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正風搖搖頭,不再言語,將注意力放到對面的嵩山派,只見到左冷禪一臉的謹慎,死死盯住揮劍狂舞的趙陽,一眨不眨。
「左先生。」劉正風看看趙陽的方向,猶豫了一下,方才開口:「不知道閣下不遠千里到我衡山有何貴幹啊?左先生現在有何感想?對我衡山派的好客,不知道左先生是否會感激涕零、銘懷五內呢?」
左冷禪冷哼一聲,對劉正風的挑釁置之不理。
王雨墨見劉正風實在不是鬥嘴的料,接過話頭:「閣下就是嵩山派的掌門左先生吧?真是厲害啊,尤其是閣下一手伐竹的功夫,那真是驚天地泣鬼神,實在令人佩服不已。如果今日之事傳出去,恐怕十里八鄉的樵夫都會拜左先生為師,學一學怎樣才能像左先生這般的伐木啊。」
「其實伐木也只是左先生的小技而已,不值一提。」王雨墨見自己似乎鴨同雞講,左冷禪根本就無視自己,冷冷一笑,「左先生最擅長的就是借刀殺人,不過左先生殺的不是敵人,而是自己人。左先生自己看一看,現在死的都是哪些人?是左先生自己的弟子呢還是其他人的弟子?不動聲色之間就可以排除異己,左先生好厲害的手段。」
王雨墨這番調撥雖然依舊是雞同鴨講,但還是起到了一些作用。
左冷禪警惕地看了一下鄧八公,心中在揣摩那些被犧牲的嵩山弟子到底是哪一支的,會不會是自己一系的。鄧八公則心中驚疑不定。下命令時他可沒有考慮這些,只是看到哪些弟子受了傷就直接徵調了,哪裡還顧慮這些。
左冷禪冷颼颼地眼神瞟來,鄧八公急忙解釋:「師兄,小弟絕無此意,當時小弟是臨時抽調的,絕對沒有這種排除異己的心思。」
左冷禪大度地搖搖手,心胸坦蕩:「師弟不用擔心,為兄豈是小肚雞腸之輩?無論哪一系的弟子。都是我嵩山弟子,衡山派挑撥離間的手段也過於低劣了,為兄豈會上當?」
「其實最可憐的還是那些冤死的嵩山弟子。」王雨墨將對像轉向了其他聽眾,「左先生,你嵩山派給了他們什麼,讓他們給你們賣命?金錢、地位還是武功?嵩山派是他們的生身父母還是他們的再造爹娘?為了你們地野心,他們就冤死在這個小竹林。連一塊埋骨之地都沒有,死後成為孤魂野鬼。永世不能投胎,你說他們虧不虧?」
「聽說加入你們嵩山派可是需要掏錢的。算起來他們才是你左冷禪的衣食父母,怎麼現在反而換過來了?你讓你的衣食父母來為你拚命?你讓他們的爹娘無人送終,你好狠的心腸啊,左冷禪!」
王雨墨義慷慨激昂。憤填膺:「白髮人送黑髮人,你們也不想一想,你們爹娘生你們、養你們多不容易,到頭來你們為了一個虧欠你們的人將爹娘拋到一邊。你們還是人嗎?不為自己考慮,你們也要為你們白髮蒼蒼地爹娘考慮啊。」
「閉嘴!」
左冷禪怒吼一聲,不能讓王雨墨這廝調撥了,不然不用衡山派出手,嵩山派也會分崩離析。
「怎麼,我說錯了?」王雨墨十分驚訝,「那請你告訴我,你讓他們死的這麼不值得,到底是為了什麼?是為國為民,還是為了你左冷禪地個人私慾?為了你左冷禪稱霸江湖、唯我獨尊野心?你有沒有為他們考慮過?你有沒有為他們白髮蒼蒼的爹娘考慮過?」
「左冷禪,你
嗎你?」王雨墨怒吼,「如果你真有種,那就不要驅地年青人來送死,你就不要躲在後面裝王八!有膽的你和我大哥單挑,誰贏了,誰就是老大。你有沒有這個膽量?」
怒睜雙眼,左冷禪此刻的火不比王雨墨少:你丫的是誰啊?衡山派似乎沒有你這號人物吧?趙陽地小弟,趙陽哪裡來的小弟?難道又是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傢伙?
