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這麼快!」
沖虛苦笑著將手中的信箋放到一邊,他知道趙陽會出手,換做他是趙陽,一樣會出手,只不過,沖虛沒有想到趙陽會做的如此漂亮,如此的讓人難以想像。
不僅是為了大義,現在少林寺已經成為公認的魔頭,就連東方不敗也自承不如方明那樣的殺伐果斷,不如方明那樣的心狠手辣,唯有方明,才堪稱絕世魔頭。
不僅是為了利益,福建是衡山派的勢力範圍,這是由各大門派確認的,少林公然到福建去搶奪地盤,趙陽不發飆,那才怪了。
不僅是為了立威,衡山派在少林、武當的聯壓下,雖然屢搓屢起,但沒有強力的反擊之道,總會被人歸於軟弱之流,對一個門派的聲望而言,是致命的。林平之宣佈脫離衡山派,為什麼,還不是為了不給衡山派惹禍,還不是認為衡山派惹不起少林?
……
不管如何,趙陽這一步走對了,非常的及時,不需要任何人的協助,不需要任何門派、幫派的協助,已一派之力全殲少林的百戰精銳,竟然無一傷亡。
火槍?
沖虛慨然長歎,自此之後,江湖就不再是江湖了,火槍的威力,將令武術沒有了縱橫之道。苦修數十載,不如一桿火槍,這,將是何等的諷刺。
以方明不弱於方證的身手,竟然也殞身在火槍之下,還有多少人能無視火槍的威力?
「請長春觀的青雲道長向趙陽掌門傳達本人的問候,」沖虛難得地表現出了一絲的疲憊,慢慢站起,走到窗外,「就說貧道要親赴武昌向趙掌門慶賀。」
「主持。」幾個老道欲言又止。
「不用說了,江湖已經變天了,我們必須接受這個現實。」沖虛聳了聳肩膀,轉身露出一絲輕鬆的笑意,「也好。江湖代有新人出,各領風騷五百年,我們,也可以歇下肩頭的重任,這是一件好事啊,怎麼,難道你們不樂意?」
武當派幾個名重江湖的宿老面面相覷,不知道沖虛是不是神經失常,竟然語無倫次。不就是一個衡山派嗎。他還能翻天了不成?
如果不是魔教橫插一槓,衡山碰少林,有多少條人命也不夠少林屠殺的。
「不樂意也不行啊。」沖虛露出苦笑,「我們年紀大了,難道還要我們提槍上馬?看看方證,看看方明,能保存住我們一世的英名。不使武當清譽受損,就足夠了。」
雖然心中不滿。但沖虛地決定就是武當派的決定,在沖虛的一力堅持下。毫無疑義地推廣下去,各路信使奔向四方,向武當派的盟友解釋武當政策的變動。
江湖要變天了,而這一變化。首先從武當派開始。
自武當開始,江湖各大門派陸續向趙陽派出了信使,最大限度地表達各自的誠意。
武昌,桂子山頭。
其實。桂子山只是一個坡度不到十米高的土丘而已,但是,這裡對趙陽而言,卻有著一定的意義。
因為就是在這裡,趙陽前世遇到了他生命中的愛人,也是在這裡,趙陽度過了人生中最難忘懷地八年光陰。
「趙哥兒,宴席已經擺好了,是不是可以開始了?」李天風輕輕走到正在一株桂樹下緬懷的趙陽身後,輕聲詢問。
「還有誰沒到?」趙陽淡淡開口。
「湖廣門派、幫派,除了武當沖虛道長未到外,都已聚齊。」李長風一臉自得微笑,「不過,以沖虛道長的腳力,今日必到。」
「那就再等等吧,沖虛道長畢竟是武林前輩,武當的一派之尊,給予一定的尊敬,是必須的。」
趙陽鬆手放開手中的桂花,神色淡然若失。
陽春三月,桂花飄香,可是,如果你湊近了細聞,卻又什麼也嗅不到。
可遠觀而不可褻玩,桂花,你又何必學那荷花呢?
