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勇者雅各布的苦惱,巴爾的心情則更為複雜。
興奮,滿足,憂慮,懊喪,悔恨,以及對於無法確定的事情的恐懼與好奇。各種各樣的心情輪番衝擊著巴爾的心頭,彷彿油鹽醬醋茶各種味道的調料一起在巴爾的心間上打翻了一樣,酸甜苦辣各種滋味纏繞在一起,讓人難以分辨。
讓巴爾感到興奮與滿足的是這一次的人間行走收穫頗豐,這次行動整整掠來了三萬多的人口,由於掠奪地點是法蘭王國的首都,所以掠來的人的素質普遍頗高,不論是青壯年,還是中老年多半都擁有一技之長。有釀酒師,藥劑師,肉販子,花匠,甚至還有漁夫。雖然巴爾不覺得那散發著惡臭的冥河中會有魚兒以供漁夫捕撈,但這裡畢竟是地獄,誰知道呢?而女人則能生孩子,為巴爾提供更多的人口與靈魂。老女人則能傳授給他們黑魔法,如果以恢復青春或者延長壽命為誘因,相信會出現許多老巫婆的。
如果說有什麼困難,那就是男女比例有些失調,掠奪來的人口之中男人要比女人稍多一些,好在在巴爾的城堡之中還有一群慾求不滿的黑暗精靈,相信這兩撥人能夠相互安慰就是了。
不管怎麼說,巴爾的領地之中突然多出了如此之多的人才,而且還是溫順聽話的人類,這讓巴爾感到很高心。
原本所擔心的「吃不下」的狀況也完全沒有發生,雖然人類的數量佔了大多數,但他們卻意外的溫順老實,絲毫沒有反抗的意思。
在巴爾想來,能有現在的成績這主要還是要感謝天界與教廷的宣傳,在他們的宣傳之中地獄的魔鬼多半是一些奸詐狡猾邪惡無恥下流卑鄙並且強大無比的傢伙,在這樣的情況下人們為了抵抗魔鬼以及其他怪物也就只能乖乖的信仰眾神,依靠神來庇佑他們了。可如今神沒有保護他們,天使們反而將他們帶入到了地獄。習慣了依靠他人的人們一時間沒有了依靠,這些人無法相信自己,並且用自己的力量站起來。
教廷與國王將這些人教育的很好,服從早已及滲入他們的骨髓之中了。
只是這麼一來可為巴爾的管理提供了大大的便利了,如今巴爾只需要一隻小魔鬼就能威懾住一百人甚至比一百多出幾倍的人類了。而事實上如果將一隻小魔鬼放在擂台上同三名強壯的農夫戰鬥的話,那麼失敗的一定是膽小的小魔鬼。
有著如此良好的居民,巴爾怎能不高興。
有了這些人之後,可以預見巴爾的領地在不久之後將會迎來一輪繁華的建設時期,畢竟魔鬼這種生物搞破壞一流,想讓他們搞生產就不太可能了。
有了釀酒師則能釀製出一些美酒了,當然大麥,米,葡萄這些普通的原料在地獄之中不太容易搞到,但是諸如劇毒蘑菇,熔岩毒草,火焰花,血塊菌等煉獄植物還是很常見的,如果這些植物在花匠的精心照料下想必還是能大量種植的。以這些植物為原料,相比能夠釀造出很奇特的美酒吧。
當然,還要請人專門去種一些魔鬼草,藍蘑菇以及撒尼斯草。這些邪惡的植物經過加工就能製造出價比黃金的毒品,地球上的海洛因和這些毒品相比那可是小巫見大巫了,畢竟這些毒品可是貨真價實的「地獄製造」啊。所以這些都是能為巴爾換取大量金錢的好東西,要仔細規劃。
這些是讓巴爾感到欣喜的,畢竟每一位領主都希望看到自己的領地蒸蒸日上,領地的強大意味著有著更多的金錢,更加強大的力量。但這又能如何呢?
