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姐。」身穿著黑色服裝的男僕雅克輕聲的說道,作為管家雅克從未見到大小姐如此失態過。
溫雷薩更本就沒聽到雅克的聲音,她關注著舞台之上,忘情的投入到巴爾的音樂之中。
管家雅克沒有辦法,只能湊到溫雷薩的耳邊大叫到:「大小姐!你不能這樣了。」
「幹什麼!別吵我!」溫雷薩兩頰紅潤的狂熱的揮舞著雙手,隨著音樂扭動著身體。她從未聽過這樣的音樂,狂暴激烈的樂聲包圍了她的身體,似乎整個城市都在隨著這樂聲在震動。她只願意全身心的投入到音樂之中。
在樂聲剛剛響起的時候,溫雷薩覺得很丟臉。但很快的,她的的內心之中就充滿了驚愕,她完全無法相信一個像巴爾那樣的土包子,一個學習狂,一個沉迷於力量之中的魔鬼竟然會有這這樣的藝術天賦。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這個事實在極大的震撼了溫雷薩的內心的時候卻又再次堅定了她的想法,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他能給我帶來多少的驚喜呢?對於今後的生活溫雷薩甚至開始有期待。
「小姐,雖然不願意打擾您,但是時間到了,」雅克管家再次說道:「您必須下達命令了。」
「時間到了,時間?什麼時間?」溫雷薩眨了眨眼睛,隨後才從狂熱的音樂之中擺脫了出來,她想起了自己的使命,那是父親交給自己的任務。這讓溫雷薩感到厭煩,甚至是憤怒,她討厭在自己享受的時候受到打擾,但對此卻又無可奈何。雖然生命之中享受非常重要,但有些事情卻是必須完成的,好在這件危險的工作不需要她出什麼力氣。
溫雷薩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說道:「嗯,既然時間到了,你們就出發吧。我也不多說什麼了,歌唱家們,應該是你們用劍與鮮血歌唱的時候了。」
溫雷薩的身後是上百名身穿白袍的的墮天使,他們是在剛剛的大合唱之中的歌唱者,那齊聲的歌唱曾經贏得了巨大的掌聲,現在這些從血戰之中走出的精銳戰士們露出了他們猙獰了一面,墮天使們整齊的從虛空之中拿出黑色的十字利劍,震翅飛上天空。
就在架子鼓激烈的鼓點之中,在瘋狂的音樂之中,在艾薩拉忘情的演唱之中,在全城市高舉起雙手的狂歡之中。如同煙火一般的火焰圍著舞台猛然竄起,然後落下熄滅,恍如是最為絢麗的舞台效果。
邪魔們陷入到音樂的**與狂熱之中無法有所察覺,但是巴爾卻能夠清晰的感受到空氣之中不同的地方。
從舞台,到城市的地面,再到天空的穹頂之上,三層空間穩固結界已經發動。現如今這裡的空間穩定的就如同澆注好的鋼精水泥一般,此刻,任何空間魔法都休想在格蘭珀裡城中打開一絲縫隙。
在後台那巨大的水晶球之下,空間門仿如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捏住一般,擠壓,縮小,最終就這麼消失不見了。
水晶球之上的邁斯丹姆正愉快的隨著巴爾鼓點敲出的節奏扭動著身體,美妙的藝術誰又不喜愛呢?在房間之中,瀰漫著安詳寧靜的白色氣體,所有的學生與演員全都倒在地上,有的人甚至發出了輕微的鼾聲。
「好了,他們全都睡著了,」紗丁冷著臉說道:「但是巴爾仍然活著,而且他活的越來越好了。」
水晶球中,屬於巴爾以及他那樂隊的激昂音樂與狂熱的歡呼不斷的傳出。
