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生蓮 第五卷 開花十丈藕如船 第186章 攜美赴宴
    前邊的馬伕回稟道:「大人,有人於鬧市間毆打婦人,許多百姓圍觀,阻了咱們的去路。」

    「哦?」

    楊浩心中好奇,順手掀開轎簾,探身向街上看去,隔著七八丈遠,就見一個身穿銅錢紋員外袍,頭戴員外帽的矮壯中年男子,正扯住一個年輕婦人的頭髻,劈頭蓋臉一通掌摑,打得那婦人披頭散,口鼻流血,情形說不出的狼狽。

    楊浩皺了皺眉,眼見街上許多人圍觀,卻無人上前解勸,不悅道:「這算什麼,大男人當街打女人,這麼多人在此圍觀,竟無人上前解勸一下。壁宿……」

    壁宿會意,向他點點頭便溜下馬去,泥鰍一般擠進了人群。楊浩遠遠地再看那員外,雖是身著一身員外袍,確是滿臉橫肉,兩隻金魚泡的眼睛,濃眉重須,十分凶狠,直如一個殺豬的屠夫。

    楊浩道:「折姑娘」折子渝應聲抬頭,一見是他,一雙俏目不由張大,驚訝中露出欣喜神色。其實楊浩到了府谷城,而且還吃了她大哥一碗閉門羹的事,折子渝已經知道了。對大哥的心思,她更是心知肚明。這件事,她不想利用自己的影響力做什麼干預。這些日子盧嶺州在做什麼,成效如何,她一清二楚。她看中的男人,既然似會點鐵成金術的神仙一般,把一無所有的盧嶺州,把人人視作死地的盧嶺州,轉眼間就變成了一塊風水寶地,難道還應付不了自家大哥的手段?得知楊浩吃了閉門羹回去,立即大撒請帖宴請府谷官紳,折子渝就曉得楊浩是要旁敲側擊,打探大哥的底線。自家傾心的情郎和長兄如父的大哥鬥法,為了各自的利益討價還價,慧+如她,自然是要置身事外的。而且,這個冰雪聰明的小女子,覺得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她倒想看看,是自己大哥手腕強硬一些,還是那個他更勝一籌,所以雖極想與楊浩相見,還是暫時克制了自己的感情隱居幕後。

    方纔他與那妾侍自旁邊那家珠寶店出來時,與一少年錯身而過,那少年只向他的妾侍客氣地笑了笑,也沒做旁的事,那少*婦素知自己官人好妒,更加不敢看那少年,不想被鄭大官人瞧見,還是妒火中燒,把自家妾侍扯過來便打,就是這情形了,人家自家事,旁人怎好管得。」

    楊浩想起自己老娘也是這般受人作踐毫無身份的卑微女人,一時觸動自己心事,不由無名火起,他一彎腰出了車轎,便想跳下車去。車左坐著一個年青人,名叫何京笑,本是北漢一縣衙的刀筆吏,被楊浩招聘到知府衙門,此番隨行府谷的,一見大人動作,立即勸道:「大人不可,這可是府谷。」

    楊浩怒道:「那又如何。」

    何京笑道:「大人,民不舉,官不究。更何況這是自家官人教訓妾卑,官府也管不得。再著說,大人您可不是府谷知府,越俎代庖,不免要觸怒折大將軍。大人身繫萬民,有大事要做,旁人家的私事,理他作甚?屬下以為,這樣的事,還是不要干涉的好。」

    秋風迎面一吹,楊浩的神志也清醒過來,他怔怔半響,悲涼的一歎,鬱鬱地坐回車子,沉聲道:「驅開路人,繞道過去。」

    壁宿看他神色不愉,也不敢多言,忙示意那車伕將車趕至路側,驅散圍觀路人繞道過去,走到那鄭大官人旁邊時,人群中忽的鑽出一個玄衫少年來,一把抓住那鄭大官人的手腕,雙眉倒立厲聲喝道:「混賬東西,為何這般毆打一個婦人?」

    這少年不但聲音清脆,長相也似溫潤處子一般俊俏嫵媚,那鄭大官人一見了他,不由得哈地一聲冷笑,高聲嚷道:「就是你,就是你,方纔那人就是你。你們這對狗男女,我看你們眉來眼去地就知道你們不是什麼好相與,怎麼樣?怎麼樣?我這裡剛一打這賤そ人,你就忍不住跳出來了。小淫そ婦,你還說不曾與人私通,他怎麼為你跳出來,來老爺我今日不當街打殺了你這賤婢,難消心頭之恨。」