不論有著多麼強大的力量,巴爾都無法將茱蒂給帶回來。同身為魔鬼的巴爾不同,茱蒂畢竟只是一名惡魔。
兩人的種族,就注定了他們不能在一起。當然這對於雙方來說都沒什麼可傷心的。
魔鬼與惡魔相互仇恨,沒有人知道魔鬼與惡魔的戰爭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但幾乎所有的外界生物都能夠確定雙方的戰爭是不會結束的。這場龐大而持久的戰爭幾乎蔓延到多元宇宙的所有位面之中,從無底深淵的底層角落裡到印記城的小巷之中,從喧囂空間到奔放之野,從有著人間之稱的主位面到漂浮著神的屍體的星界。到處都能看到魔鬼與惡魔的戰鬥身影。
這樣的戰鬥所積累下來的,也唯有無盡的鮮血而已,那鮮血不停的流淌著,那是帶著濃濃的仇恨的鮮血。
「我一個都不放過,一個都不放過!」不論是魔鬼還是惡魔,失敗者都是帶著這樣的怨念倒下並且死去的,他們的信念給血戰增加了力量,他們的鮮血讓血戰變得更加龐大。
這也是為什麼這場戰爭被稱為血戰的原因。
有著這樣深刻的仇恨,巴爾就算有通天的力量也無法將茱蒂作為夫人帶到地獄之中,當然如果將茱蒂當作奴隸給帶回來倒是沒有似乎問題,但茱蒂腹中的孩子應該怎麼辦呢?
煉獄鐵則中的第四條是這樣寫的:「奴隸制度創造自由!」
不論是創造了誰的自由,在奴隸制度之下,奴隸的孩子永遠也只能是奴隸。如果遇到一些特殊情況巴爾倒是能給與他的孩子特殊的獎賞——免除他的奴隸身份。但是巴爾永遠不能給予這個孩子過多的關愛。因為巴爾是一名魔鬼,而魔鬼不應該對奴隸太好,縱然這名奴隸是自己的孩子。
正是因為這些原因,才讓巴爾在戰鬥的時候有了猶豫,而猶豫則產生了變數,變數使得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了。
那個時候茱蒂就這麼在巴爾的面前從白堡的窄道之上跳了下去。那一刻她身穿紅色的婚紗,從藍色的空中向著大地跌落。
她跳了,而巴爾沒跳。
「她***,又不是演泰坦尼克號,怎麼可能爾懊惱的說道。
「什麼?」站在巴爾一旁的巫妖海克福德問道:「抱歉,大人,您剛才是在吩咐我做什麼嗎?抱歉,剛剛您的話語我沒有聽懂。」
「沒什麼,你不用在意。」巴爾隨意的揮了揮手,心中想到:鳥語我學了那麼多年也才懂那麼幾句,你這死人要是能聽懂那才叫沒天理了。
巴爾那時候沒有跳下去,按照計劃也不應該跳下去,按照理智,按照感情,不論怎麼看都不應該跳下去。他應該抓住她,征服她,奴役她。並且奪回自己的孩子。
這麼做真能給她們帶來幸福嗎?巴爾覺得不能,所以那一刻他猶豫了。
但這麼一猶豫,就讓那女人跑了。巴爾沒能拉住茱蒂的手,他沒能抓住她。茱蒂跑了,而且還是帶著巴爾的孩子,帶著巴爾的父親就這麼跑了。
回到地獄巴爾幹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在三萬多人之中尋找茱蒂的氣息,結果果然也是沒有找到那個女人。當然這倒也在巴爾的預料之中。畢竟茱蒂不是一般的柔弱無力的女人,她可曾經是印記城冥河划槳手酒館中的一名魅魔女招待,巴爾永遠無法忘記那一個夜晚,那個巴爾從男孩變成男人的夜晚。而後她又成為了國王最愛的女人,雖然不知道她是怎麼幹的,但能夠走到這一步就已經能夠說明她的力量了。
而且巴爾知道,茱蒂並非她表現出的那麼簡單,她的計智,她的力量,都早已超出了魅魔的範圍,茱蒂並非是一名簡單的魅魔,而是一名更加高級的,更加強大的惡魔,所料不差的話,她應該是一名吸精女妖。
可怕的狂亂的民眾能裹挾著一名筋疲力盡的大法師來到地獄之中已經讓巴爾驚喜不已了,想要趁亂擁擠著一名吸精女妖來到地獄這就太不可思議了。
所以對巴爾來說好消息是多元宇宙還在按照常理來運行,不可思議的事情暫時還沒有發生。而壞消息是巴爾失去了他的孩子以及他的父親。
這讓巴爾感到內疚,痛苦,懊喪與悔恨,試問,一個人如果連自己的孩子與父親的靈魂都無法保護,那麼他又算什麼強者呢?這樣的強大又有何意義呢?
