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山派駐地守衛實行輪值制度,今日本應由令狐沖值班,負責迎接拜山賓客事宜,但由於令狐沖因公受傷,不得不病休,由陸大有頂班。
見得一幹好漢直奔華山山門,陸大有從他們的服飾中辨別出來歷,急忙趕到中門迎賓:「弟子陸大有,見過嵩山派師叔、衡山派師叔,不知諸位師叔如何稱呼,弟子好稟報師傅得知。」封不平三人及一班弟子雖然身著華山派的服飾、兵器,可陸大有沒有印象,故而略過不提。
封不平身後一高個道長搶上一步,身體輕輕一碰,就將陸大有震到一邊,踉蹌兩步險些跌倒:「不用稟報,我華山弟子回家還需要稟報嗎?」
陸大有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過也看出來者不善,搶在封不平等人前面竄進大門,一邊往主廳奔跑,一邊高喊:「師傅,嵩山派師叔攜帶一些弟子未見過的自稱華山派弟子的高手前來拜山!」
封不平等人相視一笑,這陸大有雖然話說得顛三倒四,但表述的也夠清晰了,真是個人才啊!
「回來了。」封不平、成不憂與一名道長站在華山派的青石主幹道上,對著供奉華山派列祖靈位的小閣樓遙遙一拜,雙手合十,高聲稟報,「列位師祖,弟子封不平、成不憂、吳不息今日又回來拜見列祖列宗了!」
「二十五年了。」封不平眼角滲出了幾絲淚珠,「二十五年了,華山的列祖列宗們,華山劍宗終於又回來了!」
「回來了——」
「回來了——」
……
封不平存心立威,說話之時,內息迸發,傳出的聲浪如同雷鳴一般在華山群山之間迴盪,一時之間,萬峰轟鳴,煞是駭人。
「哈哈哈……」
華山派駐地上空陡然響起更為宏亮的長笑聲,聲波蕩漾,似乎有如水中蕩漾的波紋般一波又一波衝擊著眾人的耳朵,功力低微的一些弟子已用雙掌摀住了耳朵,將封不平的不絕於耳的餘音完全壓制。
陸柏心中一震,面上卻呈現笑容:「多日不見,岳兄技藝更為精湛,可喜可賀啊。」
望著迎出客廳、滿臉笑容的白衫岳不群,封不平、成不憂兩人神色一變,想不到岳不群竟然進步如此神速,二十五年不見,功力依然在他二人之上,難道是《紫霞秘笈》的威力?
「陸師兄大駕光臨,小弟有失遠迎,恕罪恕罪。」岳不群沖仙鶴手陸柏拱拱手,側身引路,「陸師兄請。」
仙鶴手陸柏身體一側,欲給岳不群引見隨行幾人:「岳兄,這位是衡山派的……」
陸柏話未說完,就被岳不群打斷:「原來陸師兄知道衡山派的主事志強師弟正在華山做客啊?呵呵,那我倒不必引見了。志強老弟正在後院,估計很快就會趕到的。」
陸柏被岳不群打斷並未不悅,不露聲色將手一側,指向了封不平、成不憂、吳不息三人:「這三位是……」
陸柏話被岳不群再度打斷:「多謝陸師兄光臨華山,小弟欣喜不已。」不待陸柏回話,岳不群轉向封不平、成不憂,面色不悅:「封兄、成兄、吳兄,你們三位早已於華山派沒有瓜葛,今日上華山作甚?」
封不平冷冷一笑:「華山是岳師兄買下的?還是皇帝老子封給你的?就不許旁人上山?」
岳不群冷哼一聲:「各位要上華山遊玩,當然聽便,可是岳不群卻不是你師兄了,『岳師兄』三字岳某人擔當不起,原封奉還。」
見得岳不群如此不留情面,封不平大怒:「岳不群,當年你師傅行使陰謀詭計,霸佔華山,這筆舊賬我們今日可要算算。你不要我叫你『岳師兄』,哼哼,你以為我稀罕?」
