警覺,他不但沒有下今關門示警,弄清對方身份再開城放人,還叫看小說就去人把兩扇城門全都打開,轟開正要入城的百姓給來者讓路。
那隊人本來走得緩慢,離著城門堪堪還有百金步時,卻突然力狂奔起來。馬紳驚訝欲攔,被一馬當先的納木罕大刀一拖便削了他的腦袋,可憐一顆大好頭顱骨碌碌滾落在地,被群馬踢得球一般滾來滾去。
這兩百來人一陣風般席捲入城,城頭的守卒慌慌張張吹號示警之後,他們已如一股洪流,傾瀉到了七星驛的大街小巷,根本不去解決城頭上的守卒,任由他們在徒勞地使勁鼓吹著號角向全城守卒以及烽火台示警。
隨即,大片的煙塵遮天蔽日,滾滾煙塵中也不知多少人馬滾滾而來,撲天蓋地,無邊無沿。那城頭守卒鼓著腮幫子正吹得五官充血,額頭一根根青筋都繃了起來,一見這副情形,不禁失魂落魄,驚得手中的號角都跌到了城下去:完了,七星釋……真的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