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三人還是一襲夜行衣出了門。
萬劍山莊的大部分客舍已經人去樓空,三人走得有些閒散,不再小心翼翼地害怕被人發現。吳葦怎麼也沒想到,齊尚敏竟然住在胡一飛書房的那個庭院裡。那日去救遲未明,雖然知道屋內有人,卻並沒想到是齊尚敏。
「如果遇見胡一飛怎麼辦?」
爬在院外的大樹上,遠遠地看著院內的竹林陣,吳葦問道。因為有林寬在,這個陣法並沒有什麼阻礙。照林寬的說法,當初萬劍山莊初建時,他已經在這裡了,這裡的一切他都瞭若指掌。吳葦心想,這恐怕也是胡一飛非常想殺他的原因之一吧?
「今夜他不會在這裡。」遲未明雖然似乎在顧忌些什麼,但顯然不是胡一飛。聲音很輕地說道:「五盟的掌門今日私下開會去了。」
腳趾想也知道一定是去討論那個讓他們心慌慌的玉京島接引令去了。吳葦蹲在樹枝上,有些不耐煩地道:「已經半個時辰了,你在等什麼?」
「那個……」遲未明還沒說完,突然停住,並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眼睛直直盯著前方。
吳葦一看,竟是那日為蕭照開門來的僕役。不過,這次,他不是一個人,身邊還跟著一個男子。天太黑看不清長相。不過,吳葦總覺得那男子的某些小動作有些眼熟,比如,僕役一說話,那人就站住,歪著頭似乎很仔細傾聽的模樣,好像在哪裡見過,仔細回憶卻完全想不起來不過,看二人的情形。應該非常熟稔。
吳葦陷入沉息,旁邊兩位比自己更加沒有存在感。僕役與男子已慢慢走過來,開了院門,大大方方地走出來,似乎一點也不在乎是否被人看見似地擁抱了一下。吳葦一愣,差點露了呼吸。這擁抱太過親密,而僕役又身材瘦小。遠遠看去,倒有些像對情侶。
「我走了。」男人的聲音很憨厚,說著還拍了拍僕役的頭,有無限憐愛的感覺:「你自己小心點。」
電光一閃,吳葦登時想起這個男人是誰了。雖然沒聽他說過幾句話。但因為他與吳娘子恩愛過度的表現,自己對他還是頗有印象。沒錯,這個聲音就是久不見的常遷!那個「無常」裡最誠懇憨厚地「常」!
吳葦咬緊唇,他怎麼會在這裡?!如此表現……是不是說明那個瘦小僕役是吳娘子扮的?!吳葦見二人已走得近,細細看下去。卻一點也看不出那個僕役是吳娘子的徵兆。吳娘子雖然玲瓏,但身材曲線非常,而這個僕役明顯的扁平。就算像當初的自己一樣把胸部用布帶綁起來,也絕對沒有這個效果。吳葦心裡一揪,難道自己所見的竟然是一場外遇的場景?!而且還是與一個男人外遇?!吳娘子情何以堪
吳葦很想歎息,沉息法差點破功。幸好,林寬突然伸過手來握住自己地,手心相連處傳熱流過來,捋順了自己開始紊亂的內息。
遲未明表情很凝重,一點也沒有他平日裡輕佻張狂的樣子。整個人有一種與黑暗同生的的感覺。如果不是他眸中還有些光。吳葦會錯認為他只是一段長得像遲未明地樹幹。
常遷走了。輕功比吳葦高明太多,幾乎是話音一落就余殘影。僕役今日一直沒有說話,看著常遷離開的方向好一會兒,才回過頭來,突然也跟著快步離開。只不過他表現得頂多就是個會些武功的僕役的正常水平,一點也不突兀。不過。在這樣的場景下,他地這個不突兀卻顯得有些突兀了。
走了有一刻鐘的時間,遲未明才深深地出了一口氣,道:「走吧。他就在裡面。」
跟著二人翻牆進院,走進竹林陣,不知遲未明為什麼那麼防備那個僕役,但吳葦也沒問,只是好奇問道:「找到齊尚敏想做什麼?難道還想殺了他不成?」
