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陽很詫異,他原本認為最可靠的反而變成了最不可靠的。是這個世道變了,還是自己的思維僵化了,以致於老是被別人牽著鼻子走?
一水青色的道袍,明亮濯目的寶劍,森嚴徹骨的劍陣,如狼似虎的眼神,面呈詭異的笑容,似有似無的敵視,昭然若揭的挑釁……
呈現在趙陽面前的就是傳說中的給予投降者或者談判者的下馬威的——刀槍劍戟大門陣!
沿途百多名泰山派的弟子,兩人並排而來,排成長龍;手中的寶劍凌空架起,雙劍護持,形成了一道劍門。這些泰山派弟子面色紅潤,隱現興奮之色,更帶無限之期待,似乎也是充滿了好奇:
這劍陣,俺也是第一次玩,真有意思。
看著那些手腕微顫的泰山派弟子,趙陽心中擔憂,找這麼些業務群眾演員,萬一哪一個心理素質不夠過硬,手拿不穩寶劍,劃傷了下面人怎麼辦?
替人擔憂只是一剎那,但騰的從趙陽心中冒起的卻是無名野火:你天門也太欺負人了!是哪個混蛋說天門是老實人的,怎麼老實人也有這麼多花花腸子?立威立到爺頭上了?難道你沒聽說過爺我單劍平湘西,官道斬群魔的光輝事跡?
趙陽這邊發愣、發暈外帶發怒,那邊林平之已是按耐不住,嗆啷拔劍而出,隨著林平之拔劍,其餘五個徒弟也相繼拔劍護衛在趙陽四周,目露凶光,惡狠狠瞪視著對方。即使是嚴世蕃,也裝模作樣拔出寶劍,抬頭挺胸,氣勢軒昂地守在趙陽一側。
林平之見師傅沒有發話,就自動充當了趙陽的發言人:「請問泰山派的諸位師弟是何用意?我師傅不遠千里,特來拜會泰山派道友,貴派擺出這麼一個陣勢,可是對我衡山派有敵意?」
泰山派劍陣之前就是天門道長的大徒弟遲百誠,原本他應該搶先介紹,以免發生意外,可誰料對方說話太快,而且,更倒霉的是,對方用的不知道是哪門子外語,他壓根一句也聽不懂,傻愣愣地看著林平之不斷煽動的嘴巴,吐了一句:
「這位師弟,在下遲百誠,聽不懂師弟你的話,能否用官話再講一次?」
林平之小白臉騰的就紅了,還未等他反應過來,身後的幾個師弟已經笑彎了腰,更加尷尬。遲百誠身後的泰山弟子似乎也沒料到竟是如此局面,一個個捧腹大笑,將遲百誠也鬧了一個大紅臉。
經此鬧劇,雙方劍拔弩張的壓抑氣氛緩解了不少,至少大伙沒有初時那般的敵對。
遲百誠尷尬一笑,先向趙陽施禮,以挽回自己適才未拜見尊長的禮節上的失誤:「弟子遲百誠拜見衡山趙陽師叔,適才弟子失禮之處還請師叔海涵。」
趙陽擺擺手,示意並不計較。
遲百誠這才向林平之及其它五人拱手為禮:「各位衡山派的師弟遠來辛苦,為兄這裡有禮了。」
遲百誠如此作為,林平之幾人也收劍回禮。順勢,林平之將剛才之言用官話再次重複一遍,臉色凝重:「遲百誠師兄,難道貴派對我衡山派有敵意?五嶽劍派,同氣連枝,雖然偶游不和,但也不至於動用如此陣仗吧?」
遲百誠眼神一轉,緩緩回答:「林師弟誤會了,適才為兄率領諸位師弟正在演習門派陣勢,聽聞諸位師叔師弟前來,興奮之下前來迎接。為表示對諸位師叔及師弟們的尊重,特意擺出了泰山迎賓大陣來迎接,並無其它意思。」