「趙哥兒,你為何要將宴席地放到這裡呢?」李長風頗為不解,「荒郊野嶺地,沒有一點風光可言,而且這裡,嗯,這裡,我靠,這裡怎麼是一片墳場啊?」
李天風暴跳如雷:「趙哥兒,你丫的啥意思,怎麼在這裡擺宴席,你是存心侮辱天下英豪還是咋地?」
趙陽淡淡一笑,正要開口,遠處傳來了爽朗地笑聲。
「呵呵呵,各位,實在抱歉,沖虛來遲了。」
聲音初起時,距離此地尚有數百米遠,可等一句話說完,沖虛已經靜靜地站在眾人的面前,一句話,語音語調沒有絲毫地高低起伏,似乎,沖虛就站在你的面前,與你嘮叨家常般不疾不徐。
「個板馬,
啥吆。」
趙陽搖搖頭,甩出一句土語,轉身笑容可掬地迎向沖虛。
「沖虛真人大駕光臨,令趙某人感激非常,趙某只是借此地答謝武漢諸位好漢相助之恩,誰料竟然驚動了沖虛真人潛修,實在令趙某人慚愧啊。」
「江湖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五百年。」沖虛滿臉堆笑,無比的誠摯,「衡山派在趙掌門的率領下日益興隆,成為江湖正義地表率,南下抗倭彰顯正義,漢陽除魔更是俠肝義膽,老道雖然年邁,但對趙掌門這等的壯舉也是心慕不已,恨不能遲生幾十年,好與趙掌門一道行俠仗義,捍我神州正氣。」
嘩然。
這啥意思?
在座的三山五嶽的漢子都驚呆了,靜默半晌,交頭接耳,互相探討剛才是否聽錯了,堂堂武林地南斗武當派竟然向衡山派低頭了?
雖然沒有明說,但這意思就是低頭!
別說是其他人,就是趙陽也給沖虛的話給弄蒙了,你啥意思?
與俺一道,捍衛神州正氣?
俺衡山派啥時候有這個威望了?
那不是你們武當與少林的事情嗎,幹嘛找到我的頭上?
難不成是少林沒了,你武當派想抽身而退,所以將俺衡山派推出來?
沒錯,老道就是這樣想的。
面對秦光詢問的眼神,沖虛用肯定的眼神回復趙陽。
丫的!
趙陽正要發火,幾道,幾十道附和的聲音次第響起:
「趙掌門,如今武林也唯有衡山派與武當派才堪稱白道武林之首,如果沒有趙掌門,那這伙少林歹徒會給天下造成多大的傷害啊。趙大俠南下抗倭,拯救福建萬民;漢陽除魔,衛我一方平安,如此俠義之舉,才是我白道武林自當效仿的楷模啊。」
「是啊,趙掌門,沖虛真人說的是至理啊,如果衡山不出,天知道這伙嗜殺成性少林魔頭會造成多大的孽啊!」
「趙掌門,您不是說,武林不應當內鬥,應當一致對外嗎?我們您,攘外必先安內,如果有誰敢不尊趙掌門的號令,我們就滅了他!」
「趙掌門,乾脆您就做我們白道武林的盟主吧,有了您的領導,消滅倭寇指日可待啊。」
……
現場氣氛很熱烈,但是各方的用心不一樣。
一部分門派,是遵從武當的指示,將衡山派推出來做頂頭羊,武當派不習慣做頂頭羊,因為頂頭羊的利潤雖大,風險更大。
一部分門派,則是懼於衡山派的威力。想想看,區區一個林平之就能糾合整個福建武林,一舉消滅了數千依附少林的暴徒,其中還包括少林寺的十八羅漢尊者,那趙陽,又將是何等的厲害?
即使不論武功,衡山派的火槍也足以讓有心人膽寒了。連少林的魔頭都逃不過被火槍打成馬蜂窩的結局,他們呢,情況只會更糟。
還有一部分,則是純粹隨大流,一方面跟趙陽合作的人,似乎吃虧的很少,趙陽的人品值得信任,另一方面,公然唱反調,他們也沒有這個膽子,更沒有這個必要。
沒有利益衝突,幹嘛要自找不快?
「大家靜一靜。」趙陽舉起雙手,示意眾人安靜,「大家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
「桂子山,可能大家也發現了,這裡不僅是桂子山,還是一片墳場。」趙陽的話如同一枚石子投入了湖泊,引起了陣陣的波瀾。
「趙某人為何要將宴席地放在這裡呢?是因為沒有更好的地方嗎陽輕輕歎了一口氣,雖然輕,但每個人都能感覺出趙陽語氣中的蕭索之意,「趙某人只是在想,人,百年之後終難免成一堆黃土,就如同我們腳下的枯骨一般。我們現在站在前人的屍骨上,可是,我們的後人呢,他們一樣會站在我們的屍骨上。」
「趙某人只希望,當我們的後人站在我們的屍骨上,不會唾罵我們,不會唾罵我們給他們留下了萬年的禍患,不會唾罵我們沒有盡到應盡的責任,不會唾罵我們……讓他們再度遭受祖先所經歷的屈辱。」
趙陽的語氣哽咽了,他只是想到了,在前世,這裡,在數百年後被倭寇洗劫。
迎著眾人驚詫的眼神,趙陽一字一頓:「趙某人希望,在座的諸位能夠記住我今日的話,顛覆我神州衣冠的,除了倭人,還有長白山的韃子,如果我們不希望子孫代代為奴,那麼,就在今生,讓我們替他們掃清這萬世的隱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