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不合時宜地天真,哭哭唱唱之後變成酩酊大醉的酒鬼,踉踉蹌蹌踩著月光去找錦繡公子。青石板路兜兜轉轉了一柱香。吳葦努力睜著有些睜不開的眼睛,看著酒樓前的大紅燈籠,納悶道:「唔,錦繡公子也住在酒樓?」
「呃……」顧冉已站不直,一隻手吊在吳葦的脖子上,辛苦地抬頭看著眼前景象,腦袋裡一團迷糊,呃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句囫圇話。
「可是吳葦吳少俠?」不知什麼時候,眼前突然出現一人,一身素衣的女子,對著吳葦福了一福,軟聲問道。
「是……吳葦,不是什麼……少俠!」吳葦醉得不知控制情緒,聽到少俠二字有些來火,一擺手,差點打到女子的臉。
女子不以為忤,笑容依舊燦爛:「我家公子讓小女子來給少俠帶路。」
「去哪兒?」吳葦順口問了一句,瞇著眼睛看著女子,紅燈籠的燈光下,女子亭亭玉立,不敢說美艷不可方物,卻也是眉目如畫,獨具風情。吳葦皺起了眉頭,道:「我才不要你帶。殷素素說了,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會騙人。哼!我,我才不要信你呢。」
顧冉突然大叫一聲,連連拍掌道:「說得好啊!」因為脫了吳葦的攙扶,顧冉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卻還在哈哈大笑:「正合吾意,正合吾意!不只是漂亮的女人,只要是TM的漂亮人,不管男人女……人,都最愛騙人!全是,全是……騙人的!」說完,突然伏在自己膝上大哭起來,聲音奇大,惹得所有沒睡覺的都從窗口探出頭來,好奇觀望。
「就是,就是。全是騙人的!」吳葦眨了眨眼睛,眼淚都到了眼眶裡,月光下晶瑩剔透。伸開手臂,對著明月突然大吼大叫起來:「老天,為什麼,為什麼呀∼∼∼我為什麼在這裡啊∼∼」
兩人一個哭一個叫,鬧得不可開交。女子一直鎮定的臉此時也頗有些掛不住了。面上的笑意漸漸冷下來,突然揚手拍了兩掌,「啪啪」兩聲,不遠處就出現了頂素色轎子,不聲不響地來到三人身邊。
本想把二人拉開,卻不料顧冉抱著吳葦哭得傷心,怎麼也拉不開。無奈之下,只好把兩個酒鬼塞進去,轎子又如來時一樣無聲無息地轉眼消失在眾人眼前。
吳葦心裡苦得很,轎子裡的昏暗讓她的淚終於落了下來。嗓子很痛,一陣陣地酒意上頭,頭頂象開了扇窗一樣,熱氣一勁兒地往上冒出去。以前陪客戶喝酒,也醉過,但因為神經繃著,從不會失態,頂多回到家打開門的第一件事就是吐。但這次,吳葦連自己身在何方都搞不清楚,腦中的畫面一會現代一會古代,紛亂無序。
雖然明知人生就是不斷失去,但不代表失去時不可以哭泣。所以,吳葦再也約束不了自己,藉著酒勁兒哭得渾身無力,在轎裡蜷成一團,要不是有顧冉在,差點從轎中滾出去。
「停轎。」女子的聲音冷靜中帶著甜。
「公子,吳葦少俠已帶到。」女子福了一福,打開轎門,兩個酒鬼滾成一團滾了出來。
哭過以後,吳葦的神智清醒不少,只是身體還是燥熱無力,軟軟地倒在軟軟的地毯上,很舒服,一點也不想起來。望著屋頂,卻猛地看到昏暗處的房樑上坐著冷冷的林寬,而他此時看著自己的目光一如不認識自己一樣淡漠。吳葦打了個機靈,趕緊收回目光,酒醒了,雖然情緒還是有些不受控地蒸騰著。