雖然這麼問,但吳葦心裡覺得應該不會。不然,殺人這種事,自己這三個殺手,隨便出動一個,就足夠了。何必要三個人來?!而且,自己的武功做這樣地事對他們來說是非常累贅的事。肯定有別的原因遲未明才非要拉著自己來的。
雨停了已經一天,偶爾還是有水滴下來,有的調皮地滴在脖子上很涼,讓人一聳。道路交錯,讓人眼花繚亂。吳葦踩著林寬的腳步,一步也不敢錯離。沒一會兒就眼前一開,庭院出現在眼前。
「三位深夜造訪,不知有何貴幹?!」
剛繞過書房,離偏房還有三丈遠,齊尚敏的聲音就傳了出來。吳葦大吃一驚,雖然齊尚敏的功夫在萬劍山莊同儕中算是高地,但就吳葦的觀察,就現在自己的水平應該與他差不了多少。但因為自己身邊的這些妖孽們都太妖孽,所以,對於齊尚敏的功夫,吳葦一直看不太上眼。誰知他竟如此靈敏,遠勝自己,實在出人意表。
吳葦仔細聆聽了一下,果然,只能聽到落葉地聲音,風的聲音,齊尚敏存在地聲息根本無從查找。自己還是太弱了。心裡歎息一下,聽遲未明笑得得意。
「哈哈,齊少爺想不到嗎?」遲未明既沒有叫齊尚敏少俠,也沒有稱他為公子,而是用他的家族稱法「少爺」,這其實是在提醒他,自己是在與這個身份的他在說話。只聽遲未明道:「如果蘇道知道她的親妹妹是死在自己的情郎手中,不知道她會做出什麼舉動呢。」
「她是死在自己情郎手上。」說著話,齊尚敏打開門走了出來,月色如洗,映得他臉色有些病態的白,不知是不是受了傷。只見他面無表情地睇了自己與林寬一眼,接著對遲未明道:「誰都知道她的情郎是毒剎林寬。還差點成了親。」
吳葦也暗暗歎息,這個幼時在小吳葦面前無比狠毒的傢伙已經成長成一條非常沉得住氣的毒蛇了。被人這樣追到眼前,還這樣不緊不慢。吳葦實在想不出他有什麼後招,能對付自己這樣三個人。不是吳葦輕狂,遲未明林寬還有自己三人聯手的話,就算面對這世界的最強者,也是有一戰之力的。可齊尚敏此時卻毫不畏懼,不得不讓吳葦佩服。
只聽齊尚敏緩步走過來,站在離遲未明一丈遠的地方停下來,繼續道:「三位來,不會就是來說這些閒的話的吧?」說著,看了眼吳葦,聲音突然變沉,道:「你能變成這樣,確實讓人很吃驚。」
吳葦一愣,這是自己醒來第一次有人一眼就認出了自己。倒是遲未明不緊不慢,回過頭來對自己解釋:「那天他來刺殺咱們,我叫你名字來著,你忘了?」
「哦,對的。」吳葦想起來了,自己當時很狼狽,遲未確實叫過自己的名字。以齊尚敏的智慧,這點小線索足以讓他猜到一切,雖然有些匪夷所思。但在武俠的世界想像力只有比現實貧乏。
「是他找你有事,我沒事,我就是跟著來玩的。」吳葦攤攤手。雖然對齊尚敏沒什麼好印象,但他是唯一讓自己很快樂地蹂躪的人,給自己帶給這種快樂的人怎麼可能不寬容一點?所以吳葦見他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盯著自己,就笑了笑,說了一句算是解釋的話。
「錦繡公子請說。」齊尚敏微退一步,雖然說得禮貌,但舉動上還是擺出防備的姿式。
「齊少爺,我們是來與你談一個關於你們齊家的交易。」遲未明的笑有些意義難明,連月光在他臉上也留下了讓人難懂的陰影,他接著道:「不如,我們進屋再說?」
齊尚敏頓了一下,還是點點頭,做了個請的動作,主動站在遲未明身側,道:「請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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