好在巴爾只是輸了一陣,而不是輸了一生。孩子總是有機會能奪回的,父親那傢伙相信也不會那麼簡單就死去。相信不久之後在巴爾的城堡之中也會有那該死的茱蒂的位置,不論是充滿了刑具的地牢之中還是栓上禁魔鐵鏈放在床頭邊對於巴爾來說都是頗為美好的事情。但這一切都是美好而又飄渺的未來,而在現實卻是在冰冷而又殘酷的現在,就在此刻,有些東西能夠讓巴爾輸掉一生。
好容易,巴爾才收斂了心神讓自己平靜下來,畢竟現在還有更加重要急迫的事情需要他去處理。
此時此刻巴爾與她的一眾原始班底站在城牆樓之上,巴爾遙指著遠方的兩撥軍隊問道:「那都是些什麼東西,他們為什麼會在那裡!」
「回稟主人,那應該是兩方的軍隊。」巫妖海克福德回答道:「其中一方應該是天界的戰士,從旗幟看來應該是三小隊的天使,而另一方則是惡魔的軍隊。」
「哦?惡魔和天使?」巴爾皺起了眉頭,事情讓巴爾感到有些辣手。不論是惡魔還是天使,這些傢伙通通是魔鬼的敵人,而現在巴爾的敵人集體來到巴爾的城堡之下不遠處安營紮寨,這是為了什麼?
難道是他們組了團來推了自己?
哎呀呀,要這是這樣那可就危險了,但惡魔和天使會聯手麼?似乎不太可能。
難道是玩1V1V1的三國混戰?
事情完全沒有頭緒,這可真讓巴爾頭痛了。
「哼,惡魔和天使。」巴爾口中冷哼著,滿臉不在乎,彷彿吹口氣就能把這兩撥人給滅了似的。「那麼海克福德你來說說,他們到這裡來是為了什麼呢?」
「這,」海克福德有些為難的說道:「主人,前一段時間我一直在黑塔主持建造,而後回來不久就又前往人間尋找您,一直按照您的命令隱藏在人間準備最後的計劃。所以這裡的事情我就……」
「所以你就完全不知情?」巴爾嫌惡的看了巫妖一眼說道:「什麼都不知道就少屁話,一邊涼快去。誰知道?」
「大人我知道,大人我知道啊!讓我說,讓我來說!」小魔鬼剛澤激動的高舉起手,不停的蹦跳著,他的得意之情溢於言表。
「那好吧,剛澤,你來說。」
「好的,咳咳,是這樣的。」剛澤說著便飛到了眾人的面前,抖開了一張長長的羊皮捲開始念道:「在巴爾大人的英明領導下,在巴爾大人偉大的邪惡的庇護下,我成為了小魔鬼首領,巴爾大人賦予了我偉大的使命,同樣也是沉重的任務,那就是作為斥候,對周邊的情況巡視並探查。我們要發現一切對巴爾大人不利的行為,找到一切敵人加以消滅。我以無上的毅力,莫大的勇氣與決心接受了這一任務……」
巴爾歎了一口氣,隨後食指一彈,一顆小火球就向著剛澤飛了過去。此刻剛澤正唾沫四濺的興奮的念著他的那份演講稿呢,那裡想到會遭到這樣的突然襲擊。被飛來的火球炸的遠遠的飛了出去,在天上旋了好幾圈才停下來。
「少廢話,」巴爾冷著臉說道:「說重點!」
「是是是!」渾身焦黑色的剛澤一臉諂媚的連連點頭。雖然巴爾扔出了火球,但大部分魔鬼對與火焰帶來的傷害是完全的免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