岳不群眉頭一皺,看了看圍上來的幾個弟子,轉向陸柏:「陸師兄,山巔風大,我們入內詳談?」
陸柏看了看周圍華山弟子好奇的眼神,想了想,一些事情最好不讓這些普通弟子知道為好,點點頭,隨岳不群進入主廳。封不平猶豫下,吩咐身後弟子留在廳外,與兩名師弟也進了華山主廳。
幾人還未拉開話題,趙陽就匆匆趕進。聽到封不平、成不憂等人的高聲喧嘩、噪音騷擾,他就知道禍事來了,內心也對封不平強悍的內力感到震驚,誰料岳不群更為強悍,後發制人,完全壓制住了封不平的立威。感到主廳後,趙陽原想在門外旁觀一陣的,但看到那麼多的窺伺者後趙陽就沒了選擇,只能硬著頭皮闖進去。
岳不群向趙陽點點頭:「志強老弟,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些好漢。」
趙陽聽到封不平三人的宣言時就察覺到了不妙,這次劍宗重返華山比笑傲中提前了好幾年,不知是什麼變故。不過,現在身在華山做客,無論如何趙陽都必須過去打招呼,見見面。只是快接近主廳時,趙陽才意識到,這次嵩山派甚有可能是打草驚蛇、敲山震虎,借華山派來警告自己。
封不平、成不憂趙陽早聞大名,倒沒有驚訝,不過對封、成二人的師弟吳不息趙陽卻表現了足夠的警惕,因為他不記得笑傲中有這一號角色,難道這廝也是穿越過來的?趙陽有些惴惴不安,望向吳不息的眼神充滿了警惕。
對魯連榮,趙陽曾聽劉正風提過,似乎是因為品行不端的緣故被莫大逐出師門,後來轉投嵩山門下,成為左冷禪的走狗。莫大為此問題多次向左冷禪抗議,都被左冷禪含糊過去,兩派關係開始惡劣起來,後來更是發生了借劉正風金盆洗壓衡山派的行動。
趙陽看不起魯連榮,魯連榮也瞧不上趙陽這個嘴上無毛的傢伙,兩人對對眼,不約而同選擇了無視對方。
「不知陸師兄專程趕赴華山有何貴幹?」趙陽裝做好奇詢問,「總不會是擔心我不識路途,半途走失吧?」
「志強老弟說笑了。」陸柏輕輕一笑,看了看封不平,續道,「此次為兄來華山,主要奉掌門師兄之命,來華山主持一件公案。」
「公案?」趙陽皺起眉頭,「不知陸師兄可否為我講解一二?」
封不平搶過話頭:「志強師弟有所不知,我華山派原為劍氣二宗並立,可是二十五年前,劍宗施展陰謀詭計奪取了華山派的掌門之位,大肆屠殺我劍宗的弟子。最後劍宗弟子之中只有我師兄弟三人逃生,而華山派也由於兩宗內訌的原因而變得門可羅雀,從名門大派淪落為一個無名小派。我們今日就是奉五月劍盟左盟主之令,前來執掌華山派的。」
寧中則手持利劍怒氣沖沖闖進主廳,正趕上封不平的話頭,冷哼一聲:「左盟主未免管的太寬了!我華山派本門之事,何須他左盟主操心?他左盟主又有什麼資格來干預我華山派的事務?」
成不憂大怒:「寧師妹,休得胡言。五嶽劍派同氣連枝,可是我們五月劍盟的宗旨,左盟主為了維護五嶽劍派的穩定,這樣做合情合理。」
魯連榮乾咳一聲,接上話頭:「岳兄,岳夫人,貴派門戶之事,也是我五嶽劍派的大事,輕忽不得。五嶽劍派同氣連枝,只要有一派處事不當難免影響到五嶽劍派整體的聲譽,所以左盟主也是為了劍盟而做出這樣的決定。」
