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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天時間,可就有點忙碌了。
收編的降卒要編組,整理軍檔調整將領極度繁瑣;城內的治安要維持,大戰初定,難保龍蛇混雜,混水摸魚的歹人較多。目前三司衙門都在癱廢狀態,所有的事情都要軍隊來暫時處理;皇城裡的軼序要恢復,偽帝朱?留下的痕跡要盡數掃除,破壞的宮城物什要修復歸原,逃逸了宮人要追回……
幾天下來,李世民忙了個焦頭爛額。軍隊裡的文職本來就不多,大半都是五大三粗的爺們。處理這些精細的事情難免有些蹩腳。李世民只好是能者多勞,事無鉅細都悉心過問處理。渾?與李晟,同時著手處理軍隊裡的事情。也幸虧他們二人都是能幹的好手,將十餘萬大軍的混編重組和駐防戍衛安排得謹謹有條,讓李世民省去了許多的麻煩。那些投誠過來的將軍們,都按照李世民的意思安排了職事。李世民也打算見到皇帝後,給幾個主要的將領在皇帝表面掐頭去尾的表一下功勞,好歹要將這些人的心思安頓下來。
幾天以後,所有的大事基本上都處理得差不多了,李世民這才算吁了一口大氣。
這天傍晚,李世民辦完了事情,好不容易抽個空暇,在榻上小憩一會兒。這幾天以來,李世民就在司農寺裡搭起了臨時帥帳,就住在這裡主持一切軍政大事。雖然他只是一個統兵元帥,但眼下就跟主宰帝都的節度使差不多,大小的事情一把抓。所有的軍令政令,都從這裡發出來。每天進出的人絡繹不絕,馬匹信使更是魚貫出入。到了傍晚這時候,才算是稍稍安靜了片刻。
野詩良輔一個粗蠻的漢子,除了在戰場上威風八面,其他的事情根本幫不上忙,一天到晚只是要瞌睡。原本他一直跨著一柄大刀威風凜凜的站在李世民門外當近衛,這時候看到往來的人少了,忍不住也一陣犯困起來。於是全然不顧形象的就著牆蹲下身子,將頭埋在膝蓋裡就打起睹來。眨眼間,呼嚕聲就震天般的響起,遠處在值哨的士兵們忍不住一陣偷笑。
正巧在這時,有一人走進了司農寺,士兵們略略盤問了幾句,就放她到了李世民門前,看來還是辦事的。李世民有言在先,只要是來求見辦事的,無論什麼時候都可以進來。眼下非常時期,不能因為一些繁瑣的禮節而耽誤了大事。
那人走到李世民房門前,站在不遠處的士兵們全都頓時瞪大了眼睛,眼珠子彷彿都不會轉動了。
大美人哇!
當兵的難得見到女人,更不用說是像這樣標誌而又另類的美女了。
那名女子,身上穿著一件白毛綴邊的青衣短裘,脖間繞著一條白狐尾巴似的脖圍。短裘無袖,而且露出了整條臂膀,肩頭珠圓玉潤,手臂白晰修長。頭上戴著一頂寬沿的白邊帽兒,上面整齊的斜插著一排彩色雉羽,走路的時候微微飄揚,說不出的靈動和美感。更讓這些大頭兵們有流鼻血衝動的,是那名女子的下身穿著。大唐的女子,大多喜歡穿著長長的襦裙,極盡雍榮與優雅。而這名女子卻是穿著一條紋綿條紋的毛皮短裙,露出兩條泛著象牙般光澤的修長美腿。圓潤飽滿的臀部與大腿被緊緊裹住,完美的曲線畢露無遺。那一雙玉琢般的腳丫上,卻穿著一雙精雕細琢十分別緻小巧的竹製板趿,走起路來叮噹當的脆響,宛如輕吟的樂曲,悅耳動聽。
那幾名士兵,都聽到旁邊的兄弟發出一陣齷齪的吞口水的聲音,低頭結耳的說道:
「這個胡女,真是大膽哪!瞧那大腿,都露出一半來了,嘖嘖。要是能讓我親上一口,少活十年也願意!」
「瞧你那點出息,見到一個胡女也成這般德性了。不過……咳!要是能跟她過上一夜,我願意少活二十年。」
「真是火辣啊,爺快受不了了。那身段就跟一團火似的,燒得我心裡一陣**辣的。喲,再瞧那臉蛋兒……他娘的!我家裡那黃臉婆要是能長成這副模樣,老子寧願天天戰死在床上。」
「嘿嘿嘿……」一群男人湊在一起,十足**的竊笑了一陣。那名女子杏眼朝那邊一瞟,這些人又瞬時站得好了,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東張西望。