    楊浩一看那玄衫少年,眼中登時露出驚喜的神色,失聲道:「折姑娘?」

    那玄衫少年正是易釵而弁的折子渝,聽鄭成和又妒又恨地一吼,她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不禁鄙夷道:「自私好妒,毆打女人,哪個女子隨了你這樣的男人,真是倒了八輩子的大霉。你給我看清楚來了,本姑娘是男是女?」

    她把胸膛一挺,高高揚起的秀項上不見喉結,胸口蓓蕾微微聳起優美的曲線,再配上她俊俏嫵媚的五官、清脆悅耳的聲音,分明就是一個步、步生蓮貼、吧穿了男裝的女子。

    四下圍觀的百姓恍然大悟,不禁哄堂大笑起來,那鄭成和眼見對方竟是一個女人,方知誤會了自己愛妻,面紅耳赤之下,他吱唔一陣,突然又復惱羞成怒,抬腿便是一腳,將那喜極而泣的小妾踹了一個大跟頭,惡狠狠罵道:「不知羞的賤婢,你看不出大官人優質手、打人家是個女人麼?見了個穿男裝的小娘們,你也無端的騷賤笑,如此浪蕩無行,回去爺再好生收拾你這小浪蹄子!」

    鄭大官人罵完了,便灰溜溜地上了自己的馬車,那頗有幾分姿色的少*婦被他毫不疼惜地一腳踹在地上,捂著小腿痛苦呻吟,鄭成和在車上坐定,怒喝道:「還不滾上車來?要給老爺我丟人現眼麼?」

    那婦人不敢怠慢,急忙爬起身來,忍著眼淚,一瘸一拐地上了他的馬車,像條被主人痛毆了的狗兒似的,怯怯蓮吧大官人手、打地湊到他身邊去。鄭成和鼻孔甜,腳下「通通」地在踏板上踢了兩腳,馬車便向前駛去。

    折子渝見那婦人不爭氣的樣兒,恨恨地一跺腳,正想轉身離去,楊浩道:「折姑娘」折子渝應聲抬頭,一見是他,一雙俏目不由張大,驚訝中露出欣喜神色。其實楊浩到了府谷城,而且還吃了她大哥一碗閉門羹的事,折子渝已經知道了。對大哥的心思,她更是心知肚明。這件事,她不想利用自己的影響力做什麼干預。這些日子盧嶺州在做什麼,成效如何,她一清二楚。她看中的男人,既然似會點鐵成金術的神仙一般,把一無所有的盧嶺州,把人人視作死地的盧嶺州,轉眼間就變成了一塊風水寶地,難道還應付不了自家大哥的手段?得知楊浩吃了閉門羹回去,立即大撒請帖宴請府谷官紳,折子渝就曉得楊浩是要旁敲側擊,打探大哥的底線。自家傾心的情郎和長兄如父的大哥鬥法,為了各自的利益討價還價,慧黠如她,自然是要置身事外的。而且,這個冰雪聰明的小女子,覺得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她倒想看看,是自己大哥手腕強硬一些,還是那個他更勝一籌,所以雖極想與楊浩相見,還是暫時克制了自己的感情隱居幕後。

    今日楊浩去小樊樓的事他也知道,卻是有意置身外。她九叔因為管家有削藩之舉以去了中原,如今她暫時接替九叔,負起了折府的密碟事務,這些日子也很忙碌,為行動方便帶著男裝出行,不料想見他時,偏生無法相見。想避開他時,卻偏偏撞見了他。

    折子渝心中叫苦,卻故作欣然的上了車,一挨近他身子,想起他上次衝動反應,還未說話,折子渝的臉上先暈紅起來,輕聲說道:「我正想,眼看秋風起了,卻不見你來。這想著想著,你就來了。」

    楊昊一探手放下轎簾,折子渝更加不自在了,臀兒便悄悄往座位一側挪了挪。楊浩拉住她的手,親熱的道:「我也不曾想,在這裡遇見你。方纔還在愁,不知該往哪裡去找你呢。」

    折子渝見他牽掛自己,心中也自歡喜,抿了抿嘴唇,她才低聲道:「我也……時常想你……

    這一句話說罷,二人再復無言,楊浩捂著她柔潤的小手,兩人執手相望,眼中儘是濃濃情意。車輪轆轆,也不知過了多久,折子渝才「啊」的一聲清醒過來,她抽回手,輕輕掠掠鬢邊絲,扭捏道:「你……這是要往哪裡去?」