寧中則柳眉倒豎:「不知閣下是代表五嶽劍派中哪一派講話,是衡山派還是嵩山派?如果你代表衡山派,這裡就有衡山派的主事,還輪不到你開口!如果你代表嵩山派,請問閣下何時參加的嵩山派,難道閣下地位還在陸師兄之上?五嶽劍派之中我寧中則還真沒聽說哪派有閣下這樣的英雄豪傑!」
被寧中則一陣搶白,魯連榮老臉通紅,怒髮衝冠,正要發作,卻見岳不群雙手一按,將寧中則扶到座位坐下,然後直視封不平:
「封兄,二十五年前玉女峰上兩宗比劍,你們劍宗認輸決定退出華山,自認不再是華山派弟子,何以今日來此生事?倘若封兄等人自認功夫了得,何不自立門戶,成就一番事業,何必來到華山囉嗦,傷了彼此間的和氣?」
封不平搖搖頭:「岳師兄,你我昔日無仇無怨,我們今日也不是與你過不去。華山派赫赫威名是由劍氣二宗數代弟子辛苦建立,作為華山弟子我們甚為自豪。岳師兄自任華山掌門之後,華山弟子練氣不練劍,致使我華山派聲名下降,日益衰敗。作為華山弟子,封某不能袖手旁觀,令歷代先祖痛哭於地下。
當年玉女峰劍氣二宗決戰,本是光明正大的比武,可你氣宗竟然在劍上塗抹毒藥,導致我劍宗比武前輩無一倖免,你們這種手段也太陰狠毒辣了吧!更令人憤怒的是,既然決鬥勝負一分,你氣宗為何還要對我劍宗弟子趕盡殺絕?」
岳不群神情不動:「封兄所說,太過匪夷所思,令人難以相信,岳某人也無從評價。不過封兄既然說比武前輩無一倖免,又從何得知氣宗前輩在劍上塗抹毒藥?既然氣宗對劍宗弟子趕盡殺絕,封兄三人不是依然安好如昔嗎?」
吳不息黯然歎息:「也許岳師兄確實不知,不過當日我們師兄弟三人見劍宗前輩未能從玉女峰下來,就感覺不妙,立即收拾行禮連夜逃離華山。我兄弟三人為了探究真相,特意繞道至玉女峰下,結果發現了幾十位劍宗前輩的屍體,傷口處皆為毒傷。如果不是氣宗劍鋒藏毒,我劍宗前輩何以會中毒?如果不是你氣宗對我劍宗弟子橫下殺手,那請岳師兄告訴我們兄弟三人,劍宗昔日三百餘弟子,今日哪裡去了?氣宗昔日也有數百師兄弟,今日何故只剩下岳師兄一人孤苦伶仃、形影相吊?」
厲害!
趙陽心中讚歎,這吳不息最後一句真是一針見血:那麼多師兄弟哪裡去了?
岳不群微微一笑:「那日劍宗決戰失敗後,決定退出華山,另謀他處發展,至於到了哪裡,岳某人也不清楚。想來吳兄三人也當明白,劍氣決戰之日,岳某人並不在華山之上,後來情況如何,岳某人並不瞭解,無法回答吳兄的問題了。」
輕歎一聲,岳不群面呈哀愁:「待岳某人趕回華山時,華山上下不過寥寥幾人。岳某人秉承師命接任華山掌門,為華山派發展兢兢業業,夜不能寐,直到今日才恢復了一些元氣。岳某人才疏學淺,未能振興華山派,但岳某人也無愧於心。」
成不憂冷哼一聲,從懷中掏出一個五色令旗:「不管如何,你岳不群掌門之位得來太過蹊蹺,名分不正;執掌華山二十五年,華山派聲勢日衰;為了振興華山派,左盟主特頒下令旗,讓我們接掌華山派。」
「左盟主是五嶽劍派的盟主,但他不是我華山派的掌門,他沒有資格決定華山派的事務!」寧中則冷冷插口,手按劍柄,「如果誰想干預我華山派內部事務,先問過我手中利劍再說!」
「好!」封不平厲聲喝道,「在二十五年前你氣宗用卑鄙手段贏了我劍宗,獨霸華山,導致華山派日益衰落,成為華山派的罪人。今日我們再進行一次劍氣決戰,來決定華山派掌門的歸屬,來決定華山派的運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