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葦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的住處,在黑暗中一坐就是一夜。這種事拜絡的發達,吳葦聽說過不少,甚至有很多情色以此為賣點。記得當時自己在電腦前看過也就看過,沒什麼感觸。可如今真實發生在眼前時,卻完全出乎吳葦的意料之外,非常震憾。
不過,吳葦一夜未眠並不是為了顧家兄妹的一操心,吳葦還沒有這麼多的閒情。那一幕對吳葦造成的結果,只是突然讓她明白了顧芝的不少之前讓人費解的行為。比如她竟然跟個採花賊逃家,比如他寧願在遲未明手下當個丫頭也不肯回家,比如回家之後一直眩然若泣的樣子……以前,吳葦一直以為是青春關於愛情的幻想太強烈的原因,現在,卻完全明白了。
只是,那是顧家的事。這種事,吳葦看見之後反而不知該如何自處。顧芝是可憐的,看她確實是非常不情願,但吳葦也不敢保證,她在這樣不情願的情況下是寧願死掉還是願意被其它人知道。照古人的教育狀態下,她恐怕寧願死掉,也絕不願被第三個人知道吧?如果昨天自己衝出去解救於她,她恐怕會更恨自己也未必。
當然,這並不是吳葦給自己找的理由。因為,當時吳葦完全懵了,大腦沒有給她任何指令,她傻傻地蹲在樹上,直到顧家兄妹雙雙離去,她還在發呆呢。後來她回到房間後,才有餘力思考這些問題。最後佔據吳葦思緒的是,她從顧家兄妹的事聯想到自己,以及今後自己的處境。之前自己也聽遲未明說過他與他的那個變態父親不把此類事情放在規則之內的想法,當時並未放在心上。此下,卻不由地覺得自己應該謹慎起來。也許淳南王府之行並不如想像的那樣簡單吧?
雖然對遲家父子沒存什麼親人的感情,但畢竟這個身體從血緣上就是,否認也不可能。16K.手機站亂這種事。放在別人身上可以冷眼旁觀,可真要輪到自己身上,恐怕會很難接受。尤其是老遲那張臉還與自己那麼象。想像一下那個畫面,吳葦在黑暗中忍不住就打個冷顫。
次日,吳葦頂著兩個大大地熊貓眼出現在遲林二人面前。
「怎麼?沒睡好?」林寬眉頭微皺。
「呃……」吳葦不知這種事要不要對林寬說,畢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而且……似乎是他人的秘密的感覺。說出來應該很尷尬。
「吞吞吐吐的,不會是做了春夢不好意思承認吧?」遲未明在一邊輕佻地開著玩笑。
「想到去王府,有些擔心。」吳葦騎上馬,三人同行。
「哦?」遲未明勒住馬頭,停下來。扭頭看著吳葦,道:「擔心什麼?我爹嗎?」
「我對遲先生不太瞭解,聽你們說的評價都很籠統,沒有細節,也沒聽過他的故事。而且。結語也比較……呃,負面。所以……」吳葦說得期期艾艾。
說到遲非墨,遲未明嚴肅起來。輕輕一夾。馬又跑到前面去了。過了好一會兒,吳葦以為他不會回答地時候,他又道:「真的想知道嗎?」
吳葦點點頭道:「呃,確實是想做些……應對方面的準備。」
遲未明看了吳葦一會兒,突然笑道:「林寬,你去前面開路吧。我與你家閨女要好好地私下聊聊。」
林寬沒有多說什麼,駕著馬就「的的地」地衝到前面去,離他們十丈左右慢了下來。不緊不慢地領頭走著。
「我沒見過我娘。也從未聽人提起過她。」遲未明與吳葦並轡而行,口氣幽幽說起了往事。看他半分沒有平日的調笑神情,吳葦也不敢打斷他,由著他這麼沒重點地開始。
「從我有印象起,遲非墨就已經是我的父親了。」這不是廢話嗎?吳葦翻了個白眼。
「當時。我才三四歲,按說。不應該記得那麼多,只不過,遲非墨的行為很……讓我印象很深,到了現在還記得非常清楚,連同當晚的細節也記得。後來,我知道了許多當時地情況,自己分析,也知道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件事之前我到底是如何生活的,我都沒什麼印象了。就說那一晚吧。那一整天,我們都在趕路,遲非墨帶著我,只有我們兩個人,不分晝夜的趕路,又餓又累。一直到半夜,終於到了一個院子外面停了下來。院裡院外都沒有燈,想來是都睡了,遲非墨抱著我跳進屋去。當時遲非墨地功夫也不怎麼樣,跳進去的時候,還把我給摔倒了。我記得很清楚,手上全擦傷了,很痛,我卻不敢哭。後來,遲非墨進屋去叫醒了屋主,他們認識而且關係很親密。那人對遲非墨非常熱情,一點也沒有因為半夜被吵醒而生氣,還燒水讓我們洗澡,並且讓廚子半夜爬起來給我們做飯。」