林平之還待反駁,趙陽輕輕一按林平之肩膀,止住他發言,接過話來:「原來這是泰山派的迎賓大陣啊,趙陽今日真是長了見識。不錯,看起來威武不凡,著實能嚇煞一些不軌之徒,遲賢侄費心了啊,要不要我說聲謝謝啊?」
遲百誠尷尬笑笑:「迎接弛緩,百誠亦是誠惶誠恐,哪裡敢擔當師叔之言。」
「來而不往非禮也。」趙陽冷聲吩咐眾位弟子,「平之,挑兩名師弟,扣門拜山。」
平之大喜,喚上二師弟吳剛則、五師弟趙宏泊,湊到路邊,聚在一起商議:「兩位師弟,師傅今次是讓我們藉以揚威,你們有何打算?」
吳剛則前些日在男風問題上觸怒了趙陽,哪裡還敢再做主張,託言推辭:「事關重大,還是請大師兄拿主意的好。」
林平之稍有不悅,不過沒說什麼,而是看向趙宏泊:「五師弟有何建議?」
趙宏泊用不懷好意的目光端詳了一些這些泰山弟子,然後又在遲百誠身上盤旋一回,直到遲百誠渾身不自在才收回視線,不屑道:「大師兄毋須擔心,我看這些泰山弟子實力差勁,根本沒有什麼高手。即使這個號稱四秀之一的遲百誠,也不過爾爾,小弟自有信心輕鬆拿下他。」
林平之極為贊同:「這些泰山弟子極為孱弱,不過那也是我們太強的緣故。」
吳剛則有些驚奇:「我們很強嗎?我們入門才多久啊,還不到半年啊。」
林平之順了吳剛則一眼,面帶笑意:「當然,我們很強,因為我們師傅太強了。」
見兩人不解,林平之略加解釋:「我們閉關那三個月,每天的訓練度抵得上其它門派弟子至少十天多;師傅又不惜血本給我們疏通經脈,用靈芝人參給我們補氣,這樣算下來,我們一天苦練至少相當於他們二十天的辛苦。我們三個月,相當於他們六十個月,五年的時間,你認為我們還很弱嗎?」
吳剛則有些發愣:「能這樣算嗎?」
林平之用肯定的語氣:「當然。你們不知道,但我自己清楚。每天我吃的人參、靈芝雖然只有十幾年的成分,但也要五兩銀子左右才能買下,而這些藥材補充的內息也頂得上我們十天的苦練。師傅每天至少給我疏通經脈五次,每疏通一次都相當於一個月的苦練。咱們待遇一樣,你們自己算算,這能比他們領先多少?」
吳剛則驚疑不定地看著林平之,極度懷疑:「大師兄,你不會是開玩笑吧,師傅為了我們這些非親非故的人,花費如此血本?」
林平之不耐地撇了吳剛則一眼:「具體花費,你抽空列個單子自己到藥房去問價錢,如果少於五兩銀子,我送你一千兩白銀做賠償。」
吳剛則尷尬一笑:「師兄說什麼就是什麼,我開玩笑而已。」
「玩笑?」林平之輕哼一聲,鄭重道,「別的我不清楚,至少我們幾個師弟中,最差的也可以和劉師伯分庭抗禮了。」
見兩個師弟目露懷疑,林平之急忙加上一句:「當然,我說的是內力,如果比拚實戰經驗,那我們定然不是劉師伯對手;但假以時日,超過劉師伯不在話下。」
趙宏泊遲疑不定,猶豫道:「如果如師兄所言,那我們對付這些泰山弟子,豈不是大人欺負小孩?」
林平之不屑地看了看遲百誠:「最少我可以將這個所謂的四秀打得滿地找牙!」
吳剛則躍躍欲試:「既然如此,還要什麼計劃,咱們抽他們就是了。」
有這麼簡單嗎?竊聽到三個弟子的私語,趙陽在得意的同時也有一些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