「行。」
左冷禪強壓怒火,面若寒冰,能刮下一層霜來:「閣下就讓趙陽過來吧,今日我倒要領教領教衡山派的高招!」
「我大哥就在那裡舞劍,難道你不能過去嗎?」
王雨墨不屑地撇撇嘴:「嵩山派弟子為你們拚死拚活時,左大掌門你在哪裡?現在倒要出來充英雄了?好,我們也不攔你,你自己過去吧。別怪我大哥欺負你年老體衰,其實我大哥比你慘多了,他可一直沒有休息地,真正算起來,還是你佔便宜呢。」
左冷禪氣得渾身哆嗦。趙陽現在入魔的模樣看起來就恐怖,讓我現在上去和他單挑,我傻啊我!誰不知道走火入魔的人要麼功力盡廢,要麼功力暴增,趙陽分明是後者,現在你讓我上去?
「王大俠,這樣不妥吧。」劉正風心中嘀咕,一把扯住王雨墨,「我小師弟現在入魔了,雖然功力暴增,但也不能被隨便打擾,否則那就會走火入魔的啊。」
「沒關係的,大哥入魔後功力暴增,左冷禪豈會是對手?」
王雨墨湊近劉正風耳邊低語:「再說了,如果左冷禪真敢上來,那我們就抽空子群毆他。不過,這左冷禪還沒有那麼光棍。眼下他自以為勝券在握,豈會以身犯險?」
果然,左冷禪哼嚀幾句後,就停口不言,一雙嚴厲的眼神在嵩山弟子中巡視,穩定嵩山派的士氣。雖然在表面上看不出人心有什麼波動,但左冷禪內心忐忑,那廝說的話句句都是誅心之言啊!
防民之口,甚於防川,那是因為水可載舟,亦可覆舟。
小規模的災害,動搖不了根本,可人心一旦離散,那就無力回天了。
此戰,不能再拖。
左冷禪斷然決定,趁其病,要其命。
第一次入魔,趙陽只覺得自己魂魄離體,完全無法主導身體的行動;第二次入魔,趙陽則有了一絲感悟,好像旁邊有一人將自己死拉硬扯、要與自己爭奪與身體的主導權一般,動作僵硬,但並不是不能控制。
方向感,趙陽早已喪失了!
趙陽唯一能做的就是抱元守一,固守跟前的方寸之地。
何方是敵,何方是友?
四周似乎是群獸窺伺,又恍如有千軍萬馬向自己撲來,要將自己斬為肉泥。
擊退了一波,又來了一波,無休無止,漫山遍野。
殺!
殺殺!
天子之怒,浮血漂櫓!
我趙陽之怒,也足以讓天地變色!
淡紅色的空間,讓趙陽在清醒與迷失中渾渾噩噩,只知道拔劍起舞,避免自己遭到傷害,不管是幻境的還是現實的。
耳畔,只有厲鬼的慘嚎!
眼前,唯見血色的空間!
仗劍弄清影,心傷意不冷。
誰,竟然敢闖進自己的空間?
趙陽暴怒起來,兩個身影,一左一右,向自己逼來。
是誰,怎麼這樣的熟悉?
慧兒?
不像!
師兄?
也不像!
趙陽陷入了迷茫,到底是誰,我怎麼這般的熟悉?
血海之中,陡然出現兩道冰冷的氣息,如同炎炎夏日遇到了一股清風般令人渾身舒暢,紛雜的記憶湧入大腦,讓趙陽陡然清醒過來:
原來是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