「不知道是不是一整天沒吃飯的關係,我感覺那頓飯非常香。遲非墨與那人把酒言歡,說的什麼我一個小孩子完全聽不懂。吃飽了,不由就困了。迷迷糊糊地就想睡。就在將睡未睡的時候,我突然感覺臉上一熱……」說到這裡,遲未明下意識地在自己臉上抹了一下,好像又回到了當夜。
「我當時就像現在這樣,手在臉上一摸,就感覺粘乎乎熱乎乎的,睜開眼,就看到一手全是血,嚇得我當場就哭了起來。抬眼看到遲非墨,就看他提著刀,袖子上被濺了血,那個剛才還在把酒言歡的人已經身首異處。身子倒在了他的腳邊,頭卻滾到了我地腳下。我只哭了一聲,低下頭看到那人的頭就在我的腳下,正好面朝上,臉上甚至還帶著笑,似乎是剛才敬酒的表情還沒來得撤下來就死去了。我嚇得完全出不了聲,連哭聲都停了。」
遲未明說著,也勾起了唇角,看得吳葦一寒。
「遲非墨當時沒說話,也沒理我。只是重新坐下來,繼續吃菜,那個廚子沒一會兒就送菜過來,剛到門口就嚇得尖叫一聲,還沒來得及轉身,遲非墨就揚手一刀,廚子也同屋主一樣,轉眼身首異處。我看得很清楚,血在脖子的地方噴了三尺遠。那廚子頭滾了幾滾,正好滾到灑了一地地菜湯裡,臉上的肥肉在燈光下還晃了幾晃。而他地身體在地上抽了三抽,才停了下來,看起來很噁心。」
「我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那麼小竟然見到那樣的場面沒有暈過去。後來抬起頭看著遲非墨,看見他還對我笑了笑,很溫柔。他把我抱了起來,在小小的院子裡搜了一遍,直到沒有活人之後,重新跳出院去,又開始了我們的趕路生活「後來,他曾經跟我說過,那個屋主是他這一生最好的一個朋友。是他年輕時闖蕩江湖時認得的一個小鏢師。只不過,當時,他在逃命,沒辦法,只好殺他滅口。」
「可是……」吳葦眉頭緊皺道:「是他自己找上門去的!他還要殺人滅口?!」
「是啊,當時他有些餓了。總要找個地方吃飯。有朋友在附近,當然要找朋友。」遲未明似笑非笑地替遲非墨解釋。聽得吳葦汗毛直豎。
「其實,上門的念頭起來的時候,就已經把那人當成死人了吧?還說什麼朋友?!這樣哪配叫別人叫朋友?!」吳葦說這話的時候,心裡全是厭惡,這是只有殺人狂才會有的想法吧?
「朋友不就是不會背叛你的人嗎?」遲未明笑道:「遲非墨就是讓他沒有機會背叛,才能到現在還被遲非墨稱為朋友的啊。」
「變態殺人狂!」吳葦咬了咬牙,為遲未明這樣輕鬆地說出這些話感覺說不出的複雜。
「不是。」遲未明道:「這只是早期,他之後很少殺人了。比起來,江湖中人哪一個不是手上沾滿鮮血?!遲非墨就算變態,也稱不上殺人狂,他殺的人真的不多。幾乎在那次逃亡之後,他就再沒殺過人了。」
吳葦才不信,如果一個人之前做過那樣的事後還能理直氣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是個正直的人!不殺人?!吳葦撇撇嘴,道:「是不親手殺人吧?!」
「哈哈」遲未明聞言仰天大笑,半晌才收笑道:「果然不愧為父女,心有靈犀啊!」
「我反悔了,不我不去淳南王府了。我們的交易取消!」吳葦忍住噁心,一夾馬肚,就想要快速奔到林寬跟前去。
「你跑,你使勁跑。你以為你的親愛的爹爹林寬殺的人就少嗎?!他是怎麼排名第三的,這還用猜嗎?!還是你以為你自己是一個特別清白的人?!你在西風閣呆的三年就白呆過來的嗎?最近的程良友也是死在你的劍下,你以為只要失憶一切就真的沒發生過?!你現在這麼嫉惡如仇未免有些太好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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