    「喔,」楊浩道:「我在小樊樓設宴,款待府谷官紳。你……與我一同去吧。」

    「甚麼?」折子渝一聽「大吃一驚」,忙擺手道:「使不得,使不得,你……你如今是蘆嶺州知府,宴請的又都是府谷的高官巨賈,我一個小女子,我……」

    楊浩又輕輕握住她手,柔聲道:「今日遍撒請柬,柬上早已說明,此是便宴,無干官事,只為答謝府谷士紳前次我來的款待之情。各位官紳富豪可攜帶家眷同來。我知西北不必中原,女眷亦可同席,你怕什麼?」

    折子渝聽了這話,霍的抬起頭來,眸中露出驚喜之色,旁人帶的是家中女眷,他帶自己去幹什麼?楊浩這番話雖然沒有明說,分明就是承認了彼此的關係了。難道自己的終身,真的就此著落在他的身上了。

    折子渝忽又想起扶搖子那日含糊所言,芳心中忽有忐忑起來,預知一些事情,果然不是好事。否則此刻只有歡喜,哪裡還會患得患失。

    扶搖子那老道說甚麼雙夫之命,他……他克別出了甚麼事情才好。

    折姑娘心思百轉,楊浩見她歡喜不語,只道她答應了,欣然道:「你答應了便好,咱們這就走吧。」

    他微笑著上下打量一番,笑道:「你雖著男裝,仍是國色天姿,嫵媚端莊,哈哈,我想……你今晚的風頭一定蓋過所有官紳女眷的秀色了。」

    折姑娘安安叫苦不迭:「這一下可糟了,他宴請的那些官紳,有幾個不識我相貌的?這一遭兒隨他去了,慢說穿了男裝,我就是穿一身乞丐裝,也定然是要震驚全場了。大哥正想給他一個下馬威,我卻隨他出雙入對……,苦也苦也,這下可如何是好?」

    饒是折子渝智計百出,此時也全然沒了主意。

    那時男女對感情一事終究要含蓄一些,不比現代開放。楊浩縱想求親,也只會請了媒人,去對她父母商談下聘,不會與她私下計量。如今邀她同赴宴會,已然是最明白不過的表白了,如果她拒絕,會不會給楊浩一個錯誤的訊號,讓他誤以為自己不想嫁她?

    有了這份擔心,折子渝便不敢輕率拒絕,可若不拒絕……,折大小姐不覺直了眼睛:這晚的酒宴,那可真是精彩了……

    小樊樓今日被楊浩包了,大廳中百鳥朝鳳圖下的酒桌上,已經坐了些先到的官紳,但是身份較高的官員和商賈確是一個沒到,一他們的身份,當然沒有主人未到,便先行現身自降身價的道理。

    但是折家幾位小公子卻不管這些,他們最大的才十八歲,都是活潑好動的少年,哪有耐性等待,早早的便到了地方。見折家幾位公子到了,有些想確定一下折府的意圖的官員,商賈便紛紛湊過啦探他們的口風。

    此時酒宴未開,但小樊樓為府谷第一酒家,照應自然周到。乾果蜜餞、清酒茶水已紛紛呈送上來,折惟正步步生蓮貼、吧酒來杯乾,喝的高興,便大聲道:「你們不須問了,家父素來威嚴,本公子哪會去探他口風?所以你們從我這兒也是什麼口風都探不去的。」

    眾官員士紳頓時大失所望,折海便笑道:「如果蘆嶺州放棄武力,專事商賈,那麼我府谷也不妨與他分一杯羹。可是他楊浩大官人優質手、打不曾請示我伯父,便自作主張,未免太過目中無人了,總要打そ壓一下他的氣焰才好。再者,讓他生了敬畏之心,咱們府谷不也多得一些好處嗎?

