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撫受傷者,鼓舞頹廢者,激勵膽怯者,天門道長忙得腳不沾地,在二弟子建除道長的協助下,終於將一干弟子處置妥貼,方才有暇吐氣:「趙陽賊子,我與你不共戴天。」
建除道長深刻感受到了師尊的怒火,硬著頭皮回應:「師尊,趙陽雖為衡山派長老,但他加入衡山派不過半年有餘,本身實力應該有限,可他座下弟子為何如此凶悍?」
天門道長聞言躊躇,沉吟片刻,方才給出答案:「趙陽此子天縱奇才,成就著實驚人,不過尚在為師之下,不足憂慮。至於其座下弟子,出手者僅有三人,林平之凶悍無比,可要細究,當屬正常。」
建除道長目露懷疑,不知道自己師尊何出此言。
天門道長緩緩解釋:「林平之是何人?福威鏢局的少鏢主,其曾祖林遠圖曾單劍震武林,林家的『辟邪劍法』也是不同凡響的武林絕學,即使如今沒落,仍當有可取之道。也許趙陽收林平之為徒,便是存了偷窺林家『辟邪劍法』的心思。」
建除道長恍然大悟:「師尊的意思是說,林平之技藝高超可能是融匯了兩家之長的緣故?」
天門道長目露嘉許之色:「不錯,林平之家學淵源本就驚人,沒能發揮出來可能是林家後人的不濟,衡山派間或還是有一兩個人才的,也許他們踩了狗屎運,重新發掘了林家『辟邪劍法』的威力,可惜了啊。」
天門道長目露遺憾之色,他也曾親赴福州,觀摩林家的「辟邪劍法」,大為失望下也懶得與林家人打照面,更別提拜訪了。如果「辟邪劍法」稍有可取之道,天門道長定然不會放棄如此碩大的肥肉給別人。
建除道長略有所思:「弟子聽聞,『福威鏢局』給衡山派進貢了大批的白銀,說不定趙陽就是用銀子堆出來這幾名實力高強的弟子。」
輕輕點頭,不過旋而搖頭,天門道長有些生氣:「即便如此,遲百誠也敗得太速!」
建除道長給大師兄講情:「師尊勿要動怒,師兄過於厚道,沒料到衡山派卑劣無比,竟然狠下毒手,才遭林平之暗算。」
「不僅如此。」天門道長生氣是另有原因,「我聽說你大師兄經常與一個女子偷情,可有此事?」
建除道長有些尷尬,遲百誠的事情還是他一力鼓動,唯有如此才能給自己創造更多的機會,為異日接班掃清障礙。雖然遲百誠是俗家弟子,接班泰山派掌門的幾率不大,可建除道長擔心萬一這廝有天突然想開了,要遁入空門,出家為道,自己就會毫無機會;唯有用世間俗情讓遲百誠深陷其間,自己才有機會。
天門道長見建除默然不答,心頭生火,一擺衣袖:「抽時間你替為師告誡你大師兄,不要沉陷在兒女私情,要多在增進自己修為上下些功夫。瞧瞧林平之,入門方才幾日,卻能擊傷他,假以時日,我泰山派如何才能發揚光大?」
建除道長心頭暗懼:師尊不會有意將掌門之位傳給大師兄吧?那可不行,建除道長心頭生怒,掌門之位,還輪不到你遲百誠!
泰山派與五嶽劍派中的其餘四派大不相同,原因便在於泰山派的地理位置。自古封禪俱在泰山,因而泰山成為最受官府推崇的名山。不過,封禪的皇帝還是需要一定的資歷,這個資歷大致可以歸納為三個方面,西漢的太史公進行了歸納:帝王賢明,天下太平,天降祥瑞。
從秦始皇一統天下至泰山封禪開始,到宋真宗封禪泰山自演鬧劇,共經歷了六帝十次封禪,不過著名的也只有三次而已:
第一次就是秦始皇封禪泰山,滅六國,一統天下,建立了中央集權的封建國家秩序。
第二次就是漢武帝封禪泰山,雄才大略,掃除邊患,揚威邊荒。
第三次就是唐玄宗封禪泰山,開元盛世,國力昌盛,並將封禪誥文刻石布天下。
宋真宗戰契丹,屢戰屢敗,澶州城下獲勝仗,卻以屈辱的「檀淵之盟」而結束,使得有宋一代不得不對少數民族以厚幣保平安,成為宋社會危機爆發的一個根源。為了逃命,宋真宗想出了封禪避難的主意,自此之後,泰山封禪也基本失去了前時的那種意味。
到了明太祖朱元璋時代,白手起家的朱元璋可沒有那麼多的條條框框,將歷代加給泰山的封號統統去除,口號是「汝禮不經」,世間之人豈能給神加封號!是以朱元璋去封號而改為「東嶽泰山之神」。封禪活動也改為了大臣祭祀,在北京壘了一個大土堆,放上幾塊石頭,就成了祭天的天壇,而那幾塊石頭也就代表了泰山。
雖然到了明代,泰山的地位已經有所下降,但泰山的份量猶存,依然是官府最為看重的象徵之地。每年單從官府撥來的款項就有數萬兩白銀之多,這在五嶽之中是獨一無二的;更何況,泰山派的掌門,也即是泰山派在官府的代表,那要是出門,雖不是浩浩蕩蕩,但也是八面威風。
如此榮耀之地位,讓早已習慣了風光的建除道長放棄,那怎麼可能!
「泰山派掌門與其它各派不同,」玉音子有些憂慮,「雖說門派之內,官府並不多究,但是泰山派由於封禪、拜祭的緣故,影響甚大,掌門的輪換,必須得到官府的認可,否則也是一樁難事。」
趙陽吃驚不小:「不會吧,難道天門道長還是官身?」
不太可能吧,這年頭一沒有政協,而沒有人大,天門充其量就是一個公司的總經理而已,他能有什麼官面的影響?
音子點點頭,「他曾經兩度進京參與祭天大典。」
我日!
人大代表啊!
趙陽心頭有些發麻,猶豫道:「那天門在官府的影響大不?」
玉音子思考了一番:「五五開吧。泰山派有許多弟子在朝中大臣家中擔任護衛,間或還能影響一些,不過這些弟子中間我們一系也有不少。只要能夠得到官府的默認,那就不會出現什麼問題,麻煩的就是怎麼讓官府認可我們的行事。」
趙陽陷入了沉思,看來想斬草除根已是不太可能,至少目前來說天門死不得,或者說,泰山派的掌門之位還是輪換不得的。在沒有做好各方面的準備之下貿然發動,難免引來官府的干預,最後產生何種後果,太難預料了。
「天門道長身體如何,有沒有患腦血栓、高血壓或者小兒麻痺的可能?」
玉音子目瞪口呆:「志強老弟說的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趙陽大羞,以茶遮面,急忙改口:「那能否讓天門偏癱中風,渾身不遂,成為一個不能說話的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