那名女子如同銀月玉盤的臉上,掠起一絲自得意滿的微笑,將整個臉部輪廓勾勒得更加完美了。她還特意昂首挺胸意氣風發的大步向前,走到李世民的房前。
野詩良輔仍然在打盹,呼嚕聲震天響。
女子四下看了一眼,應該是這間主房,於是雙手在胸前合十低含下腰來,對野詩良輔行了一禮,朱唇開啟盈盈說道:「東女國女官,前來求見漢王殿下。請將軍代為通傳。」
野詩良輔還在雲裡霧裡,全無一點反應。那鼾聲反倒像是更大了。身後的兵卒們又有些驚訝的竊語起來:「喲,聽到沒,人家是什麼、什麼國的女官呢!」
「東女國,白癡!」
「她那口漢話說得不倫不類,我哪裡聽得清楚?」
那名女子見野詩良輔全無動靜,身後的人又取笑他漢話說得彆扭,不由得有些憤然,一擰身轉了過來,對著那幾名兵卒沒好氣的支使道:「你們幾個,去給我通報。就說東女國女官,有要事求見漢王殿下。」
那幾個兵卒頓時哄堂一笑,不懷好意的擠眉弄眼說道:「女官大人,我們都是小角色,可不敢進去打擾到殿下。」
「卑賤的男人!」那名女子用他半生不熟拗口的漢話,居然罵了這些人一句,大大杏眼不屑的瞟了他們一眼,吟哼一聲轉過身來,依舊對著野詩良輔說道:「這位將軍,麻煩你代為通報一聲。東女國女官,有要事求見漢王殿下。」
那幾個兵卒齊齊一愣,忿忿然的嚷道:「這娘們,還真是挺橫的……」但人家是一國使臣,這些個身份低下的兵卒,也不敢造次胡來。想到李世民定下的各條軍規,這些人又警醒了過來,只得嚥下口水乖乖的去站哨了。
女子連喚了幾聲,野詩良輔卻像是雷打不醒、紋絲不動。女子有些懊惱的彎下一些身來,偏頭看了看野詩良輔的臉,頓時忍不住掩著嘴吃吃的笑了起來,好一陣花枝亂顫。
野詩良輔反倒被她這一陣笑給驚醒了,霍的一下站起身來大聲嚷道:「啥事?啥事?!」
不料,他嘴角一柱口水,卻如同銀河落九天一樣的長洩而下,險些將那名女子噴了個滿臉。野詩良輔頓時大窘,忙忙揮袖擦去了口水,故作嚴肅的正色說道:「喂,小娘們。你穿成這副模樣跑到男人堆裡來做甚?」
那名女子好不容易忍住了笑,也不去計較野詩良輔粗蠻的話語,雙手在胸前合了個十,款款弓了一下身說道:「將軍恕罪。我是東女國的女官,有重要國事,求見漢王殿下。請將軍代為通傳。」
「噢!」野詩良輔大咧咧的應了一聲,這才看清了眼前這個『小娘們』的模樣,眼睛頓時瞪成了一副銅鈴,嘴裡險些又流出了三千尺口水。
「真是個……又靚又俏又帶勁的娘們兒呀!」野詩良輔如同驚見天人,居然一時愣住了。
那名女官顯然知道野詩良輔為什麼有了這樣的表情,故意裝作不知,巧媚嬌笑的仰頭看著巨人一般的野詩良輔,用她有些彆扭的漢話喚道:「講豬、講豬?」
「啊?」野詩良輔一醒神,粗聲說道,「俺是將軍,不是『講豬』。你要見咱家殿下,有啥事?他睡了。」
「熟鳥?」女官有些失望的皺了一下眉頭,一時又有些說不出的楚楚可憐。
「不是熟鳥,是『睡覺了』!」野詩良輔又好氣又好笑的大叫道,「你明天來吧。咱家殿下熟鳥--啊不是,睡覺了!」
不遠處的那些兵卒們看著眼前的一幕,都忍不住一陣大笑起來。一個妖精般的胡人火辣女子,和一個粗蠻直耿的黑神巨漢,兩人到了一起,還真是有趣得緊。
女官既有些失望,也感覺有些丟人難堪起來,窘迫的四下看了一眼,急急說道:「那我就明天再來。告辭。」
正準備轉身疾走,身後的房門打開了。李世民整理好了衣裝站在門口,在她身後喚道:「貴使請留步,本王在此。」
野詩良輔一愣,怯怯的說道:「殿下,可是俺的粗嗓門兒將你吵醒了?俺又干了混事了。」
「無妨,我也休息好了。」李世民微笑了笑,說道,「再說了。我不是交待過嗎。如果有公事要辦,哪怕是深夜我熟睡了,也要將我喚醒。」
那名女官頓時喜出望外,快移了幾下步子走到李世民跟前,雙手合十彎腰鞠了一躬,聲音也變得更加清脆悅耳了:「東女國女官,拜見漢王殿下。『錢碎錢碎錢錢碎』!」
野詩良輔忍不住呵呵的傻笑起來:「這個當女官的有意思。這錢跟他有啥仇啊,非得讓他們都碎了?」
「少胡說,人家在稱呼我為『千歲』。」李世民也感覺有些意思,忍住了笑說道,「貴使免禮。請進屋說話。」.