「殺死一個魔鬼,是需要看緣分的,」邁斯丹姆看也不看霧氣之中的殺手,他一邊扭動著身體,一邊說道:「有些事情,真的是不能強求的,況且你為什麼一定要殺死巴爾呢?他是如此的富有才華,我幾乎在一瞬間就被他的音樂征服了,如果我在年輕一些我也會在舞台之下為他狂歡的。」
「你說過的,你會讓他死的!」紗丁說道,「不要忘記,你的孫女珂微伊還在……」
「是的,我知道,珂微伊那個小傢伙還在你們手裡,巴魯澤布大公綁走了她,然後將她安置在扎瑞爾的地盤之上。第一層地獄,那是我無法影響到的地方,」邁斯丹姆歎了一口氣,白髮蒼蒼的他悲涼的說道:「於是作為一個深愛著自己孫女的老人,我不得不對你們做出妥協,我讓你們全程參與,監督了整個舞台的製作,我讓你們在格蘭珀裡的穹頂,大地以及牆壁之上繪出了精緻的魔法陣,製作出了致命的陷阱,我甚至為了扎瑞爾的小小的壞心兒找我學生的麻煩。」邁斯丹姆閉上了眼睛,而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他的臉上卻充滿了笑容,那是不可遏止的流露出的輕蔑的笑容:「我已經做出了這麼多,你為什麼還會不滿呢?愚昧的你們為什麼到了現在還不知道呢?」
「什,什麼意思?」紗丁突然之間楞住了,雖然不明白到底出了什麼差錯,但是她卻知道事情與預想之中的發生了一些變化。
「深呼吸,吐出,再呼吸,好好的感受。還沒有感受到嗎?那瀰漫與空氣之中的炎熱與硝煙,」邁斯丹姆慈祥笑著,他用夢囈一般的語氣說道:「很快的,來自於地獄深處的煉火將會焚燬一切的罪惡與不忠,那些罪惡的背叛者,跟隨他們走向錯誤道路的愚昧者,陷入狂熱的無辜者,演奏者最終樂章的歌者,所有的一切都將在大火之中得到淨化。你不明把的,這是一場你們永遠無法勝利的賭局,阿斯摩蒂爾斯並非是你們牌桌對面的對手,你的主人們誤以為坐在圓形的寶座之上就能同他平起平坐,但是他和你的主人們並不在一個層面之上,他即是牌手,又是規則制定者,他能隨時更換手中的卡牌,還能溜躂下座位去看你手中的牌,而你卻是一無所知。當你失敗的時候,他就會露出那意味深長的笑容。你們太不瞭解阿斯摩蒂爾斯了,政變是永遠不可能成功的。」
「看來你是想要珂微伊死了,是吧?」紗丁猙獰的說道:「看來是了啊,你的孫女就要死了啊!所謂愛什麼的都是假的嗎?你就不擔心珂微伊的死活了嗎?」
「你錯了,我深愛著珂微伊,她是我唯一的孫女,但是……」邁斯丹姆那慈祥的笑容突然之間變得猙獰了起來,笑容之中流露出那純粹的可怕的邪惡使得紗丁的心臟幾乎要停止跳動,邁斯丹姆用一種驚呼瘋狂的聲音說道:「但是我更愛我自己啊,我愛這世間的一切,美好的事物,優美的藝術,可愛的學生以及美味的食物,以及我最愛的孫女珂微伊。但是這所有的一切如同沒了我自己就沒有任何意義。難道你不明白嗎?你為什麼會露出那樣驚愕的表情,難道你會認為我會為了自己的孫女就完全投向你們與那個,那個無法對抗的阿斯摩蒂爾斯作對?開什麼玩笑,我還不想死呢。」
「啊,愛自己勝過世間的一切,」紗丁深吸了一口氣之後說道:「所以可憐的珂微伊,就必須死了。」
「沒有辦法呢,」邁斯丹姆的臉變得哀傷了起來:「也只能這樣了,不過,你會在她之前走掉。」
紗丁的身影剎那之間就完全消失了,白色的霧氣在房間之中翻滾澎湃了起來,但就在下一刻,火焰便從地下猛串而出,地獄深處湧出的可怕的煉火瘋狂的吞噬者將房間之中的一切,紗丁無法躲閃,白色霧氣之中的殺手在頃刻之間就化成了一個人性火炬,在白色的霧氣之中尖叫著,翻滾著,最終消失不見。
「我可憐的學生們,」漂浮在水晶球之上的邁斯丹姆悲傷的說道:「至少你們是在睡夢之中死去的,至少你們沒有痛苦。」