    眾官員士紳聽了連連點頭,有那謹慎的仍然問道:「二公子,這……是折大將軍心意嗎?」

    折惟信哼了一聲道:「家父雖未明言,難道我這做兒子的還看不出他心意嗎?今日赴宴,是不想斷了他楊浩的念想,卻也不是就此杯籌交錯,你好我好。一會兒,我任叔父也要來赴宴的,到時你們就知端倪了。諸位稍安勿躁,到時只管看我叔父眼色行事,讓他曉得我府谷官紳上下一心,要想得到我府谷支持,還怕他不讓出重利來?」

    眾管紳聽他說的如此明白,不由嬉笑顏開,紛紛點頭稱是。

    這是折唯暢興高采烈的跑近來道:「來啦來啦,楊浩的車駕已經到了巷口。」

    折惟正忙道:「快快快,各自歸位,各自歸位,莫要先亂了增加陣腳。」

    那些小官商紛紛趕回自己座位,折惟正等人今天有意要給楊浩再來一個下馬威,便有意思坐得東倒西歪,杯中也盡斟了酒,旁若無人,各飲自酌,要讓楊浩一進來,就曉得他們不把這位蘆嶺知府兼團練使大人放在心上。」

    楊浩車子駛進巷中,折子渝眼見已經到了小樊樓,心中更慌,期期艾艾的道:「浩……浩哥哥,你是管身,如今宴請的不是府谷的官吏,就是地方上的巨商大賈,我……我只是一個民女,身份卑微,怎好與官紳們的家眷相見,再說……再說……」

    她臉上泛起兩朵桃花,垂下去幽幽低聲道:「浩哥哥,你的心意,子渝明白,可是你我畢竟不曾……不曾有什麼名份在身,這般出去,惹人笑話。」

    楊浩被她一聲「浩哥哥」叫得心中湧起無限柔情,他已經負了一個深愛他的女子,怎肯再讓這為之傾心的女孩兒為他受委屈。方才在街頭所見一幕,更是深深刺激了他,身份卑微?身份卑微的好女子就活該受人欺負嗎?」

    他一把撰住折子渝手腕,豪氣干雲地道:「我今拜一位道人為師,學習武藝。恩師一生,率性而為,活的逍遙自在。我這徒兒,怎好丟了師傅的臉?自然也是要率性而為才是,子渝,你不要害怕,誰若辱你,便是辱我,楊浩從此再不容自己的女人受人欺負,受人傷害。走,我們下車!」

    折子渝被他一聲「我的女人」叫地芳心一顫,那拒絕的話兒再也說不出來,被他一扯,就像吃了那迷*魂*藥兒似的,乖乖的隨他下車,,小鳥依人般的傍在他身旁,耳畔心中不斷迴響的只有那一句「我的女人……我的女人……」一時滿腔歡喜,柔情萬千,都忘了身處何處。

    楊浩一下了車,就見旁邊停了一輛馬車,車旁站了一個矮胖粗魯的男人,雖穿了一身員外袍,那臃腫不堪的身子卻如水缸步、步生蓮貼、吧一般難看,蓮吧閱大官人優質手、打他那兩條小短腿往車旁一站,好像比那車輪也高不了多少。

    只聽他粗聲粗氣地往車上罵道:「賤婢,老爺我本想帶你出來給爺長長臉,瞧你那臉,可怎生見人?」

    楊浩一瞧,這夯貨正是路上所見那個奇妒無比的鄭成和大官人,鄭大官人越說越怒,擼擼袖子,往掌心呸了口唾沫便要上車:「眼看時間到了,又不能回去換個人來,***,來來來,讓爺再摑幾下,整張臉都紅起來,就看不出異樣了。啐啐!」

    車上那小妾駭的渾身抖,連忙哀求道:「老爺,求你不要再打了。我……我在車上稍作打扮,敷些胭脂水粉,一定遮掩得下去。」

    「這個傢伙也是來赴宴的?那幾次飲宴,我見過他麼?」楊浩怔了一怔,忽想起大。官人優質手。打。有幾次宴會自己都推脫未去,是由程德玄去赴宴的。這人想必就是那時去的,如今依著當初的請柬,也受了回請。

    雖說他很是看不上這鄭成和,甚麼相當的厭惡,可是這些人肯來赴宴,還如此重視這場宴會,分明就是看上了盧玲洲未來的巨大商機,楊浩倒不便多說什麼。他暗暗冷哼一聲,鄙夷地了那矮冬瓜似的鄭成和一眼,便溫柔地牽起了折子渝的小手。她的小手掌形纖美,肌膚溫潤如玉,真個是叫人百撫不厭。

    楊浩回眸一笑,柔聲說道:「子渝,我們走。」

    「喔……」折子渝像個受氣小媳婦兒似的,被他牽著一步步走向小樊樓的大門,心中只是哀叫:「完了完了,死了死了,我折子渝這一下克要成為府谷第一名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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