沒有動。這時候突然爬起來太過扎眼,依舊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側過臉就看到燈火通明的廳內,正中間一個紅衣紅氅的男子赤足跨坐在寬大的椅上,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他旁邊或坐或倚全是女子,個個美貌不凡,但吳葦只看到了他。
可以說是第一次看清他的長相。真是一張……吳葦嚥了嚥口水……惹事生非的臉!如果說,眼前人與蕭照的相貌一樣,都屬於神仙級的,那只能說,蕭照是蓮,而眼前人就是罌粟,所有的一切美只是為了招搖,只是為了讓人垂涎。脆弱嫵媚,天真無暇又妖氣十足。好可怕……
吳葦目眩神迷,心幾乎要跳出胸口,但吳葦知道,這不是自己的情緒,是那個殘留著的小吳葦的情緒。很熟悉,在回憶裡,只要想到這人,就會產生這種狂熱。
吳葦咬了自己的舌頭一口,一陣巨痛讓她忍不住皺緊眉頭,「遲管事?」
錦繡本來只是盯著眼前這個隨時都能把自己搞得亂七八糟的人,想過他可能說出的任何話,卻完全沒料到他會說出這三個字。眉毛一挑,揮揮手,廳內的白衣女子魚貫而出。他也走下座椅,慢慢向吳葦走來。
他走得這樣慢,輕盈又有力,既不是女子的柔弱,也不是男子的昂揚,卻每一步都是風情。這樣的情景,不知為什麼,讓吳葦想到那個童話裡的美人魚,用所有的痛來詮釋美。
顧冉已經倒在一邊打起了呼嚕。錦繡隨手就把他甩出了門外,門自動無聲無息地關上了。屋內一時間只有地上的錦繡與吳葦,屋頂的林寬三人。錦繡半蹲下來,臉對臉仔細看著表情還有些迷茫的吳葦。
「出去玩了這麼久,連主人都忘了,可是不乖哦∼」錦繡用手指捏住吳葦的下巴,細細看了半天,道:「瘦了不少啊,這幾個月來受了不少苦吧?」
聲音……說不出的溫柔,低沉誘惑,聽得吳葦有些恍忽。只是聽到「主人」兩個字心裡不由抖了一下,最恨束縛,現代長大的吳葦沒有那麼強的奴性,哪怕錦繡美得如妖似魔也絕不能讓吳葦認他做主人。
「你認錯人了,遲管事。」不知為什麼,就不想叫他錦繡。錦繡這個名字太戲子,太淺薄,與眼前人眼底的深沉完全不搭調。
「我也覺得是認錯了呢。」說著,錦繡竟直接坐在地上,把大氅一解,蓋住了吳葦與自己的腳,才從袖子裡掏出一卷紙,展開來,道:「你看你,真得變了太多。武功忘了,卻學會了唱曲兒。以前,你連外圍班都進不去呢,現在竟然不但會唱,還會自己編。明明在北方長大,竟然今天唱出純正的南曲,這……實在不像你呢,葦葦,你到底還在我面前藏了多少東西?」
「都說認錯了,你還非要像什麼像?」大氅帶著淡淡的竹香,暖意綿綿吳葦有些困了,別開眼不看錦繡心裡就不會感覺不知所措。再加上林寬在頂上,心裡下意識地就是松的,說起話來也有些神思不屬。
「可是,李存海都交待了,他正是在紫琅山遇到的你,你怎麼解釋呢?」
「李存海?!」這名字好熟,在哪裡聽過?!吳葦驀地清醒,睜開眼睛,手中的拳緊握,小小聲問道:「李存海……是誰?」
「怎麼?與你生活了半個多月,你竟轉眼就把李老漢忘了嗎?」錦繡雖然帶著笑,笑中卻全是惡意,非常滿意地看到自己的此言一出,吳葦瞬間煞白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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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回來太晚,沒力氣碼字,早上起來碼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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