當巴爾將音樂反覆演奏到第三次的時候,他的鼓聲才停止了下來。沒有新的演出者,也沒有門打開讓巴爾他們下場。演出無法就這麼結束,觀眾們也不願意演出就這麼結束,舞台之下仍然傳來山呼海嘯一般的呼聲,邪魔們搖擺著手臂不甘心的發出整齊的呼喊:「來一個,來一個,來一個……」他們不希望讓巴爾的鼓點停止,他們不希望讓音樂停止,他們渴望聽著這樣的歌聲與音樂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直到世界的末日。他們用狂熱的呼喊與激烈的肢體語言希望將巴爾與他的樂隊留在舞台之上。
「怎麼樣?我們繼續吧,」奈特羅德王子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說道:「他們喜歡我們,難道你們沒有聽到?充斥於整個城市之中的叫喊全都是為我們而發出的,而我們站在舞台之上接受著這一切,我喜歡這感覺。」
「他們愛我,」詩人加爾盧司說道:「但我希望更多,這樣的愛很多了,但是還希望更多,更多!」
「我也能繼續,」艾拉斯說道:「歌聲可以持續三天不用停止。」
「這可是最爽快的演出呢,」卡片女王豎起了大拇指說道:「從未經歷,不想就這麼結束。況且我們還能演奏出不少曲目。」
「啊,我也不想,不過,情況有些不對勁,」巴爾抬起了頭看了看頭頂的穹頂,然後又看了看城市的遠方,他喃喃的說道:「在燃燒。」
「什麼,燃燒?」奈特羅德王子看了看激動的人群笑了笑說道:「是啊,燃燒確實是一個好詞,這樣的場面,邪魔,人類,以及別的什麼,所有生物的鮮血都因為我們的音樂燃燒了起來吧。那樣激昂的音樂能夠點燃一切呢。」
「包括城市嗎?」巴爾瞇起了眼睛說道:「這座城市在燃燒呢。」
站在舞台之上的樂手們這才四處張望,很快的他們就發現了黑煙,在城市一角,一座座的房屋冒起了黑色的煙霧,黑色的,紫色的以及綠色的火焰從牆壁之中,從腳下冒出。城市穹頂之上巨大的吊燈緩緩的,逐漸了傾瀉了起來,那些吊燈是格蘭珀裡城的太陽,格蘭珀裡城沒有天空,只有巨大的穹頂,而那座巨大的吊燈則負責了所有的光照,控制著白晝與黑夜。而現如今那些世世代代維護維護吊燈的鷹身人正在破壞吊燈,格蘭珀裡的太陽正在傾斜,一團團炙熱的火焰從空中滴落,而在特殊的魔法陣的召喚之下,帶著毀滅的火焰正從地下竄起。
整個格蘭珀裡城,就這麼突然的燃燒了起來。
圍繞在阿斯摩蒂爾斯身旁的墮天使因為突如其來的變化驚慌了起來,計劃之中沒有焚燒格蘭珀裡城這一步啊?
而巴魯澤布大公持劍的手則顫抖了起來,「這是怎麼回事?」他隨手拉過了一名墮天使問道,對方卻只能用驚慌與不解的表情回答他,憤怒的巴魯澤布大公一劍砍掉了這沒用傢伙的腦袋,他雙眼赤紅的瞪著著阿斯摩蒂爾斯,大聲的怒吼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阿斯摩蒂爾斯什麼也沒有說,只是笑了笑。
為了殺死阿斯摩蒂爾斯,四位領主將他們軍隊之中最為精銳的部隊喬裝之後混入到了城市之中,所謂從地獄各地湧來觀看萬年慶典的魔鬼之中有一大半是四位反叛領主所安排的人。他們要確保這一次行動的安全,他們要保證自己能夠殺死阿斯摩蒂爾斯。
當然,阿斯摩蒂爾斯不會真的死亡,第七領主的本體深藏在地獄的第七層,活動的這個不過是他意志的體現,不過是他的分身而已。但殺掉這唯一的分身無疑能夠減弱阿斯摩蒂爾斯的力量,更有可能迫使他佔時性的進入到長眠之中,這樣在今後的戰鬥之中四位領主的軍